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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

  瑤閣弟子張了張嘴,他滿臉淚痕,倉皇地伸出了手。求救的話卻卡在喉間,死活都發不出聲。

  黑衣的魔頭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竟是輕輕挑了一下手中的繫繩,將酒瓶揚起,隨手接住。

  在身後的陸望予單手撣開瓶口時,瑤閣弟子已經將絕望的目光轉回了那邊,他看著一柄柄奪命的利刃如傾盆大雨一般,帶著冰冷的寒光凜然而至,駭然到失語,卻也心如死灰。

  我要死了……

  地上的人認命地閉上了眼,絕望而顫抖地等著劍光將自己貫穿,誅滅。

  但想像中的當胸一劍卻沒有發生,他只覺得一陣清風拂耳而過,裹挾著暈開的靈力波動漣漪。

  瑤閣弟子咬著牙,哆哆嗦嗦地小心睜開了眼。

  而在睜開眼的那個瞬間,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口中嗬嗬地發不出聲音,卻連滾帶爬地往著身後挪了好幾步。

  在他身前的三尺處,是洶湧而來的萬把銀劍,以及,那個聳立在天地間的靈紋法陣。

  下接地,上連天,巨大的靈紋便這般突兀地出現在霧月峰遼闊的山脈上。

  它上面閃著泛藍的微芒,像是遼闊的蒼穹,又像是深邃的深海湖泊。

  巨大的法陣便這般巍峨而靜默地佇立在天地間,它將所有毀天滅地的劍意一併吞入,身前是永無止境的殺機,而身後,卻依舊是風平浪靜的柔和景色。

  所有的劍意像是被一張巨型大口生吞了一般,它們帶著雷霆之力狠狠刺入法陣中,卻在另一頭奇蹟般地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陸望予的眼睛還注視著面前靈紋流轉的法陣,手中卻將二兩酒送入喉中。老酒帶著特有的醇香入腹,像是飲下了一團烈火,將他的五腑俱焚。

  心頭似有烈焰灼燒,他看著面前的毀滅與生機,漫無目的地想著:一切都該結束了。

  我贏了。

  ……

  「停下!」殷遠山幾乎要破音了,他滿眼通紅,厲聲道,「江安,停下!」

  殷遠山時刻都通過水月鏡觀察著陸望予。在最後的瞬間,他更是目不轉睛,就盼著親眼看到那人血濺霧月峰的美妙場景。

  可他剛準備釋放的笑意,卻生硬地僵在了嘴角——那個預料中的結果並未出現,一個靈紋法陣突兀地出現,竟是生生截住了所有的殺局。

  殷遠山自然不是什麼蠢人,雖然隔著水月鏡,他根本看不出那個靈陣的作用,但它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江安,也不是他們這邊的人!

  祭台上的青年,他們瑤閣活活捧出的正道楷模,竟然是陸望予那邊的奸細……

  這是瘋了不成!

  所有人都被這般的變故驚住了,他們怔愣在了原地,一時不知該是疑惑陸望予面前突然出現的法陣,還是驟然爆發的殷遠山——

  或者是,那個依舊冷漠地站在祭台中間,眼神絲毫沒有波動的青年。

  看起來,江安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有幾人從那種不尋常的態度中感受到了什麼,他們駭然地睜大了眼,嘴唇囁嚅著,卻不敢將那個大膽的想法說出來。

  江安說,他能不費一兵一卒斬殺陸望予,但它的聲勢浩大,波及範圍甚廣……

  所以,在得知陸望予上霧月峰時,瑤閣便當機立斷,將決戰的地方定在了那裡。

  而如今,他們以為萬無一失的殺局,卻被一個莫名出現的法陣攔了下來。

  哪怕陸望予是天才,是世間最強的陣法師,他也絕對不可能,在一瞬間布置出這樣的陣法!

  唯一的解釋,便是陸望予早知道霧月峰會有此一劫。

  但在他去了南嶺,與江安第二次生死決鬥後,他的行蹤便一直都在瑤閣的監控之下,根本沒時間能去霧月峰提前布置下陣法。

  這說明,霧月峰的陣法是陸望予早就布置好的陷阱……

  雖說那裡是瑤閣親自選定的戰場,但背後所有的推動,都離不開一個人——江安。

  他們,或許根本就是一夥兒的!

  但是,陸望予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吸引所有人去征討他,甚至派江安來瑤閣潛伏,引動萬劍冢誅殺自己?

  最後還要以一個莫名的陣法,來擋住所有的劍意……這不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嗎?

  難道他是想證明自己的謀略才能與陣法實力……

  正當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殷遠山還在暴跳如雷之時,天地間又出現了異象。

  天際突然風起雲湧,雷霆大作。狂風幾乎要將蔥鬱的林木連根拔起,雨點噼里啪啦地狠砸了下來。

  但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像一個頑劣的孩童惡作劇完了,往眾人身上甩了一把泥沙後,飛速逃離了一般,頃刻間便雲銷雨霽,和煦燦爛的陽光再度落下了暖意。

  試劍峰所有修士都傻了:……

  此時,卻是一名瑤閣傳訊弟子駕著飛劍,踉踉蹌蹌地摔在了地上。他髮髻微亂,神情惶恐地驚叫出聲。

  「殷長座,天柱……天柱塌了!」

  第90章 江山局(三十)

  什麼!聽到這個消息後,殷遠山腦中嗡嗡作響,身形瞬間竟是有些踉蹌。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祭台上的青年,臉色霎時蒼白無血色,嘴唇翕動,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所謂天柱,便是瑤閣對蒼山喚瑤的代稱。它就像是一根擎天的光柱,巍然屹立在蒼山深處,調控著天地之間循環的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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