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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東方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目光，嘆息著想了想，也表示了理解，道，“是啊，不容易。你的拖拉機廠一步步走起來也是不容易的。老哥我退一步，我拿走一半。”
看見李路又是無奈苦笑準備說話，林東方連忙拿話堵上去，“小李，你這個再不答應，那可就不像話了。”
李路重重的嘆了口氣，咬牙跺腳，道，“好，別的不說，就沖你林處長的面子，怎麼著我也給你留下一半。”
林東方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但是……”李路的話卻沒說完。
“但是什麼？”林東方皺眉問。
李路脫了迷彩膠鞋倒了倒裡面沙子，腳趾頭縫隙的位置，因為汗水和泥沙混合著在那裡摩擦摩擦，於是在腳趾頭兩側留下了黑乎乎的污垢，看著很噁心，聞著更是有股老壇酸菜的味道。
感覺到腳趾頭縫隙那裡有些痒痒的，李路順手把手指頭插進去來回摩擦了幾下，一陣快意，這才穿上鞋子，抽了抽鼻子，聞了聞手指頭，這才看向林東方，然後說道，“林處長，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你說，但是什麼？”林東方揉了揉鼻子，道。
李路毫無意識，說，“紅星廠要在西北那邊建一個售後服務處，主要是針對紅星廠所有的產品進行一個售後服務，維修保養什麼的。前期主要是為克拉瑪依油田所採購的紅星汽車提供保障服務。油田方面，能不能幫這個忙？”
林東方一揮手，爽快的說道，“這沒問題的！小李，你們提供的售後服務，領導非常滿意。領導發話了，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士來，雖然我們有自己的修理廠。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李路試探著問了一句，“油田的車輛修理廠幫著培訓工人，沒問題的吧？”
“多大點事，不過招人就辦不上了。”林東方道。
招技術工人是個多麼困難的事情，李路已經領教過了。不是被逼到沒法往下活的份上，沒人願意到私營工廠工作。
“好，那就這麼定了。”
李路笑道，指了指墓地那邊，道，“林處長，我先忙完家裡的事情，晚上替你和克拉瑪依油田的同志們接風洗塵，明天陪你出去轉轉，你選個辦公的地方，其他的我來聯繫。”
油田出面，陸港市府肯定是會熱心幫忙的，只不過林東方希望能夠靠自己的能力來把這個辦事處給折騰起來。
第105章 紅樓
早晨的陸港濱海區，人民大道南，李路開著敞篷的212吉普車帶著裴磊和林東方沿著砂石路慢慢往南行駛著。
在一個特殊的十字路口靠邊停下，三人下車邊走邊看。
這個十字路口的特殊之處在於，它西側的解放西路靠近路口的這一段，被一座“釘子戶”給堵上了，導致解放西路走到這裡，要分成兩條單行道，從“釘子戶”兩側繞個小半圓過去，然後再和十字路口相接。
那是一座大約有五十畝大的院子，一座約莫有十五六米高的蘇式建築物穩穩的坐在那裡，外牆呈現出的是斑駁的紅色，因此這裡也被當地居民稱為紅樓。而圍繞著它四周的，是花園，呈現出前重後輕的布局，兩側卻是絕對對稱的模樣。種植的熱帶植物讓這周遭的荒涼沉悶多了一些活力，甚至能夠看到不少不知名的鳥類在其中嘰嘰喳喳的跳來跳去叫來叫去。
李路向林東方介紹，“這棟樓是民國時期蘇聯人援建的軍政廳，解放後這裡有段時間被用作政協的辦公場所，文革之後這裡就荒廢了下來。林處長，這個位置是很好的，交通四通八達，又是最繁華的地段。連同這塊地買下來，二三百人的公司都能放進去的。”
林東方整理著短袖白襯衣的衣領，搖頭苦笑著說，“小李啊，你真拿油田當狗大戶啊。位置好我看得出來，可錢也不少吧。再說了，以前國民黨用過的地方，我可不敢要。”
說著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裴磊笑道，“小李，這裡不合適，找找其他地方吧。他一個辦事處要不了這麼大地方，我看就在港務局那一塊找個小樓房，就頂好。奮遠公司不也是在那邊嗎，請余經理幫忙找一找。”
李路無奈的說，“裴工，林處，國民黨人沒用過的地方可沒幾處。”
林東方指了指那沒有人煙的紅樓，道，“國民政府軍政廳用過的地方，我們是不敢用的。小李，你好歹找個不那麼扎眼的地方。這一處，來來往往抬頭就看見，我這個辦事處處長還想好好干一段時間的。”
“呵呵，沒那麼嚴重吧，林處。”李路道。
裴磊冷笑了一下，指了指李路，“所以說你這個同志政治覺悟不夠高。我怎麼感覺你小子不是帶我們來看房子這麼簡單？”
一聽這話，背著手打量那紅樓的林東方，也轉頭看向李路，道，“對，你怕不是有其他什麼目的吧？”
李路拿出煙雙手發過去，又挨個的給二位大佬點燃，這才把煙夾在左手食指和中指指尖，左手拿著火柴盒，右手捏著一根火柴，動作就停在這樣一個姿勢上面，再微微昂了昂下巴，除了體型不像，這姿勢和氣概都有太祖點菸之前說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