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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至一看這個印記,就明白了它從何而來,也知道了陳昊究竟出自何處。但還有一些事情,得好好撬開他的嘴才能知道。
但當沾血的長鞭,又要狠狠甩下時,沉重的玄鐵門緩緩而開,一個颯爽的身影同著身後的光,一同走踏進了這個黑暗血腥的深淵。
像一柄掠著寒芒的利刃,決然劃破了墨一般的黑夜。
「寧首席?」端坐在審訊台高座的人噔地站了起來,他一下便皺緊了眉。
她不是該在凜玉城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刑架上被五花大綁,打得血肉模糊的人,卻是聽到聲音後,微微抬起了頭。隔著那層模糊的血色,他吃力地看到了正前方的身影。
戒律堂的管事滿腹疑惑,雖說寧枳沒有不可回瑤閣的禁令,但她回來,依舊是一件非常離奇的事情。
瑤閣階級固化十分嚴重,內部共有十二位首席,幾乎都是高門貴族的子弟,但寧枳,卻是其中的例外。
她沒有多麼出眾的背景,但卻一步一步,從武鬥台,生生走上了首席的寶座。
整整十五年,寧枳用她的實力,用她浸透血淚的劍刃,徹底打破了瑤閣千百年來堅固如山的隱性規則。
她是瑤閣不敗的神話,是所有弟子敬仰的目標,是一面絕對不倒的旗幟。
但五年前,這名最出色的首席,卻被長座大人生生打碎膝蓋,折斷手骨,關上禁誡崖思過。
對外,他們給出的理由是:寧枳不尊敬長座大人。但這只是原因之一,其他弟子不知道,但戒律堂的人卻心知肚明。
更重要的是,殷長座說寧枳根本不符合瑤閣的標準。
她作為瑤閣首席,不僅對妖族下不了手,甚至還要為了兩個無關輕重的人,對瑤閣的同伴刀劍相向……
殷遠山對她寄予厚望,但在發現這柄鋒利的刀,並沒有長成他希望的樣子後,他便想將這份礙眼的驕傲,連同她的一切光環,徹底碾入塵埃。
後來,在罡風凜冽的禁誡崖關的兩年中,瑤閣弟子日夜都為他們的首席求情,高層為了穩定住他們的情緒,便想將寧枳外派出去。
而他們為顯示仁慈,便圈了幾處貧瘠偏僻的地方給她挑選,美其名曰「自願」。
寧枳的眼神在紙上落了片刻,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南邊的凜玉城。
再然後,便是三年的放逐時光。
她待在凜玉城後,就沒有再傳來一點音訊了,安靜到人們都快要忘記,瑤閣那個無一敗績的首席了。
如今,她卻突然地回來了!
戒律堂的管事愣了一下,卻依舊恭恭敬敬地向進來的首席行禮問好。
「見過寧首席,不知首席來戒律堂有何貴幹……」
瑤閣等級森嚴,雖然戒律堂知道的要比面前之人多,但按照規矩,他們依舊是寧枳的下級。
寧枳對充斥鼻尖的濃鬱血腥氣置若罔聞,她面無表情,只是客客氣氣地通知道:「是殷長座臨時遣我回來,讓戒律堂派人,與我走一遭層月谷。」
戒律堂管事頓時瞪大了眼,失聲驚道:「層月谷?」
你怎麼知道層月谷……
「至於,我如何會知道層月谷……」寧枳注視著面前之人,她的眼神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刃,能直剖人心,「自然是殷長座告知的。」
「可……」戒律堂管事並不信服這個說法,他心中滿是疑慮,卻也不好直言出來。
原本,首席作為瑤閣預定的繼承位,早該接觸最核心的東西,但寧枳作為從底層一路爬上來的首席,他們卻一直將她視為鋒利的武器,只想著考核後,再告知於她。
但很明顯,五年前的禁誡崖受罰,三年前的凜玉城流放,就證明了,她早已被放棄了。
寧枳卻像是看破了他的心聲一般,她的眼神輕輕地落在了刑架上綁著的人身上。
「殷長座聽聞近日捉的妖,是從層月谷逃出的,放心不下,便命我回來通知戒律堂,帶隊去層月谷查看一番。」
戒律堂管事發現了寧枳話中的疑點,他緊緊盯住面前的女子,沉聲道:「可我們在給長座大人的傳訊中,根本沒有提到,這個妖族與層月谷有關……」
一瞬間,氣氛像是霎時繃緊的弓弦,戒律堂管事甚至按住了袖中傳訊的響箭……
泛著寒光的利箭就架在弓弦之上,蓄勢待發。
寧枳卻是慢慢露出了一種輕蔑的表情,她眸中是嘲諷,嘴角也勾起不屑的弧度。
「章管事莫不是太將自己當回事了?你不說,長座便不知道了?」
她從鼻間發出一聲冷哼,道:「如今,坊間流言傳得沸沸揚揚。百姓都說在妖豹身上,見到了瑤閣的九瓣蓮紋……」
「別人不知道,可長座大人一聽,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關重大,他也不好直接派其他弟子傳訊。恰好他在的地方,離凜玉城不遠,便傳訊給了我。」
寧枳卻是解釋了自己知情的原因:「所以,我便知道了層月谷,還知道了瑤閣背後的東西……」
雖然管事心中還隱隱覺得不對,但這番邏輯卻沒有什麼問題……最大的疑點莫不在於,長座為何突然改了主意,又將寧枳召回了。
但這畢竟是殷長座的選擇,當前他也不好以下犯上,去問他們中的任何一方。
而且,寧枳能知道的這些事情,也只有殷長座才能告訴她……別人不可能連層月谷,都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