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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李路，同樣的讓他們大吃一驚——這是什麼裝扮？難道現在國際上流行這個邋遢風格嗎？
李路帶上門，笑著解釋了一句，“抱歉，我剛剛從農田裡過來，你們這麼焦急，我就索性直接過來了，呵呵。”
村上和谷村都有些發暈——他們可是很難接受超級大單子的買主是鄉下農民。但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哪怕李路什麼都沒穿。
“李先生，應該道歉的是我們，是我們考慮不周，給您添麻煩了。”村上和谷村齊齊九十九度鞠躬。
李路擺了擺手坐下，說，“二位，虛禮就省了吧。談正事，我已經接到三井的電話，富士重工的人估計快到陸港了。”
“是的，是的，李先生。”村上二郎連忙點頭，從公文包取出一份合同，雙手遞給李路，道，“李先生，這是合同大綱，主要細節已經全部按照您的意思寫入了合同。如果您沒有別的要求的話，現在就可以簽署合同。”
谷村宏名說道，“是的，李先生，我們帶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公章。晚一些時候，咱們再約一個時間把後面的細節確定下來，最後走貴國的進口程序就沒問題了。我們這邊的流程，國內已經在著手準備，隨時可以啟動。”
也就是說，李路只要簽上名字用了公章，這筆生意就算是成了。
他看得很仔細，一句話一句話地看，反反覆覆的琢磨。根據國際貿易慣例，全是英文。但是東芝公司顯然沒有動什么小心思了，他們另外準備了一份中文版的，客戶可以進行對照。
好在，李路對這些國際貿易的合同條款的遣詞造句很熟悉，這種專業化的合同，牛軍那樣的英語碩士都未必能全部搞明白。這裡面涉及到很多的國家貿易法律法規。
華夏打開國門後的前面幾年，為什麼那麼多企業在搞進出口貿易的時候被坑，就是因為不熟悉國際貿易法律法規，不懂這個圈子怎麼玩。
不僅如此，谷村宏名準備好了各種能夠用上的法律法規資料，站在李路身邊，說道，“李先生，您對哪裡有異議或者不明白的，隨時提出來，我為您解答。”
李路微微點頭，小日本的誠意是可以的。
他看了很久，事關國之重器，他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哪怕感受到了小日本的誠意。四五千萬美元真的不算什麼，再過十年八年的，有十個四五千萬你都買不到這樣的工具機。
一個多小時後，李路終於抬起了頭，他掃視了村上二郎和谷村宏名一眼，表情很嚴肅。村上二郎和谷村宏名很緊張，像是等待著揭曉數千萬美元大獎得主的彩民一樣。
李路忽然的笑了笑，“額外贈送一條彩電生產線以及全套技術圖紙，沒問題吧？”
村上二郎和谷村宏名猛地一愣，隨即兩人如釋重負的笑開了懷，村上說，“當然沒問題，李先生，當然沒問題。”
李路微微點頭笑道，“那就好，彩電生產線和全套技術圖紙可以先運過來。走吧，跟我到紅星廠去，簽約用章。”
“好的好的！”
村上二郎和谷村宏名幸福得都快暈了，暈乎乎的收拾東西連忙跟著李路出門。他們如果知道今天他們的這個隨口答應下來的贈品，會讓東芝公司在若干年後後徹底失去彩電市場的龍頭位置，他們會後悔得腸子都要綠掉。
對李路來說，除了五軸聯動數控工具機，其他附帶採購的精密機械所能產生的經濟效益，根本比不上那一條彩電生產線以及全套技術圖紙所帶來的巨大利潤。
李路的錢從哪裡來？
四千萬美元，他拿不出來，除非動用新光明廠和振興公司應得的那部分外匯。伊朗普達公司和伊拉克達拉姆公司的定金裡面，大部分是廠家的，其中新光明廠和振興公司拿的是大頭。到李路手裡的，只有區區幾百萬美元。
別忘了，在和伊朗普達的交易中，李路承擔了所有的風險，而新光明廠和振興公司要的是總貿易額的規定百分比外匯。
李路手裡能落下幾百萬美元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因此，除了動用新光明廠或者振興公司的外匯，他們沒有別的辦法——東芝公司不接受港幣，而通過香港分公司那邊來操作換匯，這麼大一筆錢，肯定會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的。
振興公司的外匯不能動，你今天動了，他們的坦克車明天就會堵到你的公司門口。
只能動新光明廠的。
李路計劃了一個很冒險的方案——打時間差，等伊朗普達公司的第一批原油到岸，和三井公司那邊的石油貿易正式開始，他就能緩過勁來了。
伊朗普達公司和伊拉克達拉姆公司的定金還沒到帳嗎？早就到帳了！李路一直瞞著，死撐著，這才有了王嘉慶的催促。他一直拖著，就是為了五軸聯動數控工具機。
倘若東窗事發，他是有危險的。
為了得到五軸聯動數控工具機，他顧不上那麼多了，甚至這些計劃，他誰也不能告訴，更沒辦法和其他人討論，只能自己在心裡策劃，一切後果自己默默承受。
在這麼一個吹著冷風的南方冬季的夜晚，紅星廠正式與東芝公司簽訂了採購合同。合同標的為八套五軸聯動數控工具機系統以及五倍份的配件，加上大大小小二十多件其他精密機械設備，合同總金額為肆仟貳佰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