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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我精心架構的犯罪計劃是這麼的完美,怎麼會因為一名警部補的推理而崩毀了呢?

  閱讀拙作《米樂的囚犯》的諸君或許已經注意到了,我的左腳是義肢。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因為車禍切除了左腳掌--這點我後面會交代清楚。義肢和義足因為切除部位的不同,稱呼的方法也不一樣。像我的情況叫做“踝離斷截肢”,裝的義足被稱為“腳掌義足”(在日本也有人稱為足袋[注]式義足)。

  [註:日本傳統的布襪子。]

  原本,義肢這種東西就是代替截斷的殘肢,必須先用承筒把截斷處套住,再用固定帶使它和身體緊密貼合。這些器具可以承受任何壓力,就算是劇烈運動也不會產生摩擦,因此它們都是以十分精巧的技術製成的。尤其是最近,拜義肢裝具學的發達所賜,要製作外形美觀的義肢已不是問題。就拿女性來說好了,就算義肢上穿的是長統襪、迷你裙,迎風走動也不會露出破綻。包在義肢外面的那層矽膠所呈現的顏色和觸感,與真人的皮膚沒有兩樣。

  以我來說,不管是坐著、盤腿都很自由,要跑步、要跳舞也沒有問題。既然都有裝義肢的棒球選手了,那麼,就算出現裝義肢的短跑者也不足為奇了。

  我之所以針對義肢做了這麼多的說明是有理由的。

  我決定殺害段內敬士,是在讀了他的《屍體和口紅》之後。不過,雖然我已下定決心,卻苦思不出方法。段內這種雜碎不值得我為他坐牢,因此,我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殺掉,我絞盡腦汁地思索完美的犯罪計劃。

  我被從前的家教學生米樂所騙,去到她的家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以鐵鏈綁住,這件事的始末前面已經交代過了。

  米樂的計劃非常成功,連身為作家的我都想不出來。她是在什麼時候想出這個方法的?恐怕你去問她,她也只會告訴你:

  “母親來到床邊,告訴我很多事,我只是照著母親的吩咐去做。”

  米樂當時的精神狀態沒有人能懂,不過,她的行為促使我將殺害段內的計劃付諸實現。纏住腳的鐵鏈讓我想到完美的殺人方法。

  沒有人知道我的左腳從腳踝以下是義足。腳的截肢、義足的製作,甚至是步行訓練都是在美國的醫院進行(關於這件事,我後面會詳加說明)。也就是說,在日本沒有半個人知道這件事。當然,我自己更不會主動對他人提起。

  米樂以要幫我擦掉褲子的污漬為藉口,在我的腳上纏上鐵鏈,當時我人坐在沙發上,兩腳張得很開。鏈子的一端和我左邊的金庫綁在一起,因此米樂綁住的是我的左腳。由於我的腳張得很開,如果硬要綁在右腳的話,就容易被察覺了。結果,反而因為這樣稱了我的意。

  當然,被鏈子綁住的那一刻,我還是愣住了,只想著事態嚴重了。怪的是,當下我竟忘了自己裝有義足。長時間用慣了的義足已經成為我的腳的一部分,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腳趾的地方有一點癢,明明它是鋁合金和矽膠做的呀。

  現在想來還真是滑稽,我為了把鏈條解開,竟然花了這麼多力氣,卻始終無法把腳抽出來。當我深感絕望,瞪著自己的腳的時候,忽然想起左腳是義足,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我的膝蓋下方綁著固定帶,從那裡伸出兩條吊帶緊勾住義足,此外,更有一層矽膠做的皮套把這些器具整個包覆住。我在義足上穿了薄薄的襪子,所以若要取下義足,必須先把襪子脫掉,剝除皮套,再把連接吊帶和義足的夾扣扳開。然而,這上面有鐵鏈緊緊纏繞著。

  光是襪子的話,硬扯是可以脫得下來,問題是用矽膠做的皮套,與人類肌膚近似的皮套一直包到小腿肚的下緣,和身體緊密接合。雖說它的材質又滑又軟,但鐵鏈扣得這麼緊,實在是拔不出來。就算不惜將它撕裂,憑我的手勁也撼動不了它半分。

  (真的不行了嗎?)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突然想起放在廁所的舊刮鬍刀。

  (旁邊有一枚新的刀片!)

  我趕緊跑向廁所,用銳利的刀片割開皮套,將它剝離腳踝,接著從露出的義足上把夾扣鬆開。

  就這樣,義足很容易被解了下來。同時,繞了兩圈的鏈圈輕而易舉地順著褲管滑落。

  (成功了!)我心想。我重新把義足裝上,穿上襪子,打算就這麼回家去。

  就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突然閃過謀殺段內的計劃。完美的犯罪!長期以來,我苦思不得的夢想,終於有實現的一天了!

  此刻,我被米樂關著。表面上看來,我無法踏出這個房間半步。這樣的我竟然會出現在四公里之外的段內住處將他殺害,就物理現象而言,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不過,對我而言,卻宛如采囊取物一般!

  02

  當晚,我再度把用掛鎖扣住的鏈圈照原樣套回腳上。因為我先把義足取下了,所以十分簡單,接著,我再把義足裝上,回復到米樂綁住我的樣子。直到黎明之前,我都在忙這些事。

  這麼一來,我隨時都可以離開這個房間。這份安心感,讓我熟睡了四個小時,早上醒來時也很愉快。我將米樂送來的早餐吃個精光,連下午的咖啡也有心情品嘗了。

  就連米樂凶神惡煞地逼問我田代江理子住在哪裡時,我也不再覺得那麼討厭,能適當地應付她。總之千萬不能激怒她,在把段內殺死之前,我必須被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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