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請收下我得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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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轉身,看著來人。

  來人一襲綢白色的錦袍,腰束錦帶,玉冠挽發,氣質不凡,身量不如太子那般高挑,卻也比雲初高出了半個頭,此時正和其笑聲一樣,輕快的走了過來,步步生姿,尤其是再配以他那張極其可愛的娃娃臉,眼若明星,面若桃瓣,唇形精緻,可愛與高貴的氣質相組,不違合,反而更趨於完美。

  京二。

  沒錯,照理說,應該是早已死去的京二。

  雲初卻無意外。

  京二此時一步一步走了過來,面上帶著誠善不欺的笑意,嘴裡卻碎碎念叨,「真是沒良心啊,第一次見這般沒良心又狠心的女人啊。」

  雲初沒開口,直到京二走近了,這才開口,「你沒去找太子。」聲音,微微疑惑。

  雲初不說還好,這一說,京二方才還擔得算是囂宇軒昂的面色當即一垮,「找太子,你不如讓我去死。」

  雲初不置可否的挑眉,「需要我遞刀嗎。」

  「最毒婦人心。」京二面暗成苦瓜,然後又抬手指著雲初,聲音苦不堪言,「我此次進京,本來就是幫太子而來,結果卻背叛了他,幫了你,現在去找他,肯定會很慘。」

  雲初看著京二說到最後,那誇張至極至驚恐的表情,額掉黑線,「說背叛,太嚴重了吧。」

  「不嚴重?」京二一幅看怪物般的看著雲初,「我都幫他把老婆弄走了,還不嚴重。」

  「……呃。」

  「不嚴重?」京二又繼續道,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上,明眸里哀色遍布,「本來扮屍體是幫太子爭取時機,將事情引至他頭上,解除婚約,行至他的目的,這下倒好,屍體失蹤了,太子遍尋也不至,估計原本心中已經有所懷疑,這下……」京二突然一把捧著自己的頭,極其憂傷,極其誇張,雙眸滿含期切的看著雲初,「我還想活得長久些,所以,請收下我的膝蓋,帶上我一起走吧。」

  「呸。」雲初看著京二,真是一點憂傷的表情都沒有,「想跟著我,門兒都沒有。」

  「窗呢?一扇小窗。」京二笑著,可親的笑著。

  雲初也笑,「窗?沒窗。」話落,抬腳就要走。

  「其實,我很好奇,我京家異術獨一無二,扮屍體,皮膚,傷口,氣息,絕對是勿庸置疑的,別說仵作,就算是皇上來了,也斷然看不出我是以氣所掩,為何,你會看出來,你當時,只是在我臉上隨意摸了幾下而已。」京二這時卻在雲初身後道。

  雲初腳步微頓,然後,轉身,看著京二,嘴角噙著一絲似是而非的笑意,「就是看出來了。」

  京二這下,面色卻不笑了,反而升起幾分認真,「我自小便與太子不打不相識,京家身為十大隱世世家之一,如無必要太子不會找我來,而此異術,普天之下,也只我京家所有,除了事前就知道我是假死之外,只有京家之人,而且還是將此異術練至如火純青之地步的人方才能看出,所以……」京二看著雲初,很明顯,期待著她的解釋。

  雲初看著京二那明亮而比尋常男從還要大一些的眼眸,看著他甫一看去那可愛去絕對誠然無欺的面孔,沒有說話。

  京二卻又道,「你當時到京兆尹停屍間來查看屍體,我也可以肯定,沒有任何一絲屬於活人的氣息泄露,就連傷口,絕對不會有任何瑕疵,為何,你看出我是假死,還對我傳音入秘,讓我幫你,那語氣,是絕對的篤定我沒死……」京二說到這又輕微一頓,「你千萬不要說是你猜的,我京二可不是那般好矇騙的。」

  雲初卻沒說話,而是轉身,抬頭,看著天際處越來越薄的月光,眸光恍惚,好半響,聲音輕輕傳來,「你說,此異術,只你京家獨有?」

  「對,我們稱他為霧法,出若無物,喚之無形,於形於體,於氣於掌,幻千變萬物,化九山百樹,掩氣收形……」

  「所以,那日在花樓,你就是以霧法喬裝了那白衣男子,而在你之前,也是你以異術,幫太子喬莊成那白衣男子。」雲初突然淡淡打斷京二的話。

  京二點頭,「而且,我不認為,在那時,太子會將此事告訴你,所以……」

  「是這樣嗎……」隨著雲初開口,京二便見,雲初突然抬起的手掌中,似有一道無形的細線,然後,又凝實成如煙似霧的虛體,化鳥,化龍,化樹,襯得掌心異常雪白……

  這……

  京二一瞬間瞳孔放大,嘴巴也張大,一張驚異而意外的表情就這樣盯著雲初,然後,抬起手指著雲初,「你……你竟然會我京家的霧法,你到底是,是什麼人?」

  雲初聞言,卻掌心一收,頓時,一切不在,然後,這才轉身微笑著看著京二,「我是雲王府嫡女,親生的,嫡親嫡親的,正宗的雲王府嫡出血脈。」

  「不,霧法並非修習即可,必須是京家之人,有京家的血脈傳承才可。」京二搖頭。

  雲初唇瓣一勾,「我娘親也不是京家之人,所以,我也很疑惑。」

  「而且……」京二突然有些吃味的看著雲初,「京家於我這一代,雖說我不是長子,可是也是嫡出,霧法傳承極精,還要經過十數年的修習,可是,你的霧法,看上去,竟比我的還要精純……」京二表示,不高興。

  不高興也無法,雲初已經轉身,「好了,你幫了我,我給你釋了疑,咱們,各走各的陽光道。」

  「等一下。」京二突然想到什麼,眸光一亮,出聲叫住雲初。

  雲初不耐煩的看著京二,「你……」

  「所以,你沒中毒,從頭到尾,你根本就沒被太子的毒影響而中毒。」京二繼續道。

  雲初,抿唇,不作聲。

  「霧法可以掩氣收形,常人難以看出,而太子根本不知道你會霧法,所以,你只要稍作一點手腳,太子更不會懷疑你。」

  雲初卻搖頭,「不,我是中了毒的,只不過,那毒不知為何在我身體內只停留了幾日,便自動消失殆盡。」

  「自動消失殆盡?」京二疑惑。

  雲初點頭。

  「既然沒中毒,你還……」京二陡然想明白什麼,然後,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雲初,「果然是個狠心,沒良心,又……好真心的女人。」

  雲初聳聳肩,似乎,有些無可奈何,「我向翁老問過,他的毒發一次比一次嚴重,他既然願意為了我放棄太子之位,願意與我世外山林,我為何不能為他想一想。」

  「你千方百計將范寧心引來,就不怕,她對太子心懷不詭,然後……」京二突然笑容訕了訕,「然後,生米煮成熟飯……」

  「你覺得太子會嗎?」雲初卻無比自信的開口。

  好吧,京二,點點頭,太子……

  「走了。」雲初看看天色,又看了看城門口方向,抬腳欲走。

  「誒,別,你還沒告訴我,那李才怎麼就這般聽你……」京二走了上去,話沒落,聲音卻戛然而止,雲初轉眸看著京二,「你想全天下的人現在都知道我在這裡?」

  京二搖頭,然後,抬手,自己給自己解了聲穴。

  「李才生性正直,我如此真切的請他幫忙,他自然是要幫的。」雲初很漫不經心道,然後,看了眼京二,這下是真的足尖一點,身形融入月色,似雲似霧,轉瞬無聲無息飄出城門頂上。

  其後,京二也緊跟上,只是,還是回頭看了眼那月色下,魏巍宮城,明如星的眼睛裡,流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雲初,你考慮清楚,一旦離開,前方道路荊棘……」出了城門約莫一百里,二人一落地,京二便開口,然後,話沒完,便頓住了,因為,前方,夜色下,有一輛看似簡單卻可知非富即貴的馬車正停在那裡。

  而雲初已經徑直馬車走去。

  深青色的月幕拉下來,遠處芳草輕拂,然後,京二看見馬車簾幕拉開,一名帶著斗篷的女子走了出來,京二氣息輕微一探,然後面色微微一怔,隨即,卻又嘴裡念叨著沒良心的女人之類的話語,走至一旁,蹲下,看天。

  估計,太子正全城找他,估計太子現在已經發了信去京家,估計……

  唉,看來,還真得跟著這個沒良心的女人了,萬一,她若有個不測,太子一定扒了他的皮,不,五馬分屍吧,不……

  唉,左右想想都是一個大寫的慘。

  京二有些欲哭無淚,他當初怎麼就同意幫雲初呢,對,一定是被她蠱惑的。

  一定是這樣。

  可是,他京二可是京家的奇才,被個女人給蠱惑了,說出去,不是太丟面兒了,這般想著,京二偏頭看看雲初的方向,目光卻又很快所收回,面上,隨即還帶著笑意。

  被太子的女人蠱惑,不丟面兒,他可是看見三皇子景元浩在雲初手中都沒得過好呢,花枝妖媚如南齊太子不是也吃癟,安王還被弄死了。

  嗯,不丟面兒。

  而且,跟著雲初還能探知道她為什麼會京家的霧法呢。

  這樣想著,京二整個心情都愉快了,於是,可愛的娃娃臉上,帶著可愛的笑意,安靜的站在一旁。

  而馬車旁,此時,兩名女子相對而站。

  而其中一名女子的目光自遠處的京二身上收回,這才看著雲初,「沒曾想是京家的人。」聲音細婉,一如其人。

  雲初抿唇,夜色下,面色沉靜,然後,只說了兩個字,「多謝。」

  「不謝。」女子話出口時這才揭開斗篷,溫婉出眾的五官露在空氣中,竟然是名華府嫡少夫人,官瑤。

  雲初微笑,「聽說南延國師心高氣傲一本正經脾性古怪,雖不過十八九歲,卻是一派老成,此次若不是借著你的情,他怕是不會說謊,而且,還是這指天占命之說。」

  「不過是曾經搭手相救之緣,能幫到雲初小姐,我也覺得慶幸,官瑤當日能得你相信,不怕我透露,而以那奇法幫我生下孩子,官瑤又如何能辜負你,雖說……」官瑤說到此處,看著天邊魚肚白,面隱惆悵蕭索,「雖說……我也不知到底是在幫你還是在害你。」

  「自然是幫我。」雲初嫣然一笑,隨即話鋒一轉,「此中之事,想必太子不久便會查到,這爛攤子……」

  官瑤笑笑,「俊青自會處理。」

  「喚得這般親熱,看來,最近感情有突破。」雲初點頭。

  官瑤面上卻是升起幾絲惆悵來,「我……」

  「名華府內關係複雜,好好照顧孩子才是必須。」雲初卻抬手拍著官瑤的肩膀,以示安慰。

  官瑤點點頭,「你說得對,如今,因著小兒成了下一任帝師之選,名華府盤根錯節間,覬覦之人……」

  「所以,這才是驗證你二人感情的最好時候。」雲初道,「希望此次出京,也能幫到你你。」話落,看看天色,雲初這才朝著遠處安靜站在那裡的京二招手,「走了。」

  京二一個閃身便越了過來在,而與此同時,官瑤已經拉上了斗篷,轉身,向馬車內走去。

  「句。」雲初以手指扣唇,一聲清脆的哨聲而過,當即兩匹精神抖擻的馬揚著四蹄自遠處跑了過來。

  「哇,馬都準備好了。」京二訝異,然後,又是疑惑,「兩匹?」如果沒猜錯的話,方才,雲初是擺明沒打算讓他跟著的吧,那怎麼會有兩匹馬?

  看出京二的疑惑,雲初輕輕挑了挑眉,「我沒帶丫鬟。」算是解釋。

  京二何等聰明,當即退後一步,「我可是京家二少爺,是十大隱世世家,排名第二的京家,京家的嫡出血脈,二少爺……」京二極其不可置信的看著雲初,抬手指指自己,「你讓我,讓我給你當丫鬟使。」

  「要不然,你走。」雲初看著京二那不可置信到誇張至極的表情,慢條斯理的開口,說話間,已經翻身上了馬。

  做人不能沒骨氣,京二當即一扭頭,轉身,就要離開。

  「萬一,我傷著……」雲初的聲音卻在身後悠悠響起,「萬一我一不小心再磕著碰著什麼的,你說,太子如果知道了,是先找誰問責。」

  京二腳步頓住,一雙星目里光芒一閃,似乎什麼明白過來,看著雲初,幾乎衝出牙痒痒的光芒,「你算計我。」

  「你自願。」

  京二垂頭,算他倒霉,可是,身子卻懶洋洋的似乎和雲初作對似的,不動。

  「估摸著,瞞不了多久,想來,太子應該在來的路上了。」雲初又道,話剛落,京二卻一個迅速上了馬,然後,一拍馬屁股,來一個大寫的絕塵離去。

  「我雖與京家沒多大接觸,但是,名華府書記房內,倒是有關於十大世家的隻字片語,除了尹家,這京家可算第二極其隱秘的家族,且,京家之人,性子比起南延國師來,也是古怪至極,卻沒曾想……」馬車內,窗帷撩起,官瑤看著雲初,「輕微一笑。」

  「可能……物極必反。」雲初說笑間對著官瑤作雙手一揖,然後一拍馬背,「告辭。」

  「告辭。」看著騰遠的馬,看著駕馬而去漸行漸遠的背影,官瑤整張臉都沉浸在夜幕之下,一聲低喃也隨之消失在風中,「只是……你的命格,竟當真無法看清……」

  ……

  雲初兩三下就追上了京二,「我之前說的,假京二準備好了沒?」

  京二硬氣不起來,「放心吧,半個時辰前,京兆尹府里就已經炸開了鍋。」

  「不錯。」雲初難得的給了兩個讚賞的字眼。

  ……

  此時,京城內,京兆尹府里,的確炸開了鍋,因為就在幾日前,那名被戶部公子李才所殺的至今未查身份的「京二」公子復活了,而且,人家「京二」公子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睡得好累。」當下,嚇得整個京兆尹府里是雞飛狗跳,人人變色,京兆尹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再三確認「京二」是人後,當即派人請來太子。

  景元桀是到了,他自然知道京二一直沒死,正懷疑到他時,他便出現了,所以,原本是欲出城尋雲初,卻到了京兆府邸,卻沒曾想,是個假的,當即,將事情吩咐下去,二話不說的離開,直朝城外而去。

  京兆尹只當太子從來斂情收緒,面色冰冷,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讓人請來戶部尚書。

  人既然沒死,李才又何談來殺人呢,自然是無罪釋放,戶部尚書倒是想去找「京二」說個道道,結果,事情才處理完,卻沒有任何人能找到那個死而復生的「京二」了。

  至於,李才,從頭至尾只是安撫著自己的父親,同時,旁敲側擊知道雲初好好待在雲王府時,眸光疑惑半響,沒再說什麼。

  ……

  皇宮。

  壽辰結束,沒了觥籌交錯,魏巍宮闕沉寂在深寂的月色下,格外森冷。

  御書房內,皇上終於退去應對各方朝臣使節的溫和笑意,坐在古檀紅木龍紋椅上面色沉鬱。

  「皇上,照方才太子的表現來看,雲初小姐並沒有食言。」一旁,近侍公公走上前來,給皇上放下一杯茶,茶香繚繞,卻也涌不透皇上此時愈漸陰鷙的神色。

  那公公見此,當即稟緊呼吸,退至一邊,揣磨主子的性情,是他們的必修課。

  而眼下,顯然的,皇上,並不高興。

  「她是沒有食言,離開了,依照當初與朕之言,在最恰當的時候離開,不讓朕失去太子。」好久,皇上偏頭,看著一旁的余公公,「可是……」

  那公公聰明的沒有接話,只是諂媚的笑著,等著皇上的話。

  「可是,一名女子,一名年輕如此的女子,竟然能布這般大的局,連太子都未生疑,一切的一切,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皇后……」皇上冷笑,「她就不說了,如今,估計在寢宮裡大鬧著,范寧心……連朕都認為極其聰慧的女子都被如此成功的算計引來,你說……」皇上看著余公公,神色幽深難分辨,「或有一日,她想要顛覆朝納呢。」

  聞言,那公公面輕微一變,卻是將頭一垂,幾乎快垂到了自己的腹部,「奴才,不知。」

  「不知……」皇上犀利的眸光快速閃過,流轉出一絲極其涼薄而殘忍的光,「你說,還該留她嗎?」

  「皇上自然已有定奪,奴才不敢妄言。」

  皇上看著余公公,隨即又是一笑,對著他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那,皇上,雲初小姐送的那隻雞……」

  聞言,皇上這才眉心一蹙,隨即不悅的揉了揉眉心,「你真當那個丫頭就只是送只雞那般簡單?」

  「……」近侍公公沉默。

  皇上面色卻是一淡,「那雞,是公雞,既可受人愛戴的勤快打鳴,可是,也會成為人的下酒菜。」皇上話一落,那近侍公公餘公公身子輕微一顫。

  「她這是在警告朕,她的事情做了,如果朕答應的不做,她……」話至最後,皇上不說話,只是,面色光色,愈來愈冷。

  ……

  城外,夜色稀薄,似青似暗。

  官瑤的馬車還沒走,馬兒在那裡吃著地上的青草,打著響鼻,微風拂來,從未有過的安靜,然後,一道身影,突如雪落,馬兒一聲嘶鳴,似乎受驚的站在一邊。

  然後,簾幕突然被掀開,遠遠的,露出太子那冰冷卻美至極至的臉,「她呢?」太子道。

  官瑤這才一嘆,「已經走了兩個時辰了,快馬加鞭,如無意外,應該已經出了鳳縣。」

  聞言,景元桀渾身一顫,衣袖一拂,簾幕而落,「滾。」冰沉的字眼,冰沉得馬兒都嚇得身子顫了顫,然後,在其主人的示意下,這才朝著城門口緩緩行去。

  「太子應該高興,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擦身而過時,官瑤的聲音自馬車內傳來,語氣里既含著對太子的恭敬,又帶著一絲敬佩的羨意。

  景元桀早已黑如墨翻滾的鳳眸里,光束,微微一動,得妻如此,是啊,她一步步的,拋開自己,竟然是,想去北拓疆域為他尋找最根本的解藥麼,他雖無意提起,她卻字字上心,然後,一字片斷,連成線,沒錯,他的毒,自小根種,中毒之地,就是北拓疆域,可是,這般多年來,元浩在北拓流連,北皇蕭翼山為他綢繆,他也想了無數法子,卻只有那一條路……幾乎無生機……可是,她……此去有多艱險,她可知……

  「撲……」太子突然捂著胸口,一口腥甜噴出,暈紅了地上的綠茵小草,也染紅一截衣衫。

  ……

  這個夜晚,太漫長。

  范府。

  高大門邸里,此時,兩名女子冷然而視。

  「不要這樣看著,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一不小心殺了你,可別怪我。」范寧心看著面前的范語,面上,眼眸里絲毫沒有姐妹這情,有的,只是濃濃的厭惡,與毫不掩飾的殺意。

  范語卻很平靜,「你一向心高氣傲,常人不放於眼中,如今,怎麼這般動怒了,到底,是被人算計了不是嗎。」

  「唰。」幾乎范語話聲一落,一絲布帛已經纏住了她的脖勁,而與此同時,空氣中,數十道身影現身,將范寧心團團圍住。

  范寧心看著四周冷臉嚴肅的羽林衛,咬咬唇,這才倏的收起布帛,一字怒沉,「滾。」

  「滾?」范語輕咳著,平定下呼吸,「我雖然打不過你,可是有一點,請你清楚,你再高高在上又如何,這裡是范府,不是襄派,你是二小姐,而我……」范語,語聲一沉,「是大小姐,你見到我,最好叫一聲姐姐。」

  「呵呵……」范寧心聞言,卻突然冷笑起來,「范語,你是喜歡太子的吧。」

  范語眸光一怔。

  「不然,你也不會這般心甘情原待有他的身邊幫他。」范寧心卻又冷笑道,面紗下,一張絕美的面龐上露出有些猙獰的笑,「現在不是正好時機嗎,雲初不在,你如果肯幫我,我倒是可以賞你……」

  「范寧心,不要將所有人都和你想得一樣。」范語突然打斷范寧心的話,聲音也變得極冷,「我再說一次,你再如何能耐,這裡是范府,你會陣法,會奇門遁甲,武功高強,心智滔天,但是,別忘了,你的一絲一動,都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皇后再喜你,再護你,太子……」范語聲音從未有過的寡淡,「太子,到底是皇后的兒子。」話聲一落,范語這才朝主屋走去,只是,面色有些難看……范寧心,方才,對她下了暗手。

  「她都走了,你們還在這裡作什麼,真當我不敢出手?」范寧心見這些羽林衛還不退下,面色惱怒,那些羽林衛沒退,空氣中,卻有一人現身,正是路十,此時,擰眉看著范寧心,「太子毒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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