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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代坤心虛,拉著黃李玉進病房看老太太了。

  這下子,凌家人終於可以暢所欲言了。

  162、理解

  「這沒看花眼吧?」二嬸子心眼活,哪能當著人家兒女的面說東說西,反正說隱蔽一點,總沒有壞處。

  「除非眼睛瞎啊。」大伯母不屑的道,「那都做多少年妯娌了。」

  心說,即使是扒了皮,化成灰她也識得。

  「好幾年沒見,這越變越年輕了。」二嬸子笑著道。

  「哪裡年輕了,怕是腦袋扎麵缸了,粉一層厚,全打扮的。」大伯母從二嬸子進門就互相有間隙,但是和陶成雲並沒有太大的衝突。

  她對陶成雲說不上厭惡,也說不上喜歡,陶成雲和凌代坤過成什麼樣子,和她也沒有多大的干係,本沒必要說出這些磕磣人的話,但是覺得不說這些話,好像又不成樣子。

  凌安民道,「咱也不怪人家,沒什麼說的,各過各,挺好。」

  「是挺好。」大姐的微笑中透露出無奈。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見老娘的那一刻,她真的五味雜陳。

  老娘離家的時候,她年齡也不小了,做家務,種地,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有信心解決家裡的吃喝問題,那僅僅是生存。

  光解決肚子有什麼用呢?

  她可以不讀書,弟弟妹妹要是不讀書,打死也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沒了父母,她就是再長兩雙手,也顧不了這麼多孩子。

  她彷徨,迷茫,不知所措!

  怎麼可能沒有怨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凌二替她挑起來了擔子,老三和老四也很爭氣。

  而她自己倒是顯得沒有什麼用處了,每天只要洗衣做飯,照顧好老五就行。

  現在,她們過得很好了,其實沒必要再揪著以前的事情不放。

  但是,她心疼凌二,他過早的成熟,承擔了不該承擔的壓力,而最小的老五,也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

  所有的過錯,都歸咎於那個狠心的女人。

  凌二笑著道,「你們要不都回去吧,留這麼多人在這裡沒用處,醫生說了,點滴打完,下午就能回家。」

  大伯母道,「那你們回去吧,老爺們留這沒用,回頭她去廁所,我還得扶著呢。」

  凌二笑著道,「得有人開車吧?」

  凌安民擺擺手,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道,「車放這裡吧,雪多厚了,沒法開車了,等會用板車來吧,我跟老三在這就行。」

  凌二也沒反駁,把車子開到了橋頭的飯店,等天晴再開回去。

  飯店老闆給他泡了一杯茶,他陪著寒暄了一會,把茶喝完,便出來了。

  雪越下越大。

  這是1998年以來的第一場大雪。

  拉開羽絨服拉鏈,敞開懷,站在鵝毛般的大雪中,脫掉手套,塞進口袋,搓搓手,點著煙,俯身靠在大橋上的欄杆上。

  欄杆是水泥的,有些水泥塊已經掉落下來,露出鏽跡斑斑的鋼筋。

  這座橋修建於何時,凌二不清楚,從有記憶開始,這座橋就已經存在。

  河水主要依賴於上游的水庫在夏季送水,因此冬季是乾枯的,厚厚的雪,從河底蔓延到堤岸,白茫茫一片。

  一根煙抽完,抓起欄杆頂部的雪擦擦手,轉身間,突然錯愕。

  他老娘不知不覺中出現在他的身後。

  「小二。」陶成雲用羽絨襖的連帶帽緊緊的裹著腦袋,對著凌二笑。

  凌二再次點起來一根煙,抬起頭,兩眼望著天空,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聽你姥爺說,你現在出息了。」陶成雲指著不遠處的油菜田道,「我們去那邊走走好不好?」

  雖然在下雪,可是眼前是春節,來回過路的人還是有不少的,她想找個偏僻地方,和兒子好好聊一聊,使他能明白自己的無奈和一片苦心。

  「嗯,沒事?」凌二抬起夾著煙的手,「沒事我就走了。」

  「小二。」她在後面喊,追了幾步後,凌二的腳步越抬越大,她便不再追了。

  凌二大跨步,忍著心痛不回頭,轉個彎進了通往村裡的石渣路,路是彎彎曲曲的,兩邊是高高的梧桐樹。

  走了十來分鐘後,他看不到她的身影,她肯定也看不到他了。

  他本以為重新經歷一次,他會更加的堅強,卻想不到才止住步,眼淚水忍不住崩了出來,鼻涕順到乾巴巴的臉上。

  剛想用衣袖擦,卻又停住了,從地上抄起一把雪,在臉上胡亂的揉了揉。

  臉乾淨了,他卻哭的更大聲了。

  他感覺自己要疲倦的癱軟下去。

  再次用雪揉臉,越揉哭的越厲害。

  他這輩子沒有什麼遺憾,做什麼都是順風順水,他是替上半輩子的自己委屈,活的窩囊.....

  連死亡都不是那麼光彩。

  他的人生從頭到尾都是站在雨水中,爛泥地里........

  倚靠在梧桐樹上有半小時,他才平靜下來,想著眼睛大概是哭的腫脹了,回家倒是會引起沒必要的質疑。

  乾脆又折返,回了橋頭的飯店。

  不等飯店老闆招呼他,就開口道,「隨便來點菜,搬箱子啤酒。」

  「我陪你喝?」凌二和陶成雲在橋頭說話,飯店老闆是親眼瞧在眼裡的,只是剛剛他不好上前搭訕罷了,要是沒眼力勁,多管閒事,肯定落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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