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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零一聽見陳兵的話,下意識地想阻攔。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開口,如果真的開口了,只會再賠進去一個人。

  她腦子飛快地轉著,眼睛緊緊盯著被人拳打腳踢的周森,眼眶發熱,眼淚幾乎掉落下來。周森雙手抱頭,偶爾能看見他的表情,他忍著痛,臉上卻十分平靜安穩,還有點模糊。對於羅零一沒有出口阻攔求情,周森一方面覺得她做得對,為她叫好;另一面卻又忍不住想,也許人家只是……如她所說的那般,不再喜歡他了呢。如果那樣的話,即便他被打死在這裡,她恐怕也只會拍手叫好吧?

  畢竟,他是一個曾經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

  周森被打得很慘,那幾個人不要命似的把拳頭和腳往他身上送,周森本來還算整齊的西裝很快變得破破爛爛,白襯衣裡面滲出血,臉上也有不少傷口。

  羅零一的心都瞅了起來,在他幾乎再一次被打暈過去的時候,她別開了頭。

  “住手! ”她咬唇說著話,有些顫抖。

  小弟們立刻停下動作,因為陳兵之前就已經說了,以後她的話就是他的話。

  陳兵望向身邊的女人,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她。羅零一冷靜地說: “不要打死了,那就不好玩了。”她用餘光瞥了一眼周森,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刻薄的, “一味地打有什麼意思?頂多就是把他打個半死、打到昏迷,兵哥覺得他會求饒嗎?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的。”

  陳兵也覺得意興闌珊,乾脆靠到牆上問她:“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處置他?”

  羅零一吸了口氣說: “我有點累了,你先陪我休息。至於怎麼處理他,我們明天再想想,反正時間還長著呢,我們慢慢玩,玩到他生不如死! ”

  有那麼一瞬間,周森有點明白之前他對羅零一說狠話時她的心情了。

  現在,他萬分理解她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崩潰。正因為在乎,哪怕明知道對方說那些話可能全都是為自己好,心裡還是忍不住會痛苦、難過。

  他現在很想抱頭痛哭,可是他不能,他還需要留著精神和這雙眼睛去做別的事,不能讓它們被痛苦和眼淚占據。如果他腳軟退讓,哪怕只是一分鐘,就只能等著被狠狠踐踏,再也爬不起來。

  “也好。”

  陳兵思索良久,才攬住羅零一的肩膀離開。走之前,羅零一低聲吩咐:“給他換套乾衣服,別弄死了。明天還有更好玩的。”

  她的聲音冷漠得猶如寒冬,周森的心結了一層一層的冰,連他都如此,更不要說陳兵了。

  回到房間,羅零一坐在梳妝檯前梳頭。陳兵躺在床上,手裡把玩著槍,偶爾看她一眼,最後好像終於忍不住了,問她: “會不會有一天,你也會像對待周森那樣對我?”

  羅零一動作一頓,透過鏡子睨著他: “我對他如何?”

  “棄之如敝屣? ”他挑眉說道。

  羅零一低下頭,漫不經心道:“如果你不想被這樣對待,那就不要學他。”

  陳兵嗤笑一聲,似乎對此十分不在意,他怎麼會學周森呢?

  他不會學周森,羅零一也不會像對待周森那樣對他。他永遠不可能得到和周森一樣的待遇,因為她不愛他。

  如果陳兵知道了羅零一心中在想什麼,恐怕會被氣得發瘋。

  然而,這個秘密,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除非,他馬上就要死了。

  半夜時分,陳兵睡熟了,羅零一仍然醒著。

  她悄悄地從他懷裡出來,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她不斷回頭查看他發現了沒有,見他沒動靜,才繼續接下來的動作。

  她慢慢站起來,披上外套,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見陳兵毫無動靜,她這才開門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在她關上門的一剎那,陳兵倏地睜開了眼,眼神銳利而冷酷。他坐起來,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門口打開門,順著羅零一離開的方向,悄無聲息地跟了出去。

  羅零一似乎沒發覺身後有人跟著,一路來到關押周森的地方,在門口沒有停留,直接離開。

  陳兵皺起眉,稍稍猶豫,還是繼續跟了上去。

  在路的盡頭,陳兵發現羅零一進了洗手間,一直懸著的心立刻落了下來,不知何意地勾起嘴角,疲憊地笑了笑。

  這麼久了,相信人對他來說已經變得非常困難,而對放在心上的人要求就更高,他已經經不起任何人的背叛了。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為免被上廁所回來的羅零一看見寒了她的心,陳兵便先回去了。路過關押周森那個房間時,他開門看了看,周森仍然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小弟也沒給他換衣服。一身濕衣服穿到現在,還躺在地面上,再健康的身體也扛不住這麼折騰,恐怕明日一早周森就得發燒。

  他關門的時候,剛才離開的小弟回來了,手裡端著杯水,見到他立刻道歉說: “兵哥,我就走開了一會兒,去倒杯水。”

  陳兵淡淡地說: “沒關係。時間也不早了,他現在也逃不出去,看好周圍就行,不用特別守著他。”

  小弟聞言鬆了口氣,點頭應下,去門口和其他人一起守著了。

  這個時間,附近的風吹糙動比屋子裡那個人重要。

  羅零一在洗手間待了一會兒才出來,她一直在裡面屏息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會兒嘴角勾起了笑容。等外面沒了動靜,她才輕輕開門出來,一步步走回去,然後停在關著周森的房門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關好門,回過身,她立刻上前將周森扶起來,手摸到一片cháo濕,那些雜種並沒給他換衣服。

  “周森,你醒醒!你怎麼樣?”她顫抖著將他扶起來,從衣服里側掏出一把槍,塞到他後腰上,用外套蓋住,低聲說, “明天早上隨機應變,不要再待在這裡。”

  她說話的速度太快,周森朦朧地醒過來,皺著眉看了她一會兒,點頭笑了:“我還以為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呢!”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還以為之前那些事剛剛發生。

  羅零一扯開嘴角,笑得有些蒼涼: “我也以為你那時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周森恍惚了一下,就著她的手站起來,感覺到身後多了個東西。他扯起嘴角,低沉地說: “我不會自己走的,要走,就一定帶你一起走! ”

  羅零一看著他,緊蹙眉頭說: “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我不知道可以拖他到什麼時候,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你聽我的,有機會就趕緊走,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她非常著急,說完就放開他朝門邊走。出去之前,她終究還是回了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 “離開之後不要再冒這樣的險。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就會活得好好的。”

  她說完就出去了,聲音一直都很低,沒有驚動任何人。

  周森站在空曠的屋子裡,想起她最後的那個眼神。

  她走得那麼匆忙,他甚至沒有機會告訴她:你懷孕了,我很高興,好像重生了一樣。

  周森閉了閉眼睛,身上可以用的東西都已經被收走了,渾身上下除了衣服就只剩下剛才她給的那把槍,她從哪裡弄來的槍?陳兵如果發現槍少了會怎麼做?

  看來,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得在陳兵察覺之前想辦法離開,而且是帶著羅零一離開。

  吳放他們已經開始靠近陳兵的窩點,但他們自己並不知道。

  陳兵非常小心,幾乎不使用任何無線電設備,他也不需要上網,唯一有用的就是電話,可現在他也不打電話。

  夜深人靜時,他會休息。小弟們在門口打牌,守著這棟竹樓,也用不到電話。

  陳珊無從搜索這邊的訊號,這下,不靠人力都不行了。

  吳放思索了片刻,沉聲說: “這樣,我們分頭行動,陳珊跟著我。一旦發現疑似目標,你們就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具體方位,再由陳珊將訊號發到你們每個人的耳機里。”

  眾人應下,調試了設備,開始分頭行動。

  陳珊合上電腦屏幕,心跳如雷地跟著吳放前進,她總算是體會到了一點點周森的心情。她是第一次參與這麼危險的行動,而他是十年來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精神上要二十四小時保持著高度戒備,他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始終不是個平凡的人。

  “往這邊走! ”吳放似乎發現了什麼,拉住陳珊的衣袖。陳珊立刻跟上去,她也看見了光影。

  很細微的光影,不是燈,好像是菸頭發出來的。現在夜已經很深了,除了月光,找不到任何亮光,那一丁點光芒就變得特別明顯。

  吳放屏住呼吸,順手捂住陳珊的嘴巴。陳珊皺皺眉,拉下他的手,自己捂住了嘴。吳放瞥了她一眼,她指了指他的手。吳放一看,哦,全是土。

  吳放有點尷尬地甩了甩手,繼續查看前方情況。灌木叢後有個半人高的出口,從遮掩不怎麼嚴實的植被處望出去,可以瞧見有幾個人在那兒走動。好幾個人都在抽菸,也不睡覺,看守著一棟竹樓,面積不小。

  竹樓前種著一片植物,哪怕只看見模糊的影子,吳放也知道那是什麼——罌粟,害人的罪魁禍首,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

  “找到了,馬上發訊號給所有人!這應該就是陳兵的窩點,那幾個人我見過。”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一旦那些人察覺到他們在這兒,他會立刻帶著陳珊離開。他已經很久沒有上前線了,這次也是力排眾議上來的。領導更希望他在後面布控,但他就是不放心也不甘心,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陳珊和周森的話給刺激到了。

  陳珊為難地說: “我得退後,一旦打開電腦肯定會有光,雖然我已經把屏幕的光調得很暗了,但還是有可能會被他們察覺。”

  吳放立刻說: “我們退後。”

  兩人又原路返回。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陳珊立刻打開電腦開始發送訊號,不但發給跟著他們一走 進行搜捕的人,連在後面布防的人也收到了訊號。

  “馬上派人增援。”

  領導一聲令下,又一批刑警投入到了搜捕工作中,朝著訊號發出的地點前進。

  “吳隊,好了! ”陳珊長長地舒了口氣,手心裡都是汗,她生怕因為自己的錯誤導致發送失敗或被別人發現他們的行蹤,那她就太對不起周警官的付出了。

  吳放點頭,讚賞地說: “你這小丫頭,年紀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前途不可限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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