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半隻雞都要黑
背後的女子，正香甜的睡著，猶如投入了一張溫馨的大床。她的提問透過衣衫，溫暖著自己沒什麼溫度的心。
其實，他跟他二哥又有什麼不同。
從小失去母親，只是二哥從兵，殺伐冷酷之氣凌烈；而自己從商，從來都是見人三分笑，卻未必都是真心。
他側過頭，看見沈天嫿靠在他肩膀處的睡顏。
纖長的睫毛，正低低的垂落，透過微弱的光芒投下剪影，在他的肩膀上；溫熱的氣息，順著那小巧的鼻子，輕輕的撩撥著他的耳朵；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有溫溫的水漬流到了他的脊背上，肯定是她的口水……
他發現沈天嫿是紫霞以後，就這樣背著她走了一下午，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他心裡，喜歡的一直都是沈天嫿。
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
最初不肯承認是因為她渾身的惡臭，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品味會如此之差。後來不肯承認，是因為他的二哥。
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看見沈天嫿受了傷害想要忍不住替她出頭。
為什麼看見沈天嫿有危險，想要上去幫助。
為什麼看見自己二哥和她抱在一起，會有一種心痛的感覺在蔓延。
為什麼自己會喜歡上很像沈天嫿的紫霞。
為什麼紫霞拒絕了他，他反而不會覺得心痛……
太多的為什麼，但是現在都成了泡沫。
他不配擁有這份感情，因為在他遲疑觀望的時候，每一次都是二哥先了他一步。
在她從樹上掉落時，是他二哥抱住了她。
在她被楚纖纖欺負，也是二哥捏斷了楚纖纖的手腕。
在她被所有人諷刺的時候，也是二哥出言力挺。
……
太多的種種，都證明了他沒有這個資格。
小六看著遠方黑漆漆的路，漂亮的大眼睛裡多了一絲深邃。
如果這條路沒有終點，他是不是就不用將她放下？
只可惜，路會到盡頭，黎明也會到來！
她只是她的嫂子，永遠都是。
沈天嫿再次甦醒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個山洞裡了。
她一番打量，看著四周。
嶙峋的牆壁，不怎麼深邃的洞口，看起來應該不會窩藏著一隻熊在裡面。
山洞裡很亮，因為小六點著一堆篝火在烤一隻山雞。
那味道很香，對於飢腸轆轆的沈天嫿來說，簡直就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沈天嫿看著小六，眼光灼灼。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是個人都能看出她眼底的意思。
「分我一點，分我一點。」
小六有些想笑：「天嫿想吃？」
沈天嫿點了點頭，從懷裡摸出一個小錦囊丟給了小六：「我們交換！我這個人也不貪，只要一半的烤雞就好！」
小六現在知道沈天嫿就是紫霞，紫霞就是沈天嫿，那麼她就不能再以紫霞的身份去他的藥材鋪坐堂了。
等到大婚過後，沈天嫿消失，他難道會幫她隱瞞，而不告訴他二哥？這個她可不敢賭。
所以，大婚過後，紫霞也只能消失了。
唯一欣慰的一點就是，他不知道紫霞的居所。
那麼她買來的宅子還能用。
反正搜羅來的銀子也不少，她可以將帶著玄霄、香茗外出週遊的計劃提前一步。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小六撿起錦囊，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包糖。
小六：「……」
當他是小孩嗎？竟然用一包糖哄他……
沈天嫿見小六正幽怨的看著自己：「這是百草糖，是用各種花草做成的，甜而不膩，吃過以後唇齒留香；有桂花味的，茉莉花味的，薄荷味的……我親手做的，很好吃。」
聽沈天嫿如此一說，小六又從新打開了那個錦囊。
跟那些普通的糖相比，這些糖塊確實很精緻。
晶瑩剔透，每一塊中間都有一點花瓣，或是草葉，標誌這糖的味道。
沈天嫿看見小六拿著一塊玫瑰花糖看了半天，也不吃，出言道：「這禮，可大？」
大！怎麼不大！
小六立刻眉開眼笑：「換！」
這可是商機，一個商機。
說罷，便將烤好的雞用匕首分成了兩半，用荷葉包裹好遞給沈天嫿，自己則吃另一半。
對於肚子餓的人，這種沒有太多調味料的烤雞已經是很不錯了。
小六吃了兩口，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你不是說過，所有的糕餅，糖果，小點，都會讓陳媽交給清雅軒的廚子嗎？」
沈天嫿心虛的看了一眼山洞外，繼續啃著手裡的烤雞。
被發現了啊！
是的，這糖果的秘方本來就是歸小六所有！
現在，她這是在做二次交易。
她輕咳一聲，吃完最後一口烤雞，扯下一塊衣袖抹了抹嘴，隨手一扔道：「我說的是拿這包糖，又沒有說拿這包糖的工藝，你想多了！」
小六：「……」
她真是巧取豪奪的行家，連半隻雞都要黑他！
哎……
吃過晚飯，二人決定在這裡露宿一夜。
沈天嫿看了看自己的腳踝，已經消腫不少了，這樣看來，明日一早她便可以自己走動了。
夜裡，二人閒來無事，聊天。
躺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山洞中，看著洞外的星空，整個人都感覺到了前所謂有的放鬆。
沈天嫿很喜歡這種感覺。
這時候，小六突然問道：「你身上的惡疾，是什麼時候好的？」
沈天嫿笑了笑道：「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惡疾，只是中毒。只是有些人見不得我好，所以就給我下了點調料而已。其實，我應該感謝她，不然我也不會看清很多人，很多事。」
這話，乍一聽起來頗有些傷感。
但沈天嫿的內心，確實空靈的。
或許，她應該蹭著這個幾乎多多了解一些關於玄王的事情才是。
若是她逃了昏，玄王會有什麼反應？
她思量了一會，開口道：「小六啊，你二哥玄王的脾氣怎麼樣？」
小六想了一會，用了兩個字來形容：「可怕！」
「……」沈天嫿被這兩個字震驚住了，不是都說逍王跟玄王關係不錯嗎？為什麼逍王還說玄王的壞話？「那要是我逃了婚，會有什麼後果？」
小六慕然瞪大了一雙漂亮的杏眸，看著沈天嫿，一字一頓的說了兩個字：「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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