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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蒼山的妖族接過這個火種,繼續在人間尋找合適的機會、合適的人交付圖紙,以求得破除喚瑤的一線生機。
第25章 雲劫(五)
晨曦朦朧,夜露還懸掛在草梢,像一顆點綴著星光的琉璃珠。
陸望予和衛執約出了容晟府城門,在那裡,容霽早已備好了青鬃馬。
遠遠傳來了馬蹄聲,三五騎正往這邊趕來。領頭之人銀鎧紅披,正是容晟長歌。
陸望予在藏書樓整整待了五天,他幾乎瀏覽了桌案上的所有圖紙,日夜不歇地將有關殘卷收拾出來。
他雖然在陣法上有著非比尋常的天賦,但對於只熟讀了基礎陣法的人來說,失傳千年的陣紋還是和天書一樣晦澀難懂。
就相當於讓剛學了千字文的孩童,大概去分辨一本長篇戲文,究竟講的是男女思慕還是江湖風雲。
他只能先找到更基礎的陣紋典籍,然後慢慢對照著,將散落在書案上、地上的圖紙一一判斷整理。
最後裝進乾坤袋。
藏書樓典籍數萬,根本無法全部帶走,只能先將有關虛獄陣法以及喚瑤的圖紙辨別出來,然後由陸望予帶著它們前往蒼山,一路邊走邊臨摹。
時間太緊了。
外面遞來的消息,頻率越來越高,內容也越來越糟。
兩天前,各大城池的傳送陣全部關閉,瑤閣的大部隊也開始集結南下。
而他們先遣部隊,已經駐紮在了離南嶺最近的一處州郡。
容晟長歌近日也早出晚歸,他要檢查各處防禦狀況,做好兵將調遣安排。
今日,他也是匆匆從訓練場上趕回來送別的。
該說的其實都說完了,剩下的也不必再提。他們都出生於將門之家,骨子裡便淌著同樣驕傲的血液。
只需要簡單的一個道別禮,一切盡在不言中。
陸望予翻身上馬,正欲揮鞭啟程。
容晟長歌突然朗聲道:「少將軍可還記得,當年一戰的輸贏?」
陸望予回頭:「無輸無贏。」
容晟長歌眉眼微微上揚,眼下淚痣鮮活起來。他爽朗地笑道:「那便等河山已定,我們再戰一場!」
馬上之人勾唇,揚鞭策馬。
他應道:「一定!」
待到盛世長安,我們河山再逢。
陸望予和衛執約一路向東。他們雖是從南往北,卻不能大大咧咧地橫穿整個修真界。
賞金榜那金光閃閃的頭名還在那兒掛著,怕是瑤閣還沒動手,蒼蠅們先跳出來鬧事。
他們需要向東,繞道人間城池。
策馬足足一日,已近黃昏。
夕陽滿臉通紅地趴在山坳上,漫天是火燒般的紅雲。
陸望予根據南嶺給的路線,愣是從沒有路的荒灘,生生跑到了山徑小道上。
有路便有人家。
他總算放心了。他們已經一日滴米未進了,必須先找個地方歇歇腳。
他舔了舔唇,已經有些乾裂了。於是,手中的馬鞭揮動得更用力了些。
突然,旁邊山坡的一人高的雜草垛銀光一閃,一柄短刃呼嘯而來。
陸望予側頭,驚道:「執約!」
他勒緊韁繩的同時,右腳猛地蹬住了馬蹬。馬前蹄高高揚起,他直接借力從馬背上躍下。
而此時衛執約恰好來到了暗器的攻擊範圍,刀刃直撲面門而來。
他撒開韁繩,立刻後仰避過了暗器,然後輕盈地翻身下馬。
黑色斗篷在空中翻飛,甩出了一個凌厲的弧度,他像貓一般輕盈地落地。
然後便是寒光一閃,長劍出鞘。
草垛里埋伏著兩人,見暗器失效,他們立刻飛身躍出,想再殺個措手不及。
衛執約上前一步,兩劍便將二人擋了回去。
那兩人後退了幾步,正想再戰時,卻瞥見了在一旁脫下了兜帽的陸望予。
矮個子男子捅了捅身旁的同夥,小聲嘀咕道:「我怎麼覺得那人這麼眼熟呢?」
高個子眯起眼打量了一番,他靈光乍現,驚道:「嘶……這不是老熟人麼?就衛潛他徒弟!」
兩人的瞳孔微縮,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頓時便要腳底抹油地開溜。
正提腳要走,卻又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矮個子皺眉分析道:「不對啊,我們跑什麼?衛潛和路祁倥都不在了,就他一個,這不是送上門的生意嗎?」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嗜血的暗光,他們露出了貪婪的獰笑。
陸望予就靜靜地看著他倆商量,臉上逐漸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這兩人一點兒都沒變,還是那麼磨磨唧唧,嘰嘰歪歪的。
他們廢話怎麼能這麼多?
如果說陸望予的師門是修真界的狗皮膏藥,那麼他面前這兩人,便是狗皮膏藥的王中王。
畢竟能招人煩到讓衛潛真人都嫌煩的,屬實罕見。
當年他們師門剛上賞金榜,師父師兄輪著當榜首,招來了不少的蒼蠅。但大多數人發現他們是會崩掉牙的硬骨頭後,便不會再來了。
當然,也有少部分就跟嗑了藥一樣,怎麼都趕不走。
殺了還得埋,不殺人家也不放棄。
最後還是路祁倥出馬了,他將聞著味追來的蒼蠅揍飛兩顆牙後,把人按在了客棧的桌子上。
路祁倥將那人手掌攤開在桌上,接著,將木筷一根一根地,順著指縫釘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