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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江南雨水充沛,清晨時陽光微暖、空氣清新,連道邊樹木的綠葉都顯得格外鮮嫩。
葉呈在一片寂靜中與沈瀾洲並肩走了會,突然開口道:「沈兄似乎玩得很開心?」
沈瀾洲剛才在神拳門裡眼角眉梢的那一抹興致勃勃,其他人處于震驚之中可能沒看到,葉呈就坐在他身邊,看得卻是再清楚不過。
「也不是。」沈瀾洲低頭笑了笑,「只是覺得那些人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實在有趣。要讓這些平時自詡清心寡欲的正道之人露出這種表情,可真是難得一見。」
說得興趣昂揚,簡直像是只唯恐天下不亂、沒心沒肺的貓。
葉呈聽了看了沈瀾洲一眼:「沈兄現在倒是不擔心了?」
昨夜分明還一副甚是無奈的樣子。
「反正沈某邪道中人,在這些名門正派的眼裡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形象。我不管做出什麼事情,在他們眼裡也不算是太過奇怪的。」沈瀾洲挑眉笑了笑,抬眼看向葉呈,笑著靠近他,語氣里卻是有幾分侷促,「反正日後被人議論,被非議的人也不會是我。」
「葉兄都表現得這般淡定了,沈某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沈瀾洲說的這倒是實話。
邪道在正道向來沒個好名聲。
別說這次他只是與葉呈手牽著手出現在大廳里,就是他和葉呈手牽著手出現在床上,正道之人也不會覺得他奇怪。
左右邪道之人在正道眼中就是這樣的形象,混亂荒淫,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出來。
沈瀾洲又不是正道之人,正道之人即使這樣看他,最多也就是在背後說他兩句,能拿他怎麼樣?
沈瀾洲這麼多年被說的還少嗎?早就無關痛癢了,還沒有多看兩眼正道之人失神的模樣來得爽快。
葉呈卻是不同了。
葉呈正道魁首,這次的事情若傳出去……肯定廣受非議。
也就是神拳門門主游不為素來為人圓滑,不欲與人交惡。
剛才在那的若換了其他任何一個正道知名門派的掌門,現在怕是早已鬧得不可開交了。
怕是之後葉呈再出現,就會有不少正道人士打著「肅清邪道」的名聲,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他要靜心守真,莫要被邪道妖人勾引了。
當然話說這麼說,到時候正道之人若喊打喊殺的,話語裡的罪魁禍首一定還是他這個邪道的魔教教主。
正道之人總是這樣,護短護得簡直不分青紅皂白。
像這種事情,在他們眼裡,一定是不問緣由的就是邪道之人勾引正道之人。
正道之人失了尊儀,一定是因為邪道的不要臉、刻意引|誘。
沈瀾洲做了這麼多年的魔教教主,正道的這些個理論他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左右他功夫高,那些邪道人士並不能真的拿他怎麼著。
能用這種方式給正道添堵,沈瀾洲其實還挺開心的。
葉呈聞言看了沈瀾洲一眼:「沈兄現在說的淡定,方才一進大廳見到蘇少眠不在就猛得鬆了口氣的也不知是誰。」
「若是今日那蘇少眠在,沈兄怕是就不能這樣冷靜了。」
葉呈近日實在是喜歡提起蘇少眠,次次還都是用這種頗為奇怪的語氣。
沈瀾洲有時候聽著,真的都會忍不住懷疑葉呈話語底下的意思。
「即使少眠在又如何?」沈瀾洲看了葉呈一眼,勾了勾唇,「葉兄不懂,對心上人,就是該忽近忽遠、欲拒還迎的才好。」
「否則你表現得太在乎他了,他就得以為你有多非他不可,到時候非得爬到你頭上去不可。」
沈瀾洲說著瞥了葉呈一眼,低笑著道:「葉兄這樣一副接受這般良好的樣子才是讓沈某驚訝。與沈某這種邪道魔頭糾纏不清,葉兄就不擔心正道眾人誤會你嗎?」
語氣里甚至有分揶揄。
葉呈看了他一眼。
沈瀾洲看到葉呈那一瞬間唇角似是勾了勾,隨即卻是一字未言,仍保持著那般平靜的表情向前走去。
沈瀾洲摸不清他的心思,也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就笑了,卻也不問。
沈瀾洲挑了挑眉,亦隨著朝前走。
沈瀾洲自然不會明白,葉呈在那一刻的那種笑容背後的意思。
我求之不得,怎會不能接受?
北郊確實不遠。
兩人這般一邊走一邊閒聊,果然很快就到了北郊。
一大片嫣紅的花海瞬間映入眼帘。
游不為說得沒錯,北郊木纏生得漫山遍野,確實是能讓人一眼便能看到。
也不知是因為此時時間還早的緣故,還是因為蘇陽縣中的有情人都想多享受一會兩手相接的感覺,偌大的花海里,竟然沒有第三個人。
沈瀾洲與葉呈走到木纏旁,沈瀾洲彎下腰,手指剛接觸木纏的葉片,卻聽葉呈突然在自己身邊開口。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讓人一時聽不清他話語背後的情緒:「我剛與沈兄見面時,記得沈兄腰間曾戴了枚玉佩。近日怎麼不再見了?」
這話問的實在有些莫名,又極為突然。
沈瀾洲一愣,正要摘葉片的手收了回來。
沈瀾洲直起身子,看向葉呈:「玉牌不再見,自然是因為送給了別人。葉兄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我之前曾聽無論傳聞,說魔教教主沈瀾洲有一枚家傳玉佩,從不離身。」葉呈站在沈瀾洲身邊,卻並不看向沈瀾洲,只是語氣平靜地道,「武林中人都知道這枚玉佩,因為這枚玉佩在魔教中的地位猶如教主令,見玉佩如見教主親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