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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帝星正縮在室內訓練場某個無人角落的陸榕,看到這通通話請求,馬上點了接通。
屬於西法爾那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傳了過來。
「考核怎麼樣?」
陸榕仔細分辨一番,覺得西法爾和楚西訣的聲音還是頗有偏差的。
楚西訣的聲音更清悅一點,而西法爾會更沉。羽曦讀佳。
終端上自帶變音設備,想要改變聲音並不是難事。
然而陸榕有一點沒想明白,平常西法爾和他面對面說話的時候,又是怎麼改變聲音的?而且西法爾留著一頭烏黑濃密的及腰長發,而楚西訣顯然是短髮,這處差異也正是陸榕無法將兩人畫上等號的干擾項目。
一邊琢磨著,陸榕一邊說道:「綜合考核成績是96分,現在我的成績最好,但還有一半同學沒有考核,不過我覺得應該不出前三名。」
「挺厲害的,小傢伙兒。」西法爾低沉地笑了起來,聽得陸榕耳朵發癢,心裏面也微微發麻。
他對西法爾當真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陸榕的手指一個接一個敲打著手邊的台階,說:「殿下,給我點時間,我會變得更厲害。」
「本王相信你。」西法爾說完,停頓了幾秒鐘,說:「你想看星空嗎?」
「……」陸榕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終端,問道:「殿下,您是不是心情不好?」
上輩子摸出來的規律,一旦西法爾的心情非常糟糕的時候,他就會拉著陸榕看星星。
這在陸榕看來有些幼稚,但西法爾就是喜歡這樣排解情緒,仿佛看過那些亘古不變的星星過後,他糟糕的情緒就會煙消雲散。
西法爾也愣了,他應該是在意外於陸榕居然通過一句話判斷出他的心情狀況。
倒是奇了。
而且從一開始,西法爾就有種陸榕對他頗為了解的感覺。
但是他可以肯定,他和陸榕在那次分化期到來之前,並無太大交集。
「遇到了些煩心事。」西法爾之所以給陸榕打電話,就是排解一下負面情緒,所以他沒有隱瞞。
陸榕想問是調查不順利麼,但是他不能這麼問,畢竟調查員是楚西訣。
「能告訴我您遇到了什麼嗎?」陸榕小心翼翼地問。
「本王不太想和你說這些。」西法爾揉了揉眉心,說:「不想讓你回想起以前的糟心事。」
「您已經說了是以前的糟心事了。」陸榕稍微放下心來,說:「您該清楚,我始終是個往前看的人,我的心臟還是很強大的。」
他沒有撒謊,也不曾謙虛。
對於陸榕而言,過去的事情已經成為過去,如果有仇必報,他當場就會報復回去,就像是春江花月得罪他,他直接殺了對方一次一樣。
過去的事情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困擾,他不介意西法爾提起任何過往經歷——哪怕刻骨銘心,糟糕透頂。
西法爾似乎沉默了,一時間,話筒中沒有任何聲音。
然而陸榕多得是耐性。
對於西法爾,他向來耐心十足,而且從來不會主動掛斷西法爾的電話。
興許是一分鐘,也可能是兩分鐘,西法爾的聲音才淡淡傳來。
他問:「你憎恨逆十字架組織嗎?」
逆十字架?
陸榕不由自主蹙起眉頭,道:「問什麼會提起這個組織?我當然憎恨他們,還厭惡透頂,但他們不是已經被殿下給連窩端掉了嗎?」
「沒有。」西法爾聲音沙啞而低沉,說:「我用盡手段,尋找逆十字架組織的老巢,並親自帶兵將其一窩端掉,本以為已經圓滿,卻沒想到他們保留了最核心的力量,並且已經死灰復燃。斬草未除根,我很懊惱,也很失望。」
陸榕怔然,心中生出了懷疑和不確定。
上輩子,逆十字架組織並未再出面興風作浪,取而代之的是橫空出世的星盜和源體人侵略組織,若真如西法爾所說,逆十字架死灰復燃,這個臭名昭著並且喜歡高調炫耀的組織,絕無可能無聲無息地進行活動。
但是,西法爾的話必然有根有據,不可能是無中生有。
陸榕定了定神,緩緩說道:「殿下為什麼失望?該不會是對您自己吧?」
西法爾輕笑一聲,帶著苦澀,說:「否則,還能是誰?」
陸榕蹙眉,道:「殿下,不管這個組織是否會東山再起,您的付出和心血並非沒有意義——至少您救了我,也救了我的朋友,不是麼?」
他的口吻有些激動,意識到這一點後,陸榕深吸口氣,放緩了聲音,說:「至少,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世主,您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如同天神一般將臨,將我從那個逼仄可怕的實驗牢籠中帶出來,您救了那麼多人,這種功勳如何能磨滅?」
西法爾的呼吸一窒,突然有些煩躁的精神就這麼平復下來了。
被人這樣崇拜著感激著,還真是一種讓人迷醉的感覺。
「殿下,我不知道您都遭遇了什麼,以至於對自己的成就產生懷疑,但是,不管是我,還是那些從實驗室中出來的人,我們都從心裡感激您,您能明白嗎?」
都說了這麼多,西法爾如何能不明白?
這份熾熱的、真誠的感情,到底是讓他這顆冰封的心有了觸動。
這是他親手救下來的小嚮導,這個小嚮導是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