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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很重視嗎?”傅煜書不知何意地反問。
蔣品一脫口道:“當然了!”
她說完自己就愣住了,傻傻地眨眼看著對面的高個子男人,白襯衣的紐扣直直地扣到他的脖子根,冰冷禁慾的氣質配上他眼神中不加掩飾的柔和,形成了一道非常迷人的風景。
傅煜書慢慢靠近她,從床上起來和她一起半蹲在床邊,聲音沉澈地說:“品一,你知不知道你和我回了家代表什麼?”
蔣品一望著他眨眨眼,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她很不安,想後撤,可又想靠近,矛盾至極。
見她不說話,只是傻看著自己,傅煜書低下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收拾好了就走吧,時間不早了。”
蔣品一“哦”了一聲,把行李箱的拉鏈拉上,梳了梳頭髮背起背包和他一起離開。
她今天穿了件綠色的大衣,出門時忽然想起什麼似地又跑了進去,頭也不回道:“等我一下我換件大衣。”
傅煜書看著她邊跑邊脫大衣,雖有疑惑,仍然是順從地站在原地等她。
蔣品一最後穿了件比較薄的駝色風衣,長長的風衣直到大腿,底下是黑色的牛仔褲和短靴,所幸她個子高,否則這樣穿還真得駕馭不了。
傅煜書和蔣品一一起下樓,下樓時蔣品一一直在想該給老人買點什麼東西,所以沒有說話。
傅煜書心裡有點好奇剛才的事,可她不說話他也不好提起,於是就這麼沉默地上了車。
上車之後,開車之前,傅煜書終於忍不住問她:“為什麼要換掉那件衣服?”
蔣品一為難地望著他:“可以不說嗎?我不想對你撒謊。”
傅煜書表情似乎有點失望,但還是點頭道:“可以不說。”語畢,安靜地開車。
蔣品一抿抿唇,還是說了原因,但掐頭去尾了:“那個顏色我怕你父母亂想嘛,覺得我故意什麼的……”
顏色?什麼顏色?綠色?
傅煜書微微揚眉,成熟穩重的他有著專注而深沉的氣場,他思索事情時認真的表情,會產生一種蠱惑人心的化學反應。
“你是怕我父母以為你諷刺我被任曦戴綠帽子的事?”他語氣隨意,仿佛說的是發生在別人家裡的事。
蔣品一膛目結舌地看著他,他,他就這麼說出來了?
傅煜書好像沒見到她驚訝的表情一樣淡淡地看著前方道:“你說得也對,換掉也好。車后座上放了禮品,一會就當做你送給他們的。”
蔣品一被他轉移了話題,精神集中到了禮品上:“這種東西當然要我親自買了,我有帶錢……”
傅煜書將車子轉彎,嚴厲又誠懇地說:“你從那麼遠的地方來找我,已經付出了很多,之後的一切就都交給我。”
蔣品一覺得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繩子拴在了他和她身上,她不知道把自己的心交給他對不對,但這件事恐怕由不得她了。
“那就交給你,反正我一介女流,很多事也幫不上什麼忙。”她半開玩笑地說完,收回視線望向前方,一直放在雙膝上的手卻伸過去握了握傅煜書的右手,很快就收了回來,“就握一下好了,不耽誤你開車。”她朝一臉遲鈍的傅煜書眨眨眼。
☆、第二十三章
傅煜書的家如蔣品一聯想的那樣有文化底蘊,他自己是個大學教授,還是個作家,他的家也是。他父母都是很有威望的藝術家,父親寫得一手好字,母親畫得一手好山水,兩人當初在一起,是門當戶對,才貌相當,婚後生活也算頗為富足,小康之上,家裡舒適溫馨。
這樣好的家庭氣氛在蔣品一踏進他們家門時就感覺到了,她等傅煜書介紹完,朝來開門的中年女士露出一個得體地笑容,放柔聲音道:“伯母你好。”
傅媽媽快速而善意地打量了一下蔣品一,對她很滿意,但心裡也有擔憂,只是沒表現出來。
“快進來吧,外面冷。”傅媽媽把蔣品一迎進來,招呼傅爸爸,“老傅,快來,孩子們都回來了。”
傅爸爸從書房出來,特意為今晚招待蔣品一而換了比較正式的衣服,但也沒有過於正式,於端莊中還帶著一絲居家,行為舉止間十分儒雅,風度斐然。
“來了。”傅爸爸朝蔣品一微微一笑,對傅煜書道,“來就來了,怎麼還讓她買東西。”
傅煜書聲線低沉道:“沒關係,應該的。”
蔣品一連忙附和:“是的,這是應該的……”而且也不是她花的錢,她有點愧疚。
傅爸爸招呼蔣品一坐到沙發上,傅媽媽又看了蔣品一一會,便去廚房繼續做飯了。今晚他們安排了許多菜,務必要讓兒子好不容易又找到的女朋友滿意而歸。
“孩子,你叫什麼?”傅爸爸和藹地問蔣品一,隨手把茶杯遞給她。
蔣品一雙手捧著接過來,特別謹慎地說:“伯父你好,我叫蔣品一。”
“蔣品一。”傅爸爸重複了一遍蔣品一的名字,道,“倩渠品藻一林春,名字不錯。”
蔣品一有點拘謹地笑了笑,道:“謝謝伯父。”
傅煜書坐在一邊沉默地看著父親和蔣品一交談,讓他意外的是蔣品一雖然和父親說話時有點緊張,但沒有什麼抗拒和不安,這讓一直擔心她缺乏和外人交際能力的傅煜書稍稍安心。
他起身給幾人添了杯茶,添完就看見母親站在走廊的拐角處朝自己招手,於是便走了過去。
蔣品一正在和傅爸爸說話,見傅煜書忽然離開了不免有些無措,但她還是強忍住了想要拉住他的衝動,免得給老人留下過於依賴他的不好印象。
傅爸爸將蔣品一的變化盡收眼底,寬容地笑了笑,與她一齊端了端茶杯。
傅煜書和傅媽媽一起進了廚房,傅媽媽擰著眉問他:“煜書,你這個女朋友很漂亮很年輕啊。”
傅煜書點點頭:“她今年二十五歲。”
傅媽媽苦了臉:“這麼年輕?比任曦還小好幾歲呢,還長得那麼漂亮,看著怪厲害的,你怎麼老挑那麼難伺候的媳婦兒。”
傅煜書很慢地眨了一下眼,問:“難伺候?”
“是啊,看著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對你怎麼樣?”傅媽媽擔憂道。
傅煜書輕笑出聲:“她挺省油的,你以後就知道了,她對我很好。”說罷,他轉身打開廚房的門,“快做飯吧,時間不早了,吃完飯我還要送她回賓館。”
傅媽媽把他拉回廚房關上門問:“她不是本地人?”
傅煜書隨口道:“嗯,是平江市的。”
“……又是個平江市的。”傅媽媽嘴角抽了一下,“你是跟平江市槓上了嗎?”
傅煜書神色認真道:“我沒有和城市作對的能力,只是恰巧在那裡遇見她。”
“你很喜歡她?”傅媽媽嘆了口氣。
傅煜書滴水不漏道:“這是年輕人的事,你只要安心做你的好婆婆就夠了。”語畢,他再也不停留,快速離開了。
傅媽媽看著滿廚房的菜自語道:“我當然是個好婆婆了,可惜你過去那個媳婦兒嘴太金貴,我做什麼她都不愛吃。”
傅煜書回到客廳正瞧見蔣品一滿臉通紅地和父親下圍棋,蔣品一手裡拿著白子,認真地聽傅爸爸講解圍棋的規則,猶猶豫豫地按下每一個棋子,棋盤上呈現出慘不忍睹的戰況。
傅煜書安靜地立在她身邊看了一會,道:“你再這樣下去就沒救了。”
蔣品一被突然出現的他嚇了一跳,放下棋子站起來道:“你回來了。”
傅煜書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撫她,坐到椅子上道:“我幫你下完這盤。”說著,執起白子開始替她下。
傅爸爸諱莫如深地笑了笑,認真地和兒子下棋,兩人一開始黑白交戰,就全都安靜地不說話了。
蔣品一拿了椅子坐在傅煜書旁邊看棋,仔細觀察傅煜書的下法以及戰局,以她剛剛惡補的為數不多的圍棋知識判斷,傅煜書要幫她翻盤了。
也許是因為她還是不太懂圍棋,結果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傅煜書最後居然輸了。
他仿佛很失望道:“哎,某人的局實在慘烈,連我都無能為力,輸了輸了。”
他裝好棋子收拾棋盤,傅媽媽從廚房裡喊他:“傅煜書,來端盤子!”
傅煜書把棋盅放好,對蔣品一道:“你和我爸先去餐廳吧,我去上菜。”
蔣品一忙道:“我也去幫忙。”
傅煜書頭也不回說:“等你進了我們家的門再幫忙也不遲。”
這句話讓蔣品一臉紅了,她尷尬地看向傅爸爸,傅爸爸縱容地哈哈一笑,比了“請”的手勢領著蔣品一去餐廳。
到達餐廳,桌上已經擺了許多菜,菜品精緻顏色漂亮,讓人只看著就很有食慾。
蔣品一忍不住讚嘆道:“伯母手藝真好。”
傅爸爸和藹道:“她呀,沒事在家就喜歡琢磨著做幾個菜,也沒什麼別的愛好,你喜歡就好。”
蔣品一真誠道:“真的很好,伯父下棋的技術也很好。”
傅爸爸揶揄道:“我和你下那當然算好的,因為你不會嘛。”他笑起來,“但和煜書下就不行了,他每次都可以贏我的。”
“他剛剛就輸了。”蔣品一絲毫不提是自己下了個很爛的殘局讓他接手。
傅爸爸卻搖頭道:“不是,他本來可以贏的,他是故意輸給我。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每次下棋明明都可以贏,卻每次都故意輸給我。”
蔣品一微微一怔,腦子裡回想起任曦曾經說過的話。傅煜書從小就很懂得討大人歡心,年紀輕輕活得好像個遲暮的老人,與周圍的人都保持著良好關係,卻又不沉溺於任何關係當中,看上去很合群,實際上卻游離於人群之外,是個真正成熟的人。
傅媽媽和傅煜書的到來結束了傅爸爸和蔣品一的談話,傅煜書坐到蔣品一旁邊,和父母面對面,加大了空調的溫度,問蔣品一:“要不要把外套脫了,一會吃飯會熱。”
蔣品一“哦”了一聲順從地脫了外套,曼妙的身姿落入傅煜書眼中,他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出在酒店房間門口那香。艷意外的一幕,身體裡產生一種奇怪的反應,他敏感地察覺到,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滿桌子的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