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渣爹,渣男,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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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務完成,初一,撤。」

  「撤毛,老子現在就踩在炸彈上。」雲初一很憤怒。

  而耳窩裡卻傳來微帶調侃的聲音,「那就拆啊,拆炸彈對你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呵呵……」雲初一苦笑,「如果所有裝置都被人破壞無法復原呢,如果後背有人同時用兩把槍抵著你呢,如果那個用槍抵著你的人還是你的未婚夫呢……」

  「砰。」巨大的爆炸聲炸塌了一個人的世界,也顛覆了一個人至此的風雲。

  ……

  雲初一花了一分鐘的時間確認了她穿越的事實還順便默默哀悼了一下她短暫而輝煌的前世,再接受了這具趴在地上痛得錐心刺骨身體的所有記憶,然後,她總結。

  痛。

  好痛。

  身痛。

  心更痛。

  不管前世今生,都好痛。

  「王爺,求求你,放過小姐吧,已經打了二十大板了,不能再打了……」耳邊傳來苦苦哀求的聲音。

  雲初偏頭,身旁一位穿著深灰色對襟衫的中年婦人跪在地上朝著前方一個勁的磕頭,磕得額頭都滲出了血。

  她奶娘。

  「這個畜生,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能輕饒,平日裡不聲不吭,看著還算不惹禍,沒想到這心之歹毒,若不是下人警覺,又被安王爺及時阻止,花衣就被這個畜生害死了。」

  面前十步之遙,雲紋錦袍,四十餘歲,氣度不凡,衝著雲初一容色震怒,分貝極高。

  奶娘磕頭的對象,她爹。

  「王爺,此事一定是有誤會,小姐素日裡謹言慎行,連螞蟻都捨不得踩,對二小姐也是極好,如何會下毒,你一定要明察啊。」奶娘繼續求饒。

  「王爺,這事可不能姑息,安王爺親自所見,如何會錯,如今我們的女兒花衣還嚇得在床上躺著呢。」一道嬌柔婉轉的聲音,聽得人骨頭酥。

  雲初一的眸光最後定在這道聲音的主人身上,女,三十多歲,碧搖朱釵,身姿嬌軟,面媚如春,尤其此時以帕掩面,淚水兒打轉,真真兒一個我見猶憐。

  雲初一皺眉,很明顯的敵人,她爹的靜側妃,骨子裡滲著的壞水此刻正在眼底深處轉著晶亮的花兒,就等著他這個寵妾滅妻的好父親一聲令下,再打個二十大板,又或者是直接將她回爐重造。

  他奶奶的,怎麼古代這後媽小老婆就沒一個好的。

  雲初一想挪挪身子,可是奈何太痛,只能伸出手去拉拉身旁還在不停磕頭的奶娘,「別磕了,你就算磕死在這裡,也沒用。」這聲音說得輕,卻是寡情又薄冷,聽得奶娘莫名一怔之後,定定的看著雲初一,連身子都忘了動。

  「別這樣著我,我沒傻也沒瘋,只是在教你如何在絕死的窘境之下保全自己。」雲初一道,話落,見奶娘還是這般呆呆的看著自己,乾脆來劑狠的,「你若是磕死了,我的傷誰來治。」

  這下奶娘回神了,當下一張比同齡人過份老態的臉上,露出難忍的神色,「小姐,你放心,你畢竟是王爺的女兒,王爺一定會給你作主……」

  「屁。」雲初一咬著牙忍著痛翻一個白眼,「他會給我作主,除非我娘從墳墓里爬出來,年輕十歲,再給他施以美色。」

  「……」奶娘覺得,小姐好像,腦子是真的有些問題了。

  「姐姐啊,照我說,這裡面有什麼誤會也是可能的,畢竟這如何都不太像是大小姐做出來的事啊。」正在這時又一道細柔輕嗲的聲音飄了過來。

  雲初看著說話的人,是一個比較得寵的姨娘,具體排第幾她也捋不太清,誰叫他這個便宜爹太花心,王府里招進來的女比白菜還多,當然了,雲初可不認為這位香姨娘現在開口是在幫她,純粹是看好戲般的幸災樂禍,既不想讓她好過,也不想被靜側妃全奪了風頭,只不過,話剛落,便被靜側妃暗自里的一個眼神一瞧,立馬又沒了聲兒。

  難怪原主之前被欺負得那麼慘,眼下都被冤枉上升到下毒害人的地步,這靜側妃,就說對這後院裡人兒的訓練程度,也可知,真真兒不是個省油的燈。

  可憐原主,堂堂嫡女,被冤枉了,還只會一個勁的流淚說,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你丫的,這就好比和警察說,你不是罪犯一樣的,人家要的是證據好吧,雖然說,看這情形,有證據也沒有用。

  哎,小可憐,放心吧,姐一定替你找回公道。

  雲初一揪了揪心,眸光一轉,然後餘光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說她毒害雲花衣的有力證人,安王爺,景知煦,風流俊逸,溫文爾雅,年輕帥氣又溫柔,大晉朝眾女子爭相趨鶩的對象,可是人家好像就對她那個白蓮花的妹妹雲花衣情有獨鍾,而且此時此刻坐在院子裡那雕花檀木椅子上,曬著陽光,安之若素,無動於衷,似笑非笑。

  真是,渣男對渣女,絕配。

  「父親,依我看,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不如將妹妹送到鄉下去吧,再令下人緘口,也算是周全的法子。」這時雲王爺身旁,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雲初一瞧著,靜側妃的兒子,雲王府的大公子,有稜有角,還挺帥,看這好心腸的,只怕她前腳出了這雲王府,後腳就要橫屍荒頭了。

  這雲王府看著雅靜別致的,有些人看著光鮮亮麗的,這人心卻個個毒蠍心腸。

  而雲王爺此時看著自己的庶長子云逸,還真聽進了他的話,精亮的眸底深處似有猶豫。

  雲初一眸光這會輕幽幽的看著雲王爺,她在掂量自己在這個爹面前的地位,才想好對策。

  總之,鄉下,是萬萬去不得,好不容易又活了,她可不能再走死路,雖說堂堂王府嫡女不得寵,但是也好過路邊小螞蟻。

  而雲初一身旁那個已經磕得額頭出血的,自小對她不離不棄的奶娘眼見著雲王爺猶豫的神色,這下是真慌了,忙急急道,「王爺,這事沒有查清楚,就……」

  「查清楚?」靜側妃當即紅著眼眶怒視著奶娘,「今兒這事是鐵證如山,還有安王爺在場,照你這奴才的意思是安王胡言亂語了,你有什麼資格竟然敢誹謗安王。」靜側妃說得理直氣壯,氣壓群芳,當真有王府女主人的風範。

  奶娘哪受得這氣勢,當下聲一噎,愣著臉。

  雲初正要讓奶娘回神,卻見人家靜側妃那氣勢一撤,頭一偏,看著雲王爺,然後一跪,面上又更復女人委屈嬌媚,「王爺,你今天一定要為我作主,我自問嫁進雲王府這般多年,一直謹言慎行,知道自己的位置,對雲初也算視如己出,怕聲大了,言重了,花衣更是對雲初姐妹情深,凡是有好的也都先謹著她,卻沒想到……」說到最後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委屈得讓人同情心泛濫。

  這演技……賤得簡直讓雲初一開始懷疑人生。

  果然是生活不易,全靠演技,這話真他媽貼切。

  不就是嫌她這個嫡女礙著他們的位置了嗎,精心策劃這所謂的下毒一幕,還拉上了安王,可真是好心算。

  也就原主這傻不拉嘰的,人家丫鬟說請你幫忙端一下湯,你就端,說讓你放點香粉,你就放,真是……

  果然,雲王爺看著美人跪泣,一改對雲初一的震怒之色,面上儘是心疼流露,「靜兒,你快起來,你這身子骨本來就弱,眼下還要照顧花衣,可別傷著涼著,你放心,今日我一定給你和花衣一個交待。」

  「王爺……」靜側妃順勢靠在雲王爺的懷裡,只是偏頭間,眼底露出一絲得意的光芒。

  這渣爹狗女,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來人,將雲初……」

  「王爺,你不能啊,你不能只聽靜側妃一面之言便定小姐的罪啊。」奶娘當即上前抱著王爺的腿,苦苦求饒。

  「你這個叼奴,滾開,讓你幫襯小姐,你就是這樣幫襯的,今日之事指不定也有你的攛掇,來人,將這叼奴拉下去,打二十大板。」雲王爺腿一甩,奶娘便被甩到了一邊。

  「等一下。」雲王爺話落,一直趴在地上禁口不言,看上去氣若遊絲的雲初一開口了。

  院子裡此時還有不少姨娘妻妾在場,聞聲也在傾刻間皆看向雲初,眸光或鄙夷,或唾棄,似乎想不通,都到這份上了,雲初還好意思開口。

  「你這畜生還想說什麼?」雲王爺怒斥。

  我是畜生你是什麼,雲初一心頭腹誹。

  靜側妃見雲初開口,立馬道,「雲初你承認下毒了?」

  雲初一蒼白的面色上隨即浮起一絲淒涼的笑,「靜側妃,你真好笑,我不管承不承認,你還不是一樣柔媚巧語的讓父親打了我二十大板嗎?」

  「雲初你這是什麼話……」靜側妃眼眶紅紅的,忙看向雲王爺,「王爺你看雲初……」

  「雲……」

  「我說你們也別急。」雲初開口,打斷正欲開口的雲王爺,聲音微弱,「我可以問一聲靜側妃,你說我毒害花衣妹妹,那毒藥呢?」

  「一些在湯碗裡,還有一些已經從你房裡搜出來。」靜側妃看著雲初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卻又聽雲初繼續道,「那我再請問,可有查出這毒藥我是以何種途徑所得,毒藥又是不是需要銀兩去採購,而我素日裡被管制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上更是連個銀錢都沒有,如何得到毒藥?」雲初一一連開口問出三個問題,字字柔弱,卻字字不容人忽視。

  靜側妃一怔,而一旁雲王爺看著雲初,眸光疑惑中更有一絲動容,「你說你身上連個銀錢都沒有?」

  「難道這不是父親的吩咐嗎?」雲初苦笑,「還是說,父親明知道這其中有鬼,壓根就不想徹查出真相呢。」話落,雲初又是一嘆,「都說人走茶涼,也對,我娘都走了十年了,這茶也該涼得沒渣了,所以這麼些年,父親對女兒也是不聞不問。」

  雲初話落,雲王爺身子微僵,面色微暗間,一絲極淡的愧疚之色閃過,竟生生沒有言語。

  雲初暗暗注視著雲王爺的神色,面色悲戚溢於言表,心底卻是微微愉悅。

  靜側妃瞧著雲王爺的神色,眼見不好,忙上前,聲音微微提高,「雲初你別扯那麼遠,安王爺可是親眼看到你投毒,你難道覺得安王爺會冤枉你。」

  雲初一聞言,沒有立馬開口,而是將目光輕輕的落在靜側妃身上,然後……

  「怎麼樣?心虛了嗎。」

  「哇……」

  靜側妃話剛落,整個雲王府上空便飄蕩著雲初一撕心裂肺,震耳欲聾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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