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大變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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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一片黑暗,無光,無窗,空氣中飄浮著乾躁濃郁的香氣,讓人頭暈暈。

  雲初睜眼,黑亮的眸子瑩若星辰,伸手往下一摸,自己正躺在絲緞般柔滑的床榻上,頭頂上黑暗的光線里,依稀可見精緻齊整的流蘇垂下。

  安靜,空氣中除了響起她輕輕摸索的聲音和呼吸聲,整個世界就像是靜止了般,雲初摸索了半響,感覺了四下,突然又閉上了眼睛,回想著暈過去那一幕。

  她只是聽到了一道略顯陰柔帶著媚氣的女子聲音,而語氣,很是震怒,她還沒看清是誰,便暈了過去。

  不說她本來的身手是如何敏銳,就說現在又有了內力,且早就融會貫通,不可能一個人無聲無息突然靠得這般近,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還……

  不過,養了很久的寵兒?被她給毀了?

  黑暗中,雲初眉峰蹙得死緊,睜開眼,隨即又再度閉上。

  如此密閉陰暗卻又香氣濃郁的房間本身就靜謐安靜的可怕,睜開眼,只是給自己找罪受。

  精神壓力,前世里,審犯人時常用的法子。

  現在,看眼下,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且,竟然沒有對她使用藥物。

  看來,背後擄她來之人,心智並非常人。

  雲初這般想著,沒有動,整個神情竟然還放鬆下來。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雲初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個世紀那般長,而這般安靜的時候腦中也想著許多,想到小時候不得見的母親,想前世里那些槍林彈雨,想閨蜜的殷殷笑語,想之前雲花衣口中所說,那個冒充她的人是不是被景元桀處理了,想秋蘭和路十發現她不見,會如何尋找,想哥哥此時如果聽到她失蹤的消息,會不會憂色急尋,想景元桀如果知道她不見……雲初思及此,突然一怔,隨即稟緊了呼吸。

  「呵呵……」黑暗中一道陰柔而帶著戲虐的笑意突然響起,似聲道被擴散般飄在周圍,讓人尋不到聲源處,卻越發覺得厚重迫人。

  「能在我的手段下,這麼快回神的,你還是第一個呢。」那道聲音笑過之後,又響起,只是這次更為沉了些,頓了一下又道,「花衣第一次來時,都幾乎將心中秘密盡吐呢,看來,雲王府大小姐,雲初,當初我真真兒是小瞧了你啊。」

  聲音陰陰柔柔媚媚沒什麼情緒的飄在空氣中,響在頭頂,雲初只覺得頭更沉,卻拼命死咬著唇,好半響,從床榻上起身,站起,開口道,「那敢問,花衣就是閣下口中的……寵兒?」

  「能有膽子在此時和我對話的,你也是頭一位。」空氣中那聲音沒有答雲初的話,而是好像在稱讚雲初。

  黑暗中,雲初閉上眼,聲音極淡,「那是因為閣下沒有遇到更厲害的人物,方才這般固步自封的自信。」

  「嗯,能反駁我,諷刺我的,你也是先例。」那人說著話,似乎沉默了一會兒,隨即,雲初便聽到輕叩牆壁的聲音,顯然是外面之人在思考,又或者是……

  「悉悉簌簌」轉瞬間,說話之人沒了聲兒,可是黑暗中,暗處,雲初很明顯的感覺到有冰涼細滑之物在一點一點靠近。

  雲初側耳傾葉,面色霍然一變。

  蛇。

  而且,不止百條。

  此處暗室雖然不見一絲光亮,可是雲初眼睛利銳,在黑夜中也能依稀看出什麼,而且聽方才那人聲音飄散範圍,此處的暗室,如果她所料沒錯,竟足在幾百尺之寬。

  而此時那些蛇正由遠及近的擁了過來。

  「這些寶貝是尋著香味而來,只要你有本事將空氣中的香味驅散,它們,就自動離開了。」這時,空氣中又飄來一道聲音,隨即便沒了。

  黑暗中,雲初咬牙,此處密不透風,地上所踩皆是極厚石材,將空氣中的香味驅散?簡直就是天荒夜譚。

  很明顯,對方就是想看著她害怕,看著她求饒,又或者,就這樣死於蛇腹。

  好變態。

  如此折磨人的法子,她前世都只在極度瘋狂的精神病人身上見過。

  眼下……

  而雲初思索這般幾瞬間,那些蛇便已經越來越近,黑暗中密密麻麻,像是就要揪著人的心,讓人渾身顫慄。

  不過……

  黑暗中,雲初突然又笑了,唇角一絲明亮,如光般輕輕綻放。

  或許,可以試一試,於是,下一瞬,雲初輕抬起手指,然後放於唇間。

  傾刻間,一道低低輕輕的聲音自唇間流露而出。

  那些齊涌而上泛著冷冰涼意的原以正極速前進的蛇硬是生生在只距離雲初毫釐處定住。

  雲初唇間的樂聲不斷流露,漸強漸弱,又漸弱漸強,不是她會駕馭蛇,而是……

  雲初這一刻,心頭也是不勝唏噓。

  看書,果然是有用的。

  那日在安王府的地道里,她隨意翻開的幾本古籍中便記載了了兩千多年前烈國公主冷言諾所寫的馭蛇曲,她當時也只是好奇,便記下了,沒曾想,眼下還真是用急之時。

  而暗室外,本來要走遠的身影幾乎在聽到那聲樂響起之時,身子便是一定,馭蛇曲,雲王府大小姐竟然會馭蛇曲?

  據說,這馭蛇曲已經消失了近千年,如今除了北拓疆域處鮮有人會之外,幾乎失傳,這個雲初……

  他倒真是小看了她。

  難怪,能讓雲花衣栽得

  難怪,能讓雲花衣栽得這般,也讓他……

  於是,那道身影又走了回來,突然對著身旁點了點頭。

  倏然的。

  原本不見一絲光亮的暗室突然被照得無比明亮,差點晃花了雲初的眼,雲初以另一隻手不適的擋了擋眼,這才得以看清,當真如她所料,此處乃是一座精修的石室,約有幾百尺寬敞,四周石壁光滑齊整,卻又刻著骷髏鬼怪,而她此時,就站在石室的最中間。

  而雲初偏頭間,看到周圍那些密密麻麻,色色暗暗的蛇時,心也是重重一抖,這些蛇,各式各樣的蛇,升著長長的信子,泛著幽幽的光芒,此時就匍匐在她的腳邊,只差一點點,但凡,她再晚一點,就會爬上她的腿,而且,眼下這情影,換做任何一個人,縱然心志無比堅定之人,也該要駭然失色。

  雲初唇間音樂不停,可是眼光卻飛快的朝暗室瞄著。

  背後之人此時一定在偷偷看她吧,突然故意將燈光放亮,應該就是要看她駭然失色失策的模樣。

  可是,要讓背後的人失望了,她雲初最會的,就是斂情收色,不露心緒。

  所以,雲初面無表情的,穩住唇間的調子,直到,看到那些蛇竟然就像是空氣般突然消失在暗室里。

  奇怪。

  這些蛇如何會突然消失。

  雲初納悶,她方才已經一眼掃清,此處當真是沒有機關的模樣,所以就想著這些蛇要離開,自然要有路,她也可順便看到出路,所以,從頭到尾她眼都未眨一下,生怕漏了一絲,可是,竟然……

  該死的。

  「啪。」一聲輕響,原本亮如白晝的暗室內又一瞬沒了光,又復黑暗。

  「看來,這個遊戲不好玩,我們再換一個。」黑暗中,與此同時響起方才那道雲初始終分不清男女的聲音,聽上去,比方才多了一絲興味幽然的意思。

  雲初眉宇卻鎖得死緊,「我沒時間和你玩遊戲,你將我困在這裡,又不見我,之前又說我毀了你的寵兒,敢問,你如何就認為是我毀了你口中的寵兒。」

  「花衣那般自愛的女子,如今已經毀了。」空氣中,這次那人沒有轉移話題,聲音里似首含了悵憾之意,「十年啊,我養了十年的寵兒,如今就這般白白給了別人。」

  「十年?雲花衣當真就是你的寵兒。」雲初納悶,雲花衣是雲王府的二小姐,如何會被暗處之人說養著,左右現在逃不出去,不如從直接險中求生,從此人身上尋求突破口,這般想著,雲初突然向後,在床榻上輕輕坐下,「你無憑無據,何故說我毀了雲花衣你的寵兒。」

  聞言,黑暗中似乎響起一道冷哼聲,極輕,隨後便聽道,「你毀了她的清白,就是毀了她。」

  「就算沒了清白,她不還活得好好的,而且,什麼叫我毀了她的清白,我乃一介女子,如何就能毀了她的清白。」雲初實打實好笑的語氣一落,便聽那人又道,「果然是伶牙俐齒,難怪之前她那般忌怕你,是我沒將你放於心啊。」

  「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不定。」雲初試探性地道。

  「我得到消息,運絕頂輕功,都還是沒來得及阻止。」那人似有嘆,聲音有些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雲初說。

  雲初這一刻,卻全身戒備,這背後之人,越是這般平靜,越讓人毛骨悚然。

  斟酌半響,雲初眼底光亮一閃,「難道說,雲花衣藏著什麼秘密?才能成了你寵兒。」

  「呵呵……想套我的話。」那人輕諷的笑聲響起,與此同時,空氣聽雲初似乎聽到一聲破響,瞬間,黑暗,冷風嗖嗖,箭羽而至。

  靠,這個人還真變態。

  雲初此時暗誹一聲,黑暗中只能憑著耳力與那些發亮的箭尖分辨,極力閃躲。

  ……

  今夜的大晉京都似乎格外的平靜,又格外的熱鬧。

  順延而下的江湖中,白日裡那艘豪華的遊船似乎漸漸的靠近了岸邊,而遊船的主室里,春風旖旎,情意蕩蕩。

  床榻上,雲花衣此刻早已如一癱軟泥般躺在那裡,而身上,她所痴愛的男子卻並沒有停下動作。

  「王爺,求你,我……」雲花衣手指都拽紅了,最先的痛苦歡愉之後,眼下顯然已經到了極限,嬌酥求饒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景知煦看了眼身下梨花帶雨,輕喘柔軟的女子,唇角卻是勾起一絲笑容,「外邊那般多人守著,不到天亮,是不會讓我們離開的。」

  「天亮?」雲花衣驀然一驚,眸子裡一怔,這才月上中天,到第二日天亮,那……

  許是那美眸此時含春帶露,景知煦突然抬起手,輕撫了撫雲花衣,「你放心,已到這般,我自然是會對你負責的。」

  這若是往日,聽到景知煦眼下這般溫柔的話,又是眼下這般坦承相見,雲花衣必定羞澀低眉,含情脈脈,女兒羞怯之意盡露,可是……

  其實,在雲初使調將她調包放到床榻上時,她也在想,在清楚看到安王中了雲初的道,跌倒在床榻上之後,她也在想,如果當真生米煮成熟飯,那不是最好。

  眼下,安王是溫柔,是比以往任何一次和她說話都溫柔,可是,他的身體在她身上極力的鼓動著,但是他的面色,他的眼神,竟然是……冷的。

  對,連以往無論何時看過去,那絲風流雅致恰如其分的笑意都沒有,眼底一片森冷。

  雲花衣體內的熱情突然就是一退,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怔怔的看著景知煦,「王爺,你……」

  「怎麼了?」景知煦看著身下的雲花衣,面上劃出一抹冷笑,「難道是我伺候得不夠賣力?嗯?」

  「不……」雲花衣剛說了一個字,又住了口,如此羞人的話她還是第一次從安王的口中聽到,而且還在此時這個時候,難道,他知道了什麼,又或者,看出了什麼。

  不,不可能,羅妖是女子,雖然心理異常,對她做過什麼,但到底,都不會似男女之間真正的發生,雖然她因為羅妖而被挑撥的極為敏感,但方才,都是在藥物的趨勢之下,安王不可能會覺得異常。

  他,到底,是男子啊,如何會真的對女子了解透徹。

  雲花衣這一刻眼底思緒飄搖,景知煦看在眼裡,卻是冷笑異然。

  雲王府二小姐,雲花衣,不如表面上的那般端莊啊,雖說……頭微偏,眸光一暼床榻上那抹鮮艷的紅色,眼底光束沉暗,總是覺著,哪裡不對勁。

  左右事已至此,太子給他機會放縱,還派人看守著,他又如何不好好享受,如斯美人,雲花衣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遊船之外的暗處,路十一悄悄守著,面色卻是一片死緊。

  方才,收到消息,雲初小姐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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