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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瀾洲以為葉呈是蘇少眠,所以沈瀾洲才會願意與葉呈這樣親密,會願意縱容著他……做盡天下最緊密的事。

  一切都不過是因為……沈瀾洲記憶里的葉呈,從來都是蘇少眠。

  僅此而已。

  其實也許這世上最諷刺的事,就是蘇少眠自己並不知道沈瀾洲到底有多喜歡他,甚至連曾經未服下木纏果實的沈瀾洲自己也不知道。

  他們都覺得,沈瀾洲之於蘇少眠的感情,不過是一種「百無聊賴」下的「可有可無」。

  只有葉呈,只有葉呈知道,沈瀾洲喜歡蘇少眠,喜歡到了骨子裡。

  真是諷刺。

  若有一日沈瀾洲想起一切,一切混亂都歸位,他……會如何?

  蘇少眠生性溫和且包容,他那樣喜歡沈瀾洲,若真有那一日,沈瀾洲想起一切再回頭去找他,想來蘇少眠是不會在意的,他會再次接受沈瀾洲。

  可沈瀾洲呢?

  對於沈瀾洲來說,這段因為木纏果實而有的經歷……會是他永遠也無法介懷的吧?

  沈瀾洲會永遠記得這段時間自己與葉呈做的所有事、說的所有話。

  現如今沈瀾洲一切心甘情願、樂在其中、縱容著他做的所有「房中趣事」、說的所有「耳鬢廝磨」的情話,到了那時,便是永遠刻在沈瀾洲心中、梗在沈瀾洲與蘇少眠之間永遠也去不掉的荊棘。

  人的記憶永遠無法去除。

  因此某些感覺也將永遠都留在沈瀾洲的腦中、身上。

  沈瀾洲與蘇少眠相伴多久,他與葉呈的曾經也就會糾纏他多久。

  如影隨形、如鯁在喉,他將永遠是沈瀾洲與蘇少眠之間跨不過去的「第三人」。

  其實若是真這樣……也不錯。

  至少你將永遠也不會忘了我。

  葉呈伸手撫|摸著沈瀾洲的臉頰。

  室內燭火如豆,若此時有人能看一眼葉呈的眼睛,一定會被他此時深沉的眸色嚇到。

  偏執、癲狂、冷漠、嗜血。

  若以此時的眼神來評判,彼此沈瀾洲,葉呈或許才該是那個比較像是邪道中人的人。

  葉呈看了沈瀾洲半晌,才終於伸手從自己懷中的錦囊里摸出了些什麼。

  是幾枚木纏果實。

  觀那顏色,確實是比葉呈第一次餵沈瀾洲吃的要深上不少。

  這是葉呈今日在戲樓中與沈瀾洲分開之後,獨身一人去北郊的木纏花海中採摘的。

  相似的錦囊葉呈一共準備了五枚,五枚錦囊里依次裝著幾枚顏色深淺遞進的木纏果實。

  五枚錦囊,也就是說有五次。

  若是除去這一次,還有四次。

  沈瀾洲,我還能留你多久?

  葉呈看著正躺在床上沉睡的沈瀾洲,半晌後動作輕柔地掰開他的嘴,將木纏果實餵進沈瀾洲的嘴裡。

  沈瀾洲正睡得很沉,男人緊閉著眼睛,仿佛一點也沒感覺到此刻正在發生什麼。

  沈瀾洲自然不會發現。

  畢竟對於現在的沈瀾洲來說,葉呈是他的愛人。

  沈瀾洲自然不會去懷疑自己的愛人,會在夜半做什麼對自己有害的事情,因此睡得毫無戒備。

  葉呈將果實餵進沈瀾洲的嘴裡,隨即便俯下|身,輕輕地吻|住沈瀾洲的唇。

  葉呈微斂著眼睛,引導著沈瀾洲將木纏果實完全吃進肚裡。

  沈瀾洲的嘴裡似乎還有一股甜膩的味道。

  葉呈知道,是方才沈瀾洲餵自己吃下的板栗糕的味道。

  葉呈記得那時自己去北郊木纏花海尋找顏色更深一些的木纏果實。

  這個工作需要掰開木纏花瓣的花蕊,一株一株仔細去辨認。

  這行為其實是十分顯眼的。

  只要知道木纏果實功效的人,一見他這行為,就都不難猜出他是在幹什麼。

  葉呈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便特意挑了這個晚些了的時間,又特意選了個偏僻的山頭,就是為了防止有人看到。

  可當葉呈收集完這五代錦囊的木纏果實,一抬眼,卻還是看到自己面前站著個人。

  是個年過六十的老嫗,頭髮花白,穿一身麻布衣裳,打扮得倒是乾淨,鬢邊還簪了朵大紅的花。

  她一張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滄桑,可細細看去,卻分明還能從她的眼角眉梢猜測出她年輕時俊俏風流的模樣。

  老嫗站在葉呈的不遠處,定定地看著他,葉呈直起身、抬起眼的時候,正對上老嫗極度複雜的目光。

  老嫗站在那看著葉呈,目光里甚至有絲憐憫。

  葉呈的動作便直接頓在了那裡。

  男人低頭看著自己手中自己尋了數個時辰的果實,攥緊了手指。

  葉呈沒有開口說話。

  老嫗看了他許久,卻是開口說話了。

  老嫗說話的聲音和她的容貌一樣,滿是滄桑。

  她嘆口氣,用一種不知是在感慨、還是在憐憫的語氣說:「何必呢?」

  是啊。

  何必呢?

  用這種虛假、卑鄙的手段留住一個人,何必呢?

  這樣的手段,又哪裡是能留住愛人的方法?

  明明誰都知道,這根本不是長久之計。

  而計謀落空之後,你現在使計得到的那個「愛人」,便會成為對你唾棄不已、對你恨之入骨的……「仇人」。

  不過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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