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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碰我。”兔兒神向來溫潤的黑白分明的雙眼之中浮現出一絲紅色,一步一步地向後退開,遠離文曲星君,“這是我和江城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我謝謝大人將實情告訴我,若有機會,我定會償還大人的恩情。請大人回去,以後的事與大人無關。”

  兔兒神說著便化作一片微光,循著江城的氣息,去往他的身邊了。

  文曲星君望著微風撩動的珠簾,伸出去的手半晌才慢慢收回,觸碰過兔兒神的指尖已經冰涼,握在掌心便覺一陣刺痛。

  這樣深沈的愛和眷戀,天保曾經只給他一人,卻是他親手推開了,撕裂了。如今天保成了別的男人的,他曾以為只要等待,一百年不行他便等一千年,一千年不行他便等一萬年,總有一天天保還會回到他的身邊。他有無盡的仙壽可以等待,可以陪伴天保,江城這一屆凡人永遠不可能勝過他。

  而如今擺在他面的事實卻像一種深深的諷刺。江城這一屆凡人敢為了天保墮入魔道,天保情願陪著江城一起死,也不願接受自己的保護。就算江城化作飛灰再也不存在,只怕天保也永遠不會屬於他了。

  情這一字,他這聰明絕頂的文曲星君卻至今也未參透。他願意等待,願意守候,願意捨棄仙緣保護天保,可是那個人卻連這一點小小的機會都不給他。他是被徹底遺棄在身後的人,連一眼眷顧都再也得不到。

  一陣祥光閃過,房內掠過一絲微風,卻已空無一人。

  兔兒神在藥房外的巷子裡現身,避開行人耳目,便急急忙忙奔出去,衝進藥房。

  “元秀,江城呢?!”兔兒神一進門便大聲問道,面上有些惶急。

  何元秀從櫃檯後面走出來,指了指後面道:“大哥在裡面休息。小兔公子,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什麽如此焦急?”

  兔兒神擺了擺手,來不及回答何元秀,便忽匆匆地跑向後屋。

  江城此時正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緊鎖的雙眉透著一股陰霾,連拳頭也緊緊地握著,手背上青筋畢露。

  兔兒神看到他還好好地在自己眼前,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兔兒神已經知道他為何夜夜無法安睡,此時更是心疼不已,跑過去撲進江城懷裡,卻又不敢大力,害怕貿然吵醒他會對江城的身體有什麽損害。

  江城早已入夢,等那魔物來找。他這一次卻並不是急於修煉,只是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那魔物誘他吸食凡間生靈的命源,化為已用,以葆永生。這卻是江城的底線,是他絕對不會去傷害的東西。

  他的確追求永生,為此他不管是升仙還是入魔,於他而言都沒有區別。只是江城卻從來沒有忘記最初的那個初衷,他要的不是永生本身,他要的是能夠永遠陪伴著兔兒,讓他不用承受離別之苦,不用擔驚受怕。還有元秀和方龍,還有鹽城裡庸庸碌碌的千百鄉鄰們,他們全部都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要為了自己的私慾抹殺了他們的生命,這就像是親手將自己的嚮往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在這一點上,江城從來心如明鏡,從未迷惘。

  “如何,江城,你考慮得怎麽樣了?”魔的聲音仍在蠱惑人心,“如果你還沒有想清楚,我有的是耐心,等你自己釐清利害。”

  江城望著周圍血浸一般的混沌,冷靜地道:“我當然想清楚了,不然也不會來找你。這其中的利害再簡單不過,我既已入魔,只求永生,凡人的生命又算得了什麽?完全沒有再考慮的必要。”

  那聲音驀然狂聲大笑,震得江城雙耳刺痛,四周的混沌也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紋。

  修煉時日已久,江城早已有些模糊的察覺。這魔物力量並沒有十分強大,可能是受了傷,或者有著別的束縛,總之它並不敢自由出現在六界之中,只敢藉由自己的夢傳達蠱惑的聲音。

  江城覺得自己十有八九並不是第一個被他引誘的凡人。只是不知何故,至今也沒聽說過哪裡出過什麽了不得的魔物,看來它成功的可能性十分之低微。

  “江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得意的笑聲平復之後,那聲音繼續道,“等你修行得道的那一天,你絕對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在我修行得道之前,我只有一個要求。”江城冷淡地道,“我要看一看,所謂魔物,究竟是何種模樣?若是丑絕人寰,我便還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繼續修煉呢。若我修成那一天,兔兒被醜陋的魔形嚇走了,我豈不是白忙一場。”

  那魔物冷哼一聲,輕蔑道:“愚蠢的凡人,魔是與神共生之物──”

  “就算你美到驚心動魄,也要我親眼看過了才算。如何?你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失去我這個難得修煉成功的好徒弟也無所謂呢?”江城雙手悄然積聚著力量,繼續引誘那魔物。

  既然是要吸食命源才能繼續修行下去,與其去吸食低微的凡人命源,倒不如將這魔物的命源收歸已用。

  江城暗暗地舔了舔唇。原本只是意圖擺脫這隻魔,此時心底深處竟升起一絲興奮的期待。

  作家的話:為毛原本很牛掰的魔被江鍋幾句話唬得有點很天真了==江鍋果然是邪魅攻>///<

  56 神罰[二更~]

  56神罰

  兔兒神坐在床邊,一直擔憂地注視著江城。江城在睡夢中似乎仍是極痛苦的模樣,冷汗涔涔,濕了衣衫。

  “江城……”兔兒神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不該叫醒江城。江城緊咬著牙關,喉嚨中露出一絲壓抑的低吟,直到他額間突然爆出一道血紅印記,如同烈焰的形狀,放出奇詭的紅色光芒,連在房外買藥的人都驚動了。

  兔兒神終於忍不住,輕晃著江城的身體,焦急地喚道:“江城,你醒醒,醒醒……”

  江城猛地睜開雙眼,那妖異的火焰紅芒瞬間褪去。何元秀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裡面,自己找了個藉口將不安的人群安撫下去。

  “兔兒,你什麽時候來的。”江城扶著額頭坐起身來,搖了搖有些疼痛的腦袋。

  剛才在夢中強行攝取那現了身的魔物的命源,還是有些太過勉強了。雖然魔物的力量被束縛住,能夠施展的魔力有限,但對付他這個半路出家的人還是綽綽有餘。

  魔物受了騙,狂性大發,如果不是兔兒將他喚醒,只怕他就要在夢裡把這條小命交待了。

  兔兒神用衣袖擦了擦江城的額頭,嘆道:“你怎麽在這裡睡著了,這麽累就回家吧。這裡有元秀看著,你在這裡也是礙事。”

  江城點點頭,牽著兔兒神的手起了身,頭腦還暈暈沈沈的,強打起精神和兔兒神一道回了江府。

  兔兒神趁著江城沐浴的時候,走到院子後面,施咒喚來了白無常。

  白無常一現身,兔兒神來不及招呼客套,直截了當地問道:“白,天庭的那九天神罰,什麽時候會來?”

  白無常沒想到兔兒神竟已知曉,遲疑了片刻才嘆道:“我本來還在猶豫怎麽告訴你。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刑罰的時間,就在今晚。”

  “什麽?!怎麽會這麽快。”兔兒神焦急地咬著薄唇,滿臉無措,“白,江城不過是一屆凡人,就算他墮入魔道,也罪不至此啊。為何天界會對他如此嚴厲,非要他灰飛煙滅不可?!”

  “既然你知道了神罰的事情,想必也知道,鹽城方圓數百里內的生靈,生死薄全被改寫。江城不死,三日後鹽城將成為一座死城。”白無常嘆道,“這不是小事情,天庭怎麽可能放過江城。”

  “可是江城分明什麽都還沒做,他們怎麽知道江城就會做這樣的事?!”兔兒神面色蒼白地辯解道,“不管江城修煉了什麽魔道,我了解的江城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他們憑什麽讓他為自己從未做過的事受此極刑?!”

  “天保,你跟我辯解也無用,其實我也不懂天庭的決定。我只能告訴你,江城的身分不簡單。天保,你不要執著於此,否則又會傷害到自己。”白無常勸導著,“天保,你跟我走。天庭並未在意你和江城的事,只要你現在離開,應該不會受到什麽牽累。”

  兔兒神後退一步,搖了搖頭道:“白,謝謝你,我不能走,我……只想問清楚事情的緣由。謝謝你的解答,還有你在冥界的照顧。我日會必會登門道謝──若有機會的話。”

  “天保──”

  “白大人,告辭了。”兔兒神說著便轉身離開。白無常看著他單薄卻倔強的背影,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身形漸漸地隱去了。

  九天神罰只能施降一次,只能處罰一人,白無常並不擔心兔兒神會受傷。只是要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灰飛煙滅,這樣的痛苦一定極度煎熬。但局中之人不願回頭,他又有何資格去干涉。

  兔兒神回了前院,直接衝進了房中。江城正坐在浴桶里獨自發呆,想著那魔物的事情。

  魔物雖然難纏,卻還是中了他的偷襲被重傷,自己也吸食了他不少命源。江城耳中還在迴蕩著魔物被自己算計之後那狂怒的斥吼:

  “你這卑鄙無恥的蟲子,竟敢對這耍這樣手段!你好,你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弟,不愧是那個人的分身!一樣的滿口謊言,卑劣至極!你以為你吸食了我的命源,就可以救得了那些凡界蟲子?!”

  江城抱著額頭低吟一聲,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衝動的傻事。

  那魔物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它自己還有能力吸食凡人的命源?若果真如此,自己傷了他讓他狂性大發,若他對凡人出手,自己也實在難逃其咎──

  門邊傳來一聲輕響,江城抬頭看去,正看到兔兒神瞪著大大的雙眼盯著他看,不由得笑道:“兔兒,你這麽看著我,我可是會獸性大發的。”

  兔兒神突然撲了過來,緊緊摟住江城的脖子,將唇湊在他脖頸邊低聲道:“那就獸性大發吧,江城──”

  江城感到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便沸騰了起來,這隻磨人的小兔兒!兩臂一伸,將兔兒神緊緊抱在懷中,順便拖進了水裡。

  只是他卻沒看到,兔兒神埋在他脖子上的緊鎖的雙眉,和那雙痛苦含淚的眼睛。

  濕透的衣裳被慢慢褪去,兔兒神跨坐在江城的大腿上,雙手輕摟著江城的脖子,將薄唇印在江城的嘴角,輕聲道:“愛我,江大哥……”

  江城緊緊摟著這妖異動人,絕頂魅惑的美男子,順從著燃燒的本能,在那白晰纖瘦卻修長有力的軀體上,烙印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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