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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解釋她可不可以選擇不聽?何翩翩悻悻地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那位意態閒適,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話會傷害到少女心的蓮公子,摸了摸鼻子贊同道:“我也這麼覺得。”事實上她每天照鏡子時都會擔心鏡子的安危。

  蓮豈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抬臂將她拉入自己懷中,長發順著肩膀滑落到她的下顎,蹭得她有些發癢,忍不住掙紮起來。

  “別亂動。”蓮豈用不可置噱的口氣說著。

  何翩翩想了想,最終決定順從。

  蓮豈滿意地看著她,輕輕抱了抱她,思慮了一下柔聲道:“也不是太重,還好。”

  “七叔……”何翩翩感動的差點落淚,要知道對於一個胖子來說,有那麼一個帥到令人髮指的男人說你也不是太胖,該是多麼難得的事啊,簡直是世間少有。

  蓮豈將何翩翩的頭按在肩上,醉人的桃花香氣立刻縈滿了她的鼻息,只聽他低聲道:“好好歇著。”話音落下,取了一卷書,側頭看了起來。

  何翩翩靠在他懷裡,餘光瞥見他一手摟著自己,一手執著書卷,身體僵硬道:“七叔,其實我躺一邊睡就行了。”

  蓮豈一笑,百花齊放:“這樣麼,那好,呆會可別說我沒人情味。”

  放下了何翩翩,蓮豈側臥在狐裘之上,桃花眼凝視著手中書卷,唇角勾著,似乎那書上有極其吸引人的東西,竟是毫不側目,眼睛都不眨一下。

  良久,他聽到何翩翩由於馬車的顛簸而快要喘不過氣來的聲音響起:“七七叔,我後悔了……”

  第四章 …

  時間如白駒過隙,何翩翩跟著蓮豈趕了差不多半個月的路,才看到了京城的圍牆。當她雙腳踩在天子腳下時,頓時感慨非常。

  這一路上他們沒少遭伏擊,何翩翩尋思著這當官可真累啊,整天算計來算計去,你不算計別人別人就會算計你,指不定哪天小命就不保了,還不如在蘇府那小鎮子上當霸王,最起碼不會有生命危險啊。

  耳邊傳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何翩翩一轉頭就看到一架精緻的平板馬車上擺著一副金光閃閃的棺材,那璀璨奪目的色彩硬生生刺瞎了她這鄉巴佬的眼。

  “這副棺材可真漂亮,一定很貴。”何翩翩有感而發。

  “那是自然,這可是金子做的。”蓮豈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身邊,手中握著一把玉面摺扇,玉質的扇面和扇柄與他的手幾乎同色,此刻,那摺扇正抵在他的下顎處,他的視線定在那棺材上,似乎在思慮著什麼,一雙桃花眼竟然有些反光。

  何翩翩趕忙拍馬屁:“七叔你放心,將來你死的時候我一定買一副一模一樣的孝順你。”

  “……”正在想事情的蓮豈聽到她這一句瞬間回了神,垂眼看著她,沉默良久,拍了拍她的頭,溫聲道:“呵呵呵呵,你倒是蠻有孝心的。”

  何翩翩享受著蓮豈的“愛撫”,努力地賠著笑,可是心裡卻在犯嘀咕,像七叔這種外表牲畜無害淡泊名利與世無爭溫柔體貼的人,很可能愈發手段殘忍殺人如麻腹黑變態,更何況他看自己的眼神清冷中透著霸氣,寵溺裡帶著威脅,各種邪惡假善良毫不外露,實在是讓她不勝惶恐。

  “督主,有密報。”東衡拿著一封信走到了兩人身邊,低眉斂目,恭順無比。

  蓮豈總算拿開了放在何翩翩頭上的手,接過東衡遞來的信封,背對著她吩咐道:“到馬車裡換上你最漂亮的衣服,七叔帶你進京。”

  何翩翩哪裡敢拒絕,千恩萬謝地爬回了馬車裡換衣服。

  “督主猜得果然沒錯,您一離京,皇上立刻有了動作,剛才那副棺材便是皇上著人打造的,卻沒說過要用在何處。”東衡低聲在蓮豈耳邊道。

  蓮豈微微眯了眯眼,拈著信紙的手驀然收緊,待他再鬆開時,信紙倏地化成碎片。他拍了拍手,輕笑出聲,壓迫感頓時從西面八方襲來,迫得東衡深深地低下了頭。

  “小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想飛了。”這話和藹的就像一個父親,但緊接著,他音色低沉了下來,悅耳動聽,“看來宮裡那麼大地界已經不夠他玩了,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那副棺材,說不定就是給我準備的。”

  “不知督主打算如何應對?”

  “應對?”蓮豈放緩了聲,“不必,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東衡驚訝地抬頭:“這……”

  “嗯?”

  “屬下遵命。”

  “哦,對了。”蓮豈忽然眼睛一亮,“你不妨替我告訴皇上,這次去兄長家探親,我娶了位夫人回來。”

  “夫人?”東衡腦子裡浮現出何翩翩的身影,臉色古怪至極,督主之前那十七位絕色姬人只跟皇上說是侍妾,如今這位其貌不揚的卻要說是夫人,這實在無法不讓他懷疑自己的聽覺。

  “東衡,你不懂。”雪白的衣襟托著玄黑的披風被風吹得錚錚作響,今日的天氣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樣陰沉,“何翩翩她雖然笨,但聽話,雖然丑,但忠誠,這種人最適合做夫人了。”

  “屬下愚鈍,多謝督主點撥。”

  “下去吧。”

  “屬下告退。”

  東衡似懂非懂地離開了蓮豈身邊,在經過馬車時,正好見到了換好衣服的何翩翩,然後,他離開的腳步越發快速了,臉上本來似懂非懂的表情變成了茫然無措。

  圓滾滾的何翩翩就這樣在眾東廠護衛的矚目之下走到了蓮豈身後,靦腆地叫了聲:“七叔。”

  蓮豈聞聲回身,清雅溫潤的臉龐有一瞬間怔愣,盪起了層層漣漪:“這就是你最漂亮的衣服?”

  “是啊,師娘的,我跟師父要了好多年他才肯送給我。”

  何翩翩現在穿著一件藕色棉布襖裙,做工雖然精細,但款式卻是已婚女子才穿的,而且她本來就有些胖,穿上這件衣服顯得更胖了。

  蓮豈看著她略微頜首:“你師父可真疼你。”

  “是啊。”何翩翩心愛地輕撫著長裙,這還是她第一次穿,尺寸意外地合適,真好。

  “既然是這麼貴重的衣服,還是等到重要場合再穿吧。”蓮豈邊說邊拉著何翩翩上了馬車,側頭對站在一旁的人吩咐道,“北晏,到綢緞莊去。”

  “屬下遵命。”應聲的人正是蓮豈座下“東南西北”四大高手之一的北晏,他模樣英俊身體姿挺拔,不但使得一手絕世暗器,易容術更是天下無雙。

  不過話又說回來,東廠督主的手下又豈會有廢物?

  帘子落下,北晏趕著馬車進了京城,南謹和西策各自抱劍立在馬車後面的托板上,馬車四個角上由鏤空金鉤掛著幾乎曳地的白色流蘇,精緻的白色暗紋窗簾和車簾,無一不昭示著馬車主人身份的尊貴,令周圍百姓自覺自發地退避三舍,讓出路來。

  何翩翩搓著衣袖不甘心地祈求蓮豈的垂憐:“七叔,我就穿這件衣服不行嗎?”

  “不行。”蓮豈手握書卷,看都不看她一眼。

  “可是我真的穿不慣絲綢的衣服,活動起來也不方便……”

  “不行。”

  “……知道了。”何翩翩悻悻地住了嘴,不一會馬車就停了下來。

  “督主,綢緞莊到了。”

  北晏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蓮豈放下手裡的書,仔仔細細將何翩翩上下打量了一遍,撩袍而出,淡淡道:“守在這裡,等我回來。”

  何翩翩一愣,不用她去啊?也好,反正她也不是挑衣服的料,守在這就守在這吧。她彎腰拿了塊枕頭抱在懷裡,支著頭小憩,也不知是不是這一路上太累了,剛一閉上眼就沉沉睡了過去。等蓮豈回來時,她已經占了馬車裡的大半地方,嘴角掛笑沉醉夢想,白皙圓潤的臉龐純淨而祥和。

  蓮豈一動不動地立在馬車外,他垂著一雙桃花眼凝視著她的睡顏,如玉的素手搭著纖塵不染的白色車簾,遠遠望去幾乎融為一體,仿若一尊絕美無暇的玉雕般極盡妍態,風姿萬千,一顰一動引得周圍女子頻頻側目,臉紅心跳。

  “回東廠。”接過北晏手裡的衣服,蓮豈跨上馬車,步伐緩慢,輕手輕腳,“穩一些。”這一聲叮囑後,他落下車簾,將何翩翩攬入懷中,細心地用手托著她的頭,低聲道:“壞丫頭,讓你守著,你卻夢周公。”

  何翩翩似乎睡得不太安穩,細長濃密的睫毛微微發顫,下意識朝溫暖的地方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說了些什麼,蓮豈也沒聽清楚,等他好奇地垂首附道她唇邊時,便聽到她喃喃地說著:“七叔……”

  蓮豈一時失神,定定地看著她,許久之後才輕笑出聲,與過往的微笑不同,這次的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著何翩翩的眼神也異常柔和,帶著幾分真意和幾分溫暖。

  等何翩翩睡飽了,幽幽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滿臉茫然地從床上爬起來,望著周圍雅致清幽的布景,白色的床帳和被褥,白色的輕紗和珠簾,瞬間明白了此地是何處。

  能將白色運用的如此淋漓精緻且沒有靈堂味道的人,也只有蓮豈了。

  “七叔?”她試探性叫了一聲,然後很快她便看到東衡面無表情地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

  “是你?”

  “夫人醒了便請洗漱吧,督主上朝去了,不在府內。”一陣冷風從面前吹過,水盆已經穩穩地放到了水架上,而東衡的身影已經退回了門外,“屬下在外侍候,夫人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我哪敢支使你啊,看你那副樣子你不把我大切八塊我就已經燒高香了——這是何翩翩的心裡話,腹誹完這些,她忽然發現一個異常,她追到門口,愣愣地問道:“你叫我什麼?”

  “夫人。”

  “什麼?”

  “夫人。”

  “你再說一遍。”何翩翩掏了掏耳朵。

  東衡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但還是順從地又叫了一遍:“夫人。”

  “我沒聽錯吧?”什麼時候成人/妻的?

  “督主吩咐屬下們喚您夫人。”三言兩語,真相大白。

  這下輪到何翩翩嘴角抽搐了:“這府里另外十七位夫人呢?”

  東衡聞言抬了下眼,而後迅速垂下,淡淡道:“東廠只有一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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