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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呈這才垂下眼,道:「沈兄前幾日分明還為了能活命脫身對我百般示好,今日怎麼這般意氣用事?」

  沈瀾洲抬眼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是可以活,我自然是用盡手段也要掙那一線生機;可若是實在沒法,不過一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沈瀾洲此人確實極有毅力,且能屈能伸。

  哪怕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不到最後一秒他定是要用盡一切手段去試的。

  可他同時又極為傲氣。

  沈瀾洲年少成名,在天底下最尊貴的位置之一上坐了這麼久,讓他真的只有了活命一條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痛哭流涕地去求一個生的機會,他卻是也不屑的。

  葉呈聽了他的話,抬眼看他一眼,不再言語,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瀾洲笑了一聲,不再糾結於這一點上,開口道:「昨夜那採花賊已經送到官府了?」

  葉呈點頭:「那採花大盜共奸|淫了六名女子,他被抓的消息一傳出來,那些女子的家屬想必很快就會聚集過來。」

  葉呈說著頓了頓,又道:「之前全武林都在說那採花大盜是你魔教的,你為何不辯駁?」

  採花大盜犯案最囂張的那段時候,江湖中人心惶惶,謠言四起。

  說採花大盜是魔教中人的謠言已經算好的了,更有甚者還有的說……

  「連說採花大盜是我這魔教教主的人都有,他們也不想想,若真是我,我何需用這種手段?你們這些正道人士只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我辯駁有什麼用?」沈瀾洲嗤笑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酒,「此前那麼多起案子,明擺著是其他人幹的,不也都硬生生地被你們栽贓到了我魔教身上?」

  「左右你們正道就是需要一個像我魔教這樣的靶子。有正道人士做了壞事,好栽贓到我們頭上,就可以保全正道的名聲;有什麼斷不了的案子也栽贓到我們頭上,好像就能顯示的他們沒有那樣無能一樣。」

  葉呈聞言竟是沒有反駁。

  男人抬頭看了沈瀾洲一眼,沉默半晌後道:「你之前的那些事,若都是被人栽贓,我可以……」

  「不過那些事確實大部分都是我做的。」沈瀾洲話語不停,一邊倒酒喝一邊道,「尋州那一家七十三。還有些其他的一些什麼,我倒是不能都一一記得了。」

  「我沈瀾洲一生確實是作惡無數,於你而言,確實是死有餘辜。你可別把我看作什麼可憐無辜的好人。」

  沈瀾洲說著抬眼看向葉呈,笑著用手撐著下顎道:「若真隨葉兄回了天山,沈某怕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不若葉兄告訴我,要我如何做葉兄才能留我一命?葉兄如此軟硬不吃,沈某實在也是束手無策、頭疼得很。

  「葉兄說出來,只要我能做到的,不論葉兄要求什麼,沈某一定照做,絕不食言。」

  沈瀾洲說完之後正笑著撐著頭等葉呈冷冷地反駁幾句、或者仍如之前般無視他。

  未曾想沈瀾洲這話一說完,葉呈的眼神竟是瞬間閃了閃。

  沈瀾洲親眼看到葉呈的眼裡在那一刻分明閃過了什麼,下一秒男人卻是突然將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坐在椅子上踟躇了一會,竟是一句話也未說,就轉身朝門外走去了。

  客棧的房門被帶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沈瀾洲楞了楞,隨即卻是繼續拿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

  握著酒杯的手指在陽光下白皙透亮有如凝脂白玉。

  *****

  葉呈回到了自己房中,關上門窗,走到了床邊。

  竟是盤腿坐在床上,凝神打坐了起來。

  打坐幾乎是每個武林人士都會坐的事情。

  打坐可凝神靜心,最是有利於心情的平復。

  葉呈武力深厚,其實平時是很少打坐的。

  他已經不需要通過這一手段來修煉內力。

  偶爾為之,也是為了感悟心法。

  葉呈向來凝神速度極快,一打坐就能很快進入狀態。

  這次卻是不知怎麼了,竟是遲遲進不了狀態。

  葉呈坐在床上,不知怎的竟覺得四周喧鬧得很,像是有無數的人在說話,又像是有無數刀劍在交戰,聲音嘈雜又紛然,直讓他腦中一片混雜。

  葉呈感覺到自己額上開始出汗,慢慢地這汗意竟蔓延到了全身。

  他感覺渾身燥擾不寧。

  腦中似是思緒萬千,可細細想來,緣由都不過是因為一個沈瀾洲。

  葉呈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剛入門的時候,那時天山一派的掌門還是個頭髮鬍子都發白的老者。

  自己作為他年齡最小的關門弟子,自然受到了最多的照顧。

  老掌門是個很慈祥的老者,其武力深厚,心境卻是堪稱絕妙。

  滴水落潭、飛花截葉,皆入得他心,卻不入他眼。

  老掌門曾指著天山山門前的那一片皚皚白雪問他:「天山頂上唯有積雪常年不化,小呈可知為何?」

  「因山頂氣候寒冷。」當時還未入門的自己這般答道,一板一眼。

  老掌門聽了撫了撫自己雪白的鬍子,笑著搖頭道:「不,是因為流水是雪、寒潭是雪、白雪是雪、雨水也是雪。

  「積雪永不化,是因為對積雪來講,天地間皆是自己,也唯有自己。內心清淨,萬物不擾。

  「小呈啊,我們習武之人若要守住道心,便要學會這一點。靈台萬寸,當只存本心,不入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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