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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的育秧田的秧苗已經有小腿肚子高,再過倆月就可以拔秧了。
太陽底下,望著綠油油的秧苗,凌一實在是捨不得給別人。
「你大伯和二伯給你稻種和化肥錢。」爺爺凌安民道。
凌一道,「沒事。」
她老子兄弟姐妹七個,她老子排行老六。
她有三個伯伯,三個姑姑,大姑、二姑姑嫁在外村,老姑在市裡的衛生院,端公家飯碗,老叔在外地當兵,已經是軍官,不可能回來了。
所以,現在能撿她這點地的也只有大伯和二伯了。
「不能什麼都聽小二孩的意見。」幾個孩子都去市里,凌安民很不放心。
凌一道,「沒事,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出去也能找點活。」
其實凌二和凌三、凌四都不小了,都不怎麼樣讓人操心,也就凌五麻煩一點,算計清楚以後,她發現日子也不是那麼難過。
中午的時候,王剛先去了劉廣興家,然後把摩托車停在了凌家的門口。
他做好了停薪留職,既然和凌二分開單做,就另外需要找幫手,他準備把他在鄉下的兩個老表給帶著了,一人一個月給個60塊錢工資,包吃住,他們都能歡喜的上天。
「你不能就你一個人吧?」他問凌二。
凌二道,「我看情況。」
他已經跟黃國玉和黃志強說過了,至於倆人來不來,那就看他們自己了。
黃國玉是舍不下臉面跟個半大孩子混,黃志強是被老娘管得緊。
至於幾個親戚,他沒去找,親戚間談錢太傷感情。
王剛道,「你一個人也不打緊,反正到時候咱們也是一起的。」
「我不準備從銀行手裡拿券了。」凌二淡淡的道,「人手多一點,我們可以往廠區和宿舍區收購國庫券,五十六十塊就能收,裡面的差價就有四五十了。」
「這倒是也是。」王剛同意凌二的說法。
等到兩點鐘,凌二還沒看到那叔侄倆過來,也就不決定再等了。
正要走,看著他堂哥凌龍抱著小五過來。
凌龍把小丫頭交給凌二道,「尿褲子了,要換了。」
「老三,你給換了。」凌二扒了小丫頭的褲子,讓老三給穿乾淨衣服。
凌龍問,「你們幹嘛去?」
他不知道凌二怎麼和郵電局的王剛廝混在一起了。
凌二道,「你在家有事沒事做?沒事就跟我出去轉轉,賺點零花錢。」
凌龍是他二伯家的,二十來歲,剛退伍回來,堂兄弟倆處的還算不錯,對他也很照顧,但他二伯母那人吧,不容易打交道。
所以,對凌二來說,那一家子,他都是儘量躲著。
這次去浦江,他原本是沒打算招呼凌龍去的。
但是現在突然看到凌龍,他又起了惻隱之心。
他上高中的時候,凌龍是經常背著二伯母給他塞錢的,那會凌龍還沒去浦江打工,根本掙不多。
後來,他創業、結婚、直到出車禍,他這位堂哥都是幫著忙前忙後。
關鍵凌龍自己條件也不好,娶妻不賢,半路上分道揚鑣,一個人拉扯倆孩子,也是不容易。
猛然想起來,他凌老二欠人家的。
「怎麼賺?」凌龍起了點興趣,他只聽爺說凌二在幫人跑腿。
「回家拿身份證,包兩件衣服,現在就走。」凌二知道他什麼性子,退伍回來後,跟丟了魂似得,窩在鄉里無所適從,早就恨不得逃離了。
王剛從口袋裡點出來五十來塊錢給凌龍,催促道,「快點吧,回家跟你媽說,丟不了你,丟了去我家找。」
「行,」凌龍接過錢就跑,跑到一半,還不忘回頭喊,「等著我,很快的。」
他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不過身後跟著的他老子凌代善。
「二伯,你今個沒去窯廠啊。」凌二笑著招呼了一下,其實對二伯他也沒什麼惡感,只是親不起來罷了。
「你們去浦江啊?」凌代善問的是凌二,眼神飄向的是王剛。
王剛道,「丟不了,他自己願意干多長時間就干多長時間,活不重,就是每天坐車累。」
要不是看在凌二的面子上,鄉里的人他是壓根不願意正眼瞧一眼的,哪怕是送郵件,他也只送鎮上有數的那麼幾家,剩下的,全靠他們自取。
「那就聽你王剛大哥的。」凌代善口袋還揣著王剛給兒子的五十塊錢,看王剛不耐煩,也就不敢再多問,只得好好交代兒子幾句。
王剛發動開摩托車,凌二坐在中間,凌龍坐在最後面,三個人擠在一起往鎮上去。
凌二哥倆在橋頭下車,等著王剛先把摩托車送回家。
王剛把他的兩個老表也帶著了,一個叫邱紹亮,另一個叫邱紹傑,都是三十來歲,老實巴交的莊家漢子,個頭都很高,非常壯實。
到達省城火車站,凌二決定不白跑,在凌龍和邱家兄弟的目瞪口呆中取了一萬二千多現金,就近找了一家工行,以95元的價格,夥同王剛一起吃進了二萬多的國庫券。
然後再接著坐火車抵達浦江。
1985年券已經跌到了105元。
對本來準備大幹一場的王剛的打擊很大,不需要凌二多勸,他也明白,必須深入企業廠區收購才有賺頭。
21、攘外必先安內
當天中午,他沒急著拾掇凌二去寧波,而是掏錢先把兩個老表打扮了一番,從內褲到褲子,全是嶄新的,就連凌龍也跟得了一件牛仔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