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風雨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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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因小姐肚子也極顯了,想必行動不便,所以也想著安定。」一旁青月不太靈活的安慰。

  雲初看一眼青月,笑了笑,輕輕嗯了聲,便將信收了起來,「但願羅妖那個變態這次能長點心。」

  「小姐,我等自來跟在夜大人身邊,雖然對班茵小姐不算詳知,可是倒也是聽說了的,前些日,那閻墨閣閣主又暗中抓了南延國師,那國師到底是南延太子的師傅……」一旁星月似有所思的開口。

  雲初面色恬淡,不放於心,「放心吧,南延國師再厲害,到底,也是班茵子裡孩子的父親。」羅妖心裡,還是有數的。

  雲初話落,吩咐星月準備了粥,便親自端進了書房。

  周城因為她的到來,因為她的出現,戰事好像於無聲中便真的開始了血雨腥風,不止周城,在之前,因為兩國交戰而暗處相鬥的江湖勢力也摻雜其中。

  大晉與南齊數百年的宿怨,一鳴烽起。

  只是,周城易守難攻,南齊數次不得攻破之後,更加謹慎起來,而因著周城裡多住前朝人士的,所以,景元桀看似手中兵貴神速,可是,實際也多為被動。

  這些人在周城生活之久,紮根之深,不是隨便就能一下子清掃乾淨,而景元桀有著帝王的謀心謀略,有著開戎拔弧的魄力,有著睥睨天下,腳踏血骨的鐵血,卻也有心懷天下百姓的仁慈。

  所以,不可妄動。

  對此,雲初只是對路十說了一句話,而這一句話,卻讓路十一豁然明朗,同時,一傳十,十傳百,連到高陽都不得不在每每看到雲初時,心懷愧疚的垂了頭。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雲初說這句話時,神色其淡,卻無比的端重。

  這句話傳至南容凌耳里時,只是輕笑,道一聲,景元桀厲害。

  一日後,南齊太子自南齊京中而至,出現在周城不遠處,先行進攻一翻後,又即使退兵,而當夜,南容凌派遣暗衛偷偷潛入了周城,只不過,早已經準備好的羅網並沒有罩下,南容凌的人又飛快退離。

  一切發生未超過一個時辰。

  「太子,太子妃,看來南齊太子是察覺了什麼?」路十一讓暗中之人退下,這才對著一旁自偏僻小巷裡的人道。

  景元桀和雲初自黑夜裡走了出來。

  「他要是不發覺就不是南齊太子了。」雲初輕輕開口,語意輕諷,「倒是撤得快。」

  景元桀看她一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便並肩離開。

  這一夜,城門緊肅,比之以往任何一次好像都要安靜,好像南齊太子並沒有出現過般。

  又是一日過去。

  一日後便是南齊太子登基即位之日。

  南延沒有任何反應,北拓更自兩個多月前戒嚴後,也一直未對外通融,仿若與世隔絕。

  這一日,陽光極好,風也輕柔,可是空氣里死壓壓的氣氛卻讓人無端生寒。

  南齊皇宮。

  到處一片輝煌之景,宮人來來去去,神色端肅,在為兩日後的太子登基做準備。

  而此時,南容凌剛下馬回宮,一細風塵僕僕之氣卻也不掩瀲灩容顏,以及眼底那皓月媚嬈之光。

  身後,墨月自然緊緊隨同,高束的馬尾與緊身幹練的長靴勁裝,更顯得夜色發黑。

  「你方才所說父皇的寢宮有人闖入?」南容凌邊走邊對著空氣中問。

  空氣中,有人回應,「是的,太子。」

  身後墨月也緊隨著開口,「自從皇上安葬皇陵之後,這些日子您又一直忙著前方戰事,所以皇上寢宮便一直沒有多加留意。」墨月說到此又道,「太子,此事會不會與大晉太子妃有關,畢竟,大晉太子妃這幾日,也太過安靜了些……」

  「大晉太子妃如果要來南齊皇宮早就來了。」南容凌語氣不是太好。

  墨月一噎,緊了唇瓣。

  這倒是事實,這幾日,都有人見到大晉太子和太子妃每每出現在周城門口,清姿卓絕,獨樹一幟。

  再者,那夜,太子本來想讓人潛入,還是她收到消息,說此中有詐,是大晉太子妃在請君入甕,他們方才及時撤退。

  墨月正想著,卻見前方,南容凌的腳步卻倏然一頓,然後,緩緩迴轉身來看向她,「你說,我們自邊境回京這幾日,前方傳來消息,雲初和太子每日都出現在城門口。」

  墨月有些不明就理,點頭,「是。」

  「不對。」南容凌面色倏然緊起,長眸微暗,「當日,我方發起進攻,雲初出現,可是她為何偏在那時橫空出現阻止周城兵將對我軍趁勝追擊,景元桀那般心疼她,為何只讓她一個人出現自己卻沒有出現。」南容凌話及此,又眉目嚴峻的看著墨月,「前方現在如何情形?」

  「回太子,一個時辰前才傳來消息,現下大晉太子高站城門,我方依然前進不得?」

  「那雲初呢?」南容凌又問。

  墨月神色怔了怔,還是道,「今日倒是沒傳來消息說看到大晉太子妃的身影。」墨月說到此,咬了咬牙,「太子,她始終都是大晉太子妃,之前她又傷了我們那般多的兵力,你如何還……」

  「下去吧。」南容凌不容墨月話落,直接對著她揮手。

  墨月神色變換半響,終還是退了下去。

  南容凌抬手撫了撫額,神色嚴明,他當然早已經知道雲初懷有身孕,也知道雲初命不久矣,這般多日,他也該猜到些眉目了。

  可是,他竟是如此的捨不得雲初離開。

  而顯然的,雲初其實,並不在周城內。

  當日,她的出現,以及這幾日的她出現?

  「來人。」

  「在。」

  「在去往大晉京中和去向北拓的路上攔截大晉太子妃。」

  「是。」

  墨月聽著南容凌的命令,看著領命的人遠去,只是斂了神色,隱於暗處。

  ……

  周城。

  雲初確實不在周城。

  書房裡,京二抬手,將臉化成自己的樣子,面色有些憤憤,「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夫妻兩,天天勞苦命,還要扮女人。」

  「能讓你扮她,你該高興。」太子將手中奏摺合上,言辭清淡,那語氣,卻讓京二覺得,真是無上榮焉似的。

  「不過,話說,你這次……」

  「相信她吧。」景元桀打斷京二,只說這幾個字。

  京二瞅著景元桀好看得讓他都妒忌的容顏,撇了撇嘴,而且他發現,沒有雲初在的日子,真的是百般無聊,雲初自那日給景桀送了粥之後就離開了,而他也無聊了那般多天,景元桀實在是太不會聊天了。

  而此時,晨間陽光吹散薄霧,寬且長的官道上,秋風繚繚,一輛很是尋常的馬車駕得極其平穩的前行著。

  「作死,我看你真是作死。」

  「閉嘴先。」

  「好啊,你乾脆讓我離開,我也省得看你終有一日不慎衰盡而亡。」

  「慢走,不送。」

  馬車裡,一男一女交談的聲音此起披伏,互不相讓。

  而此時,前方荒草萋萋中,有人影無聲無息的在微風拂動著的雜草間拂動,天地,光晃霧影,為其籠上一層虛無景致。

  馬車裡面,交談聲依舊。

  「雲初,我真不明白太子是想看著你死嗎,竟然還同意你這般勞累奔波,驅車急行。」

  「你不懂……小心。」

  話聲陡變,伴隨著一聲利箭聲呼嘯而來。

  同時,不容馬車內人再說話,四面八方的箭矢直接踵而至,瞬間壓黑了天空。

  「嘶鳴。」馬車受驚,馬車頓時吃管不住的往前衝撞。

  一道青影頓時自馬車內飛出,顯然要去勒馬,可是一道利箭而來,生生阻止了他的動作。

  夜華容色沉暗,當即返回而入,伸手一抓,然後,雲初被他帶出,二人四目對視,幾乎不用言語,瞬間騰空,往前方掠去。

  身後,肅殺劍狂,緊追不捨。

  「這一定是南容凌的埋伏。」雲初的聲音冷寒,同時抬手於掌心,瞬間,深濃霧氣將這一片空曠之地,掩蓋。

  也幾乎同時,數百近千身著墨衣的男子同時閃過,闖進霧中。

  不消半會兒,大霧散去。

  除了滿地血跡,不見人蹤跡。

  「首領?」當即有人對著黑衣領頭人請示。

  當先一名男子面色沉暗,「兩人都受了傷,走不遠,追。」

  「是。」

  ……

  而此時,大晉京中,太陽已經全部突破雲層。

  雲王爺剛自皇宮裡出來上了王府馬車,還沒轉過兩道巷子,便被人給攔住,同時,冰寒的劍已經駕上了他的脖子。

  雲王爺到底是王爺,身分氣度擺在那裡,面色雖慌,卻不亂,看著來人黑衣黑面,厲聲質問,「你是何人,膽敢行謀不詭?」

  來人黑衣布面,眼底好像有陰戾的笑間閃過,然後,直接對著身後一揮手,頓時,雲王爺被人帶走。

  而地上,徒留下車夫以及暗衛那血淋淋的屍體。

  屍體沒一會兒便被發現。

  京兆尹帶人趕到時,眉宇都皺在了一起,當即帶人封鎖消息,可是消息能掩住,腥濃的血氣卻沒極時蓋住,一時間雲王爺被抓,用護衛被殺的消息不徑而走。

  京中頓時人心慌慌,更加眼下雙正是兩國交戰,素來交戰,縱然再兵不擾民,也不可能安生了的,所以,人人心中記著謹言慎行。

  而皇城京中,大晉天子腳下,被抓走的又是堂堂雲王爺,於是乎,關於曾經南延國師那天煞之星的言論又不再度被人提起,在京中如風中傳開,轉瞬間又以如火如荼之熱傳至京外。

  而這些消息還沒有傳開,很快的,吏部尚書余腫言余大人又在府內莫名失蹤。

  這下子,連三皇子景元浩也驚動了,當即封鎖城門,還點了親兵出宮,下令四處搜尋。

  然而,從上午到正午,再到夜晚,都未尋到半點人影。

  余大人和雲王爺就如人間蒸發了般,無影無跡。

  兵部尚書李尚李大人,向來耿直不阿,人雖一根筋卻也不是無謀之輩,當下在三皇子景元浩的同意之下,帶著人暗處所尋,同時的,戶部尚書和其子李才也帶著府兵,安養民心,想法設法尋出是何人散播於雲初不利的言論時同時更要壓下。

  總之,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

  而雲王府。

  此時,也是滿目端肅,丫鬟婆子們皆是是大氣都不敢出。

  而此時,香姨娘撫著已經不便於行走的肚子站在了雲楚所居院子的門口。

  「王爺可有找到?」香姨娘問向院子裡正自主屋直走出來的華落。

  華落對上香姨娘期切的眼神,只能搖頭。

  「你快回院子吧,你這孩子云初好不容易給撿回來,可別生了事兒,我已經派我名華府的暗衛去尋了,定然不會有事。」空中,身影一落,俏美如花。

  自然是名玲瓏。

  自從雲初離京後,名玲瓏與雲楚也越走越近,所以自由出入雲王府,已經是暗自默認的事兒。

  「吱呀。」與此同時,緊閉的房門打開,雲楚走了進來,一襲白袍,端得是清俊怡人,只是,眉目間映著凝重。

  「你放心吧,三皇子早已經讓人閉緊了城門,連只蒼翼也飛不出去。」名玲瓏走上前,難得的收起俏傲之色,美眸里盡顯擔心,「而且,對方既然能帶走雲王爺,更能無聲無息將尚書府的余大人帶走,必然是有所加持才對,所以,我們太擔心,反而無益。」

  雲楚抬眸看一眼名玲瓏。

  少女皮膚白皙,在月色下透著一種朦朧而跳動的力量,眉心間分明也儘是憂色,卻只是笑盈盈的看著他,恍然間,就如一捧春水,澆滴入他的心裡。

  於此時此刻,好像看到她,心間萬般擔憂,對雲初的擔憂,對父親的擔憂,對江山天下的擔憂都輕緩了些。

  「待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就成婚可好。」雲楚突然就開口了。

  名玲瓏,「啊?」

  不說名玲瓏,就說一旁的香姨娘和華落,以及院子外正要直說進來的月牙此時也不禁在擔憂的面色上升起一抹怔滯。

  尤其華落更甚。

  他知道公子對名小姐不是沒有心的,雖然名小姐背後有著整個名華府,不是一般心思簡單的女子,可是公子對她,多少對別人不一樣,你見過公子對別人凶過,對別人故意撇開過,所以,華落多少是了解自家公子的,尤其是在大小姐若有似無的撮合之下,他一直覺得公子對名小姐的心思總有一天會發醇長大,可是卻沒想到,最是謹言知教,最是修儒守禮的公子竟然……

  這般按大小姐的話來說,可謂是,簡單粗暴又直接。

  「雲楚你說真的。」名玲瓏很快反應過來了,面上情緒瞬間轉動得難以用詞兒形容,當即跳前幾步,毫無儀態的就緊抱著雲楚的腰,「你說真的,真的?這裡都有證人,不能反悔。」說話間還一指華落和五姨娘,眉眼間都是激動得快眼眶發紅的神色。

  可憐五姨娘大著肚子,還要受這一驚的,可是,觸到名玲瓏看過來的目光,到底是笑著的。

  雲楚此時有些尷尬,方才那一語是由心而出,他不後悔,只是……

  「雲楚,不容易啊,不容易啊,這般多年,我終於把你這塊石頭給捂化了……」名玲瓏緊抱著雲楚有些僵硬的腰身,自顧自的闡述著情深幾許,滔滔不絕。

  「咳咳……」雲楚尷尬的輕咳,然後,有些盲目的看向華落,「可有王爺的消息?」

  華落表示很白目,名小姐出現前,公子才問過這個問題的。

  不過,華落理解公子的尷尬,少年老成的面上很是端重,「回公子,暫時還沒有。」

  「嗯,找人要緊。」雲楚終於努力的費力的極其認真的拔拉開名玲瓏的手,將她輕輕一抓給拽到身後,然後又讓人送五姨娘回院子休息,還讓人守在了五姨娘的院子暗處。

  畢竟,如今這個節骨眼上,若是五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再出了什麼事兒……

  高興歸高興,激動歸激動,名玲瓏還是知曉事情輕重緩急,看著衣冠楚楚,清俊秀逸的雲楚,還是斂下想要抱著他的衝動,抽回了手。

  此時,天色,越來越暗,變月如勾,星光幾碎。

  大晉京城,某處不被人上心的的院落里,在一次又一次的護衛巡查後,燈光通明。

  有人聲音濃厚而沉厲,「準備好了?」甫一出聲,都是上位者的厲壓之氣。

  「回主子,一切,都準備好了。」身旁有人無比的恭敬。

  「三皇子的動向?」

  「一切都如主子所料,如今滿城戒嚴,看似氣氛壓抑,實際已亂,畢竟,雲王爺和戶部尚書同時失蹤,還有滅血慘案,加之關於太子妃的不實言論,眼下他們已經無暇顧忌這邊,而且,屬下已經收到消息,太子妃確實在來向大晉的方向,不過,南齊太子早已出手,她和一名男子負傷所逃。」

  那人整個面容都籠罩在黑暗中,聞言,有陰戾又凝實的笑意勾在唇角,「籌備了這般多年,狡兔三窟,萬不能掉以輕心,為了以防萬一……」那人吩咐下面的人靠近,然後在其耳邊一陣低語。

  「是。」稍傾,那人這才退開。

  腥風血雨,暗謀兵詭,終於,開始一點一點撕開本來的面目。

  ------題外話------

  今天差點更不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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