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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頓住,突然明白了燕雪風的意思:「不,我……」
她想說這次我絕不會再自己離開,絕不會再扔下你一個人。
她已經扔下過他一次了,她已經傷害過他一次了,若這次燕雪風再被單獨留在皇宮內,李延會怎麼對待他蘇錦簡直不敢想像。
蘇錦的話還沒說完,燕雪風便打斷道:「錦兒,聽話。」
「如果你不單獨走,我們兩個誰都離不開。」
「你這次如果再被抓住,就很難再活下去了。」
燕雪風抬眼看她,眼神溫柔,柔軟深情得仿佛春日的細雨,那眼裡甚至帶著點笑意:「錦兒,走吧,你不要你的南蠻了嗎?」
這次蘇錦若再留下來,必死無疑。
蘇錦搖頭,她已經說不出話,只看著燕雪風一邊流淚一邊拼命搖頭。
她想說我什麼也不想要了,什麼南蠻,什麼江山,她都不要。
她就想要他,她就想與他在一起。
他是……她從十五歲見一次面時就開始喜歡的人啊。
然而燕雪風的聲音溫柔得幾乎冷酷。
看到蘇錦搖頭,他竟是笑了起來。
男子伸手摸了摸蘇錦的臉頰,道:「怎麼能不要。錦兒,那是你用我換回來的南蠻,你一定得好好地……守著它。」
燕雪風這話說得語氣平和。
蘇錦卻一下子愣住。
蘇錦覺得自己全身都開始發冷,這種冷意幾乎浸到骨子裡。
蘇錦覺得自己全身都開始疼痛,這種疼痛幾乎讓她粉身碎骨。
她開始覺得渾身都又冷又疼。
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就好像那日御乾宮中燕雪風遭受的疼痛終於開始疼起來。
在時隔近一月之後。
疼在她的身上。
疼痛使得蘇錦完全說不出話來。
只聽燕雪風繼續道:「我等你回來……我等你回來。錦兒,我不喜歡江山權勢,我也不想要南蠻。」
燕雪風抬起眼看她,他的身後是一大片一大片愈燃愈近的燈火,可當他看向她,蘇錦卻覺得世間所有的燈火都亮不過他的眼睛。
燕雪風看著她道:「但這次如果我們都能好好得活下去,南蠻的千里風光,我定要與你一同看。」
……
……
當李延走進角樓,等在裡面的只有燕雪風一個人。
他受了傷,靠著牆壁而坐。
燕雪風偏著頭看著一旁的窗子,那裡的明月正圓,照著宮外的路。
就好像在慶祝著誰家的團團圓圓。
李延看著燕雪風,慢慢走近:「她又扔下你走了。」
他的聲音里甚至帶了絲莫名的笑意。
出乎他意料的,聽了他這句話,燕雪風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他只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眼神甚至是近乎愉悅的,就好像是剛得了一個求了許久的珍寶後的心滿意足。
李延正奇怪於燕雪風這表現,下一秒卻見燕雪風突然輕咳一聲,唇角瞬間就氤出了幾絲血紅。
李延站在原地楞了一秒,下一刻趕忙撲過去接住昏迷倒下來的燕雪風。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
御乾宮內再一次圍滿了太醫。
只是這次的太醫們卻不再像上次那樣圍著燕雪風盡力診斷。
他們只是一個個噤若寒蟬得跪在地上,埋著頭,一個字也不敢說。
御乾宮內安靜地讓人心臟緊縮。
太醫令跪在地上,抖得厲害,卻還是不得不開口:「皇、皇上,洛王之前中的那箭上、那箭上淬了毒,臣等……」
「淬了毒……」李延的眼睛發紅,整個人明顯已經發怒到極點,他看向一旁跪著的侍衛統領,「誰准許你們用淬了毒的箭去射洛王?!」
侍衛統領埋著頭跪在地上。
能是誰命令的?自然是太后。可這句話卻實在不是他能說的。
李延雖氣得厲害,卻也明白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的時候,於是又看向太醫們:「縱使是淬了毒,難道便沒有法子可解嗎?!朕記得宮內有一靈藥,服用後可解百毒,你們就不知道拿來給洛王用嗎?!」
確實是有這味藥,那靈藥實在珍貴,整個皇宮也只有那一株,據說還是先祖皇帝打天下時偶然獲得的,是留著給自己的後輩救命用的。
現在皇上卻命令他們拿來給洛王用……
太醫的頭埋得更低,卻無人敢反駁。
既然皇帝願意,他們自然只能照做。
靈藥很快就被煎煮好呈了上來。
正當眾太醫們鬆了口氣,以為洛王總算有救了、他們的腦袋也能保住了的時候,卻發現這藥洛王根本喝不下去。
倒不是灌不下去,洛王此刻雖然中|毒已深,但隱隱約約仍有些意識。
藥到嘴邊也能喝進去,但卻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只要藥汁一進嘴裡,洛王就會將其盡數吐出來。
他此刻眼睛緊閉,明顯仍是神志不清,吐藥的行為應該不是故意的。
可這到底又是怎麼回事?
太醫們面面相覷。
李延接過藥碗坐在床邊親自給燕雪風餵藥,燕雪風卻仍是藥一入口就吐。
吉祥在一旁踟躕了一會,見了李延愈來愈慌亂的臉色終於跪下道:「啟稟皇上,老奴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洛王他有這毛病已經有些時候了,據說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