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斷腸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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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主沒想那麼多,已然惱羞成怒:「我管你是否能料到!我的臉毀了,全都是你害的!」說著,九公主再度揚起了巴掌,想要再扇七公主的耳光。

  這時候,令貴妃卻突然伸手一把攔住了。

  九公主愕然,她一臉委屈地看向令貴妃:「額娘!你為何要攔我?」

  令貴妃淡淡吩咐旁邊一個太監:「去拿些冰,給九公主冷敷!務必要消腫!」

  令貴妃這麼做,可不是起了什麼勞什子慈母善心,只不過是她不能讓七公主臉上帶著摑掌後的傷痕離開延禧宮,落在旁人眼中罷了!

  盈玥如何不明白這點,登時覺得心中噁心無比!身在宮中,的確是不得不算計,但臉親生女兒都如此算計,還真叫人噁心欲吐啊!

  絹帕包裹著冰涼的碎冰裹在了七公主紅腫的臉頰上,七公主忍不住發出了「嘶」聲。

  跪在旁邊為七公主覆冰的心腹宮女如圭手一抖,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七公主兀自伸手自己攏著那一帕子的隨便,低聲道:「不妨事。」

  令貴妃冷眼掃了一眼:「的確不妨事,就這麼敷上一回冰兒,再過半個時辰,應該就能消腫了。等消了腫,你就可以離開了。」

  七公主面無表情道了一個「是」。

  令貴妃嘴角噙著冷笑:「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來。我就跟你慢慢耗著,直到耗到你肯招供為止!」

  七公主愕然抬眼看了自己親生母親一眼,眼底慟然一片。

  旁邊的九公主終於消氣了,她滿臉都是報復之後的快感,她譏笑道:「七姐,你別以為指婚給了福康安,便有了靠山!額娘永遠是我們的額娘,一輩子都能管著你!你別妄想翅膀硬了,便能飛了!」

  七公主微微蹙眉,她身邊嬤嬤全都是額娘的人,迄今為止,她能絕對信任的心腹也不過只有如圭如璧二人罷了。日後即使下嫁了,身邊人俱是眼線,如果不解決段這些人,她永遠只是個牽線木偶……

  想到此,七公主心頭一沉,額娘絲毫不念骨肉情分,看樣子她不必再猶豫了。

  拿定了主意,七公主便不再言語,兀自咬牙扛著、直挺挺跪著,足足又跪了半個時辰,臉上也已經完全消了腫。這才被如圭扶了起來,她踉蹌著起身,卻不忘禮數,朝著令貴妃勉強行了一個萬福:「馥蘇里告退了,還請額娘自行珍重。」

  令貴妃冷哼一聲,「看樣子,你還是冥頑不靈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負隅頑抗到什麼時候!」

  令貴妃居高臨下,用冷漠如冰的眼睛蔑視著纖弱單薄的馥蘇里,嫣紅泣血的唇口吐出兩個字:「滾吧!」

  七公主「呵」地自嘲地笑了一聲,在如圭攙扶下,踉踉蹌蹌走出了延禧宮正殿,走出了延禧門。

  門外,七公主看到筆直地站在那裡的十一福晉富察氏,登時眼圈一紅,險些要哭出來。額娘說她一門心思幫著富察家,敢問有這樣的額娘,她如何能不偏向婆家?

  「十一嫂……」馥蘇里的聲音有些哽咽。

  盈玥早已知道殿中發生的一切,趕忙上去親手扶著她:「什麼都別說了,我給你叫了肩輿,快坐上去吧。」說著,她指了指旁邊停著一頂朱紅色的鸞紋肩輿。

  七公主眼中淚水打著轉兒,卻強忍著才沒落下了,「多謝十一嫂。」

  一路抬著到了齋宮,永瑆正好迎面出來,卻看到馥蘇里眼圈紅紅的,還坐在肩輿上,反倒是月娘跟著走在旁邊,永瑆忙問:「這是怎麼了?」

  盈玥低聲道:「跪久了,傷著膝蓋了。」

  永瑆臉色一沉,哪怕只有這隻言片語,他也不難猜測延禧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七公主忙在肩輿上彎了一下身子,「恕我不便給十一哥行禮了。」

  永瑆嘆了口氣,馥蘇里這丫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苦命,「先回西三所吧。」

  回到西三所,關上了門,屏退了無關人等,馥蘇里這才脫下外袍,捲起了褲腿,果然一雙膝蓋早已是紫紅一片,生生腫了一圈。

  盈玥恨恨道:「既然她如此不顧念母女情分,直接傳太醫來好了。」

  馥蘇里搖了搖頭:「這膝蓋上的傷,額娘完全可以說,我是為她跪經祈福跪出來的。」

  盈玥蹙眉,令貴妃是七公主的生母,這個身份,有太多的優勢!令貴妃可以輕而易舉為難馥蘇里,馥蘇里卻不能對令貴妃怎樣,否則便是不孝!

  這個時代,是個一味苛求兒女孝順的時代,哪怕父母對子女再不好,子女也不能不孝順父母!真他媽不講理!

  「那你打算怎麼辦?」令貴妃可是打算讓馥蘇里每日都去跪的,這麼下去,哪裡扛得住?

  七公主抬頭看了她一眼:「十一嫂放心,這一次,我不會逆來順受了。」

  盈玥一愣,她實在沒想到,素來軟弱的馥蘇里竟會說出這番話。

  七公主看了自己的貼身侍女如圭一眼,道:「去把那丸藥拿來。」

  如圭急忙道:「公主三思啊!」

  七公主嘆了口氣,道:「去吧。想要擺脫額娘,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的。」

  盈玥聽得心中愈發覺得不妙。

  如圭紅了眼圈,「奴才知道了。」便快步走到梳妝檯前,打開了第一個抽屜,從中去了一隻小錦盒,錦盒中是一枚蠟封的丸藥,如圭哆哆嗦嗦遞了過來。

  盈玥眉心一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七公主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不妨事的,十一嫂別擔心。」說著,她打開了蠟封,將裡頭那顆看似平平無奇地黃色藥丸塞進了嘴裡。

  毫不猶豫吞咽下去,七公主含笑道:「在額娘的掌控之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這藥的呢。」

  「這到底是什麼藥?!毒藥?」盈玥一把按在了馥蘇里的肩膀上,急吼吼追問。

  七公主點了點頭,「這會子,嫂子可以幫我傳太醫了。」

  盈玥跺了跺腳,二話不說跑出了內室,在外間的永瑆也是一臉急色:「毒藥?我聽見你說毒藥了?」

  盈玥目光掃向劉昶:「立刻去太醫來,就說七公主……」

  「啊!」裡頭傳來了馥蘇里痛楚的叫聲,那聲音如撕心裂肺一般,揪的人心疼。

  「奴才明白了!」劉昶沒有再問什麼,便飛奔去請太醫了。

  盈玥與永瑆已經衝進了內室,只見馥蘇里已經從床榻上翻了下來,她抱著肚子,疼得臉色發白,渾身簌簌顫抖著。宮女如圭跪在一旁,簌簌落淚。

  盈玥眉心一蹙,這般疼得腸子打結的樣子,是斷腸草吧?!

  這丫頭,真的是被逼急了啊!俗話說得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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