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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的讓他幾乎落下淚來。
是啊。
燕家的小王爺,多麼清高自傲的一個人。
李延想起那日在宮宴上見到他,燕雪風躬身向他請安,脊背挺直,眉眼凌厲,他抬眼看他,眼中的傲氣幾乎隱藏不住。
那麼現在呢?
這般高傲的一個人,被他這樣對待,該是恨他恨得入骨了吧?
可他能怎麼辦呢?
李延想。
他知道他幹的事情禽\獸不如,可是他能怎麼辦呢?
他那麼喜歡他啊。
喜歡他喜歡到便是用這樣的手段,也想把他留在身邊。
若是可以,他自然也希望能好好對待燕雪風。
他是他喜歡的人啊……
他怎捨得……這般傷他?
他怎甘心讓他……這般恨他?
他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給他,他恨不得用所有能力來護他一生平安喜樂。
可燕雪風不稀罕。
他從來都……不稀罕。
李延常會想,如果當年先皇不曾看上燕雪風的母親,燕雪風就可以在母親的呵護下在洛王府中好好長大。
燕家的小少爺必定是驚才絕艷,文武雙全。
亦或者,當年燕雪風的母親在入宮後沒有莫名離世,燕雪風就該自小在宮中與他一同長大。
先皇子嗣單薄,並無其他孩子,雪風又那麼惹人喜愛,他們該是能相處的很好。
左右都不會是現在這般……生死仇敵的關係。
雪風也許也會在某些時刻,會看著他笑得眉眼溫柔,會真心實意地喚他一句「皇兄」。
若是那樣,燕雪風有沒有可能會……喜歡上自己?
李延低低地笑起來。
他埋首在燕雪風的脖頸間,輕輕地說了一句:「真是痴心妄想,對不對?」
無人回答他。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
李延也並沒有在等待回答。
李延想著剛才在侍衛處外聽到的對話,輕聲地在燕雪風耳邊道:「我從前總覺得你雖然喜歡她,但總歸是更愛江山的……那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能留住你的可能性。現在卻……」
「呵……」
「雪風的深情,當真是世間無人能敵。」
這個人的心柔軟地像是野外初生的嫩草。
溫柔、堅韌,滿心滿眼地……只圍繞一人生長。
讓人嫉妒的……情深入骨。
李延最後又看了燕雪風一眼,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到殿外。
殿外早已有人候著。
李延看了他們一眼,道:「人呢?」
來人低著頭,恭敬地答道:「已經都押在大牢了。」
李延點點頭,抬腳向前走去。
身後眾人見了,忙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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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大牢內。
這裡是大昭最隱秘的大牢,也是大昭守備最嚴密的大牢之一。
牢內關的都是些犯上作亂、罪大惡極之人。
被關在這裡的犯人,除非死亡,再無離開的可能。
而今天,這裡新來了一個犯人。
那犯人是個女子,做暗衛打扮,生的模樣清秀,膽子卻是不小。
往常被羈押到這裡的犯人,在知道自己的事情敗露、東窗事發的時候,無一不是痛哭流涕的,她卻不同。
女子的表情堪稱平和,被關押起來以後也不哭不鬧。
那表情淡漠的就好像她現在並不是身處大牢,而是家中客堂。
她手裡緊緊地攥著一張紙條,靠在牆上發呆。
蘇錦在想之前李延過來時跟她講的話。
蘇錦低頭看向手中的紙條,眼中帶了絲不敢置信的迷茫和震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很快亮起來,又很快暗下去。
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蘇錦卻沒怎麼改變意識。
她只是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面朝門口,頭卻是一直低著的。
就好像是在等待著誰的到來,又在恐懼著誰的到來。
終於,蘇錦聽到門口一陣騷亂,守在門口的重重守衛像是突然有了什麼重要命令,盡數退了出去。
又過了片刻,蘇錦聽到一聲銅鎖落地的聲音。
接著是一陣逐漸接近的腳步聲。
蘇錦這才抬頭。
此時已是深夜,但今夜月圓,明月高懸,借著月光,蘇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朝她走來的身影。
是燕雪風。
男子穿了一件藍色華服,衣料華貴,此時衣服卻甚是凌亂。
燕雪風披散著頭髮,他的臉色極為蒼白。
月色實在太過皎潔,蘇錦都能清晰地看到男子鎖骨處那一遍斑駁的紅痕,以及那通紅的、顯然剛哭過的眼眶。
他走路時步履蹣跚,完全是一副隨時可能跌倒的模樣。
但燕雪風卻似乎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此時糟糕的情況。
當燕雪風看清蘇錦的模樣時,蘇錦清楚地看到了燕雪風眼中的心疼。
蘇錦突然想笑。
又突然想哭。
有什麼好心疼的呢?
有什麼好替我心疼的呢?
明明你自己此時的情況比我……糟糕多了啊。
蘇錦剛被抓住的時候,曾被施加了鞭刑,可也不過是區區幾鞭子而已。
而燕雪風……
蘇錦知道自己此時被關的是天牢,天牢的守衛是天子近軍,只有李延有調度他們權利;天牢的鑰匙也只有李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