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與君義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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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綰夕來了,還被她安排住進了浣紗閣。

  這麼重大的事件,自然會有忠心耿耿的奴才立刻傳信稟報尚在宮中的永瑆。

  不需要等太久,他就會回來了。

  盈玥就這麼靜靜等著,等著給他最後的訣別。

  不過永瑆回來的速度,比她料想中要晚一些,直到暮色時分,才堪堪回來。

  他身上穿著皇子吉服,袍角和鞋面上俱沾染了一層塵土,可見是一路策馬狂奔回來的。

  縱然永瑆沒有在盈玥的丹若堂暗查眼線,但永瑆絕對能猜地道,蘇氏為何而來。

  永瑆心中焦躁無比,他隱隱恐懼著,擔心他回來之後,丹若堂內已經沒有了月娘的蹤影。月娘的心性,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以此生絕無二色承諾,換來月娘相伴一生。

  可月前那個雨夜酒後的糊塗,徹底打亂了他此生的完美期許!

  他害怕,害怕被月娘知道,害怕月娘會從她身邊消失!

  因此到了丹若堂外,永瑆卻止住了腳步,他有些不敢入內。濃濃的怯意在心底蔓延滋長,月娘還在裡頭嗎?若是在,他該如何解釋?若不在,他又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陶卉迎了出來,屈膝道:「爺,福晉在裡頭等您呢,您等了您一個下午,您到底是進去還是不進?或者,您想先去浣紗閣瞧瞧蘇格格是否安好?」

  格格,是皇子侍妾的稱呼,但也可以此稱呼滿人家的姑娘。

  但蘇氏不是滿人。

  永瑆臉色嗖的陰沉了:「什麼『格格』?她算你哪門子的格格?!」

  面對永瑆寒徹骨髓的目光,陶卉不免神色一縮,但又立刻抬起頭來,正色道:「蘇格格是福晉准許進門的人,奴才自然應當以禮相待!」

  永瑆臉色嗖地白了,月娘……准許蘇氏進門?!永瑆攥緊了手中的湘妃竹骨摺扇,月娘何曾是個能容下第三者的女子?他寧願月娘將蘇氏驅逐,也不願看到她這般「賢惠」!

  永瑆深吸了一口氣,月娘既然還沒有走,應該還是願意聽他解釋的吧?永瑆腦子閃過最後一絲希冀,二話不說,便沖入了堂中。

  盈玥一如既往端坐在了軟榻上,卻沒有了往日裡將為人母的慵懶滿足的神色,她的面容是灰敗的,一雙眸子仿佛是沒有溫度一般,淡淡道:「你回來了。」

  永瑆看著盈玥此事的模樣,喉嚨不由一哽,這樣的話,月娘曾經無數次對他說,只是曾經她是作為妻子,歡喜地歡迎她回家。

  但此時此刻,月娘卻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他。

  永瑆的心幾乎要被這樣的生冷疏離的口吻和眼神給凍結了,他一咬牙,快步上前,「月娘,你聽我解釋!」

  盈玥淡淡指了指旁邊炕几上的那張寫滿了工整卻透著稚幼的宣紙,「我命人給蘇氏送了紙筆,讓她仔仔細細描述你們相識、相好的前後。蘇氏寫得很詳盡,你可以對照看看,是否哪裡有不實之處。」

  永瑆一怔,二話不說拿起來,一目十行掃視,嗖的,他臉色青了又白。

  蘇氏描寫得很詳細、很客觀,首先是六貝勒有意做媒,對蘇氏稱讚他相貌才學,而後六貝勒邀請他過府「相親」,他答應了。

  再然後,便是那個雨夜,他去了六貝勒府,六貝勒引薦了自己貌美嬌怯的小表妹,醉酒的他還伸手摸了蘇氏的臉蛋,蘇氏覺得他是中意了她,所以晚上親自送去了一碗醒酒湯。喝了醒酒湯的他,真的醒了過來,再然後,便是乾柴烈火。

  事後,他以「怕嫡福晉傷心」為由,許諾等嫡福晉出了祖母之孝,再迎蘇氏進門。

  前不久,蘇氏察覺自己有孕,想要給腹中孩子一個名分,所以便登門親自來求盈玥了。

  這就是這場「出軌」的所有前後經過。

  「月娘……」永瑆的喉嚨有些乾澀。

  盈玥冷漠地看著他此刻心虛的模樣,淡淡道:「說吧,這裡頭到底哪裡不實?若她真有半點污衊你,可以立刻把她叫過來,與你對峙!或者也可以請六貝勒過府,親口核實一下!」

  永瑆急忙道:「我沒想過要接她進門,那只是哄騙之詞罷了!」

  盈玥臉色更冷了,她冷冷譏諷:「哄騙她?你這樣處心積慮哄騙她、瞞著我!無非就是想等我月份大了、為母之心軟了,再叫我打落牙齒和血吞,容忍你左擁右抱嗎?!」

  「月娘!」永瑆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不!我從來沒這麼想過!月娘,你相信我這一次好嗎?那晚我真的是喝多了,我根本什麼都記得了!」

  「不記得了?」盈玥聽著這樣的狡辯之詞,只覺得心頭惱怒極恨,只恨不得給他一個耳光。

  「你讓我相信你?!」盈玥眼圈嗖的紅了,「你那天回來的時候,身上脂粉香,你推說是六貝勒沾染!我當初信了你,可是你呢?你把我當傻子一樣糊弄!」

  盈玥眼裡的淚水在打轉,她強忍著,抬著下巴,不讓淚水流下。

  「我等了你一個晚上,我一夜沒合眼!而你呢?」盈玥怒極反笑,發出了呵呵的笑聲,「你卻在跟別的女人翻雲覆雨!」

  永瑆不敢直視盈玥此刻悲憤交加的目光,他垂下了頭,「對不起,我……我真的沒想碰蘇氏的,對不起、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永瑆幾乎不知該說什麼好。

  盈玥抬頭仰望著蘇式彩繪的橫樑,悽然笑了:「可蘇氏現在已經懷孕了,她懷了你的孩子。」一想到蘇氏腹中的那個孩子,那個與她腹中有著同一個父親的孩子,盈玥便覺得心口疼得厲害,仿佛扎進一根鋼刺,怎麼也拔不出來。

  永瑆急忙道:「我沒想要那個孩子的!月娘,我可以立刻料理的蘇氏!」

  聽到這樣迫不及待的話,盈玥臉色僵住了,「你說什麼?」

  永瑆握緊她的手,愧疚凝望著著她,「先前蘇氏一直在六哥府上,從未出過門,我才一直沒機會動手的!現在她既然來了,我可以立刻動手了結了她!」

  永瑆迫切地望著她,眼中滿是渴望:「結果了蘇氏,咱們還跟以前一樣好好的過下去好嗎?」

  盈玥終於忍不住勃然爆發了,她用力抽回了被永瑆握著的雙手,然後,右手高高揚起,狠狠落下!

  一個極盡全力的耳光,落在了永瑆的臉頰上,「你這個混帳!畜生!!」

  盈玥咆哮著,睚眥盡裂,「出軌的人是你,你卻想讓蘇氏一人來替你承擔後果?!你莫不是忘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永瑆木然,他仿佛是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只覺得心頭陣陣鈍疼,他張了張嘴巴,「月娘,我是為了你才……」

  盈玥怒吼著打斷了他的話:「不拿『為了我』做藉口!這樣只會讓我更恨你!」

  永瑆一時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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