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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輕輕地,略顯懷念地說: “要是她還能像你現在這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我倒寧願被她厲聲指責。”

  羅零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抿了抿唇,道: “對不起。”

  周森將戒指戴在他的小手指上,抬高手看了看,路燈下,鑽戒閃著美麗的光。

  “但是……”羅零一遲疑半晌,還是說, “不管怎麼樣,我想她都不願意看到你做那些事。”

  周森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什麼事?你是說花天酒地、作惡多端,還是……侵犯你? ”

  羅零一皺皺眉,瞪了他一眼就轉身進了旅館。周森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臉上沒了笑意。

  他收起手,輕撫著那枚女士鑽戒,嘲諷地低聲自語:“你也會怪我嗎?如果你也怪我,我現在這樣,又是何必呢? ”

  房子要比工作好找。

  花著別人的錢,心裡很沒底。羅零一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拿出一個筆記本,將從卡里劃出的每一筆費用都記了下來,一筆一筆花銷加在一起,像一座山一樣壓著她她不信這個社會不給坐過牢的女人機會,她總有一天可以還上的。

  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再見到周森。

  羅零一租好房子,開始找工作時,吳放約了她見面。

  得知她入獄的原因和身世後,吳警官在獄中對她十分照顧。全靠吳警官開導,她才沒有因為坐牢而放棄人生的希望。

  對於吳警官,她是十分感激的,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與吳警官見面時會碰見周森。

  他們在市郊一個偏僻的街口見面,這裡離羅零一現在住的地方比較近,她打算在這兒找份工作。

  吳警官聽完她的話,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邊位置太偏了,除了小飯店就是按摩房,你覺得哪種工作比較適合你? ”吳放按著額角問。

  羅零一沒什麼表情地說: “我也只能幹這些了,其他地方都不會要我的。 ”

  “你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人家你坐過牢呢?”吳放不解。

  羅零一認真地說: “因為我不希望他們知道之後再來辭退我,那會讓我更難過。”

  吳放啞口無言。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溫和地說:“我也介紹不了太好的工作給你,這是市中心一家酒店人事部經理的名片。我跟她說過了,你先去那邊上班,她會給你安排事情做。”

  羅零一愣了一下說: “吳警官,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怎麼還能再讓你為我浪費人情? ”

  “怎麼能說是浪費呢?你是個好姑娘,只是識人不清;我是做警察的,為人民服務是我的職責。我也沒做什麼,就是給你介紹個工作,還不是特別好的工作。你就先幹著吧,等以後能找到好工作了,你隨時可以離開。”吳放將名片塞給羅零一。

  羅零一覺得眼眶發熱,正要說什麼,身後響起了剎車聲。她回頭去看,熟悉的奔馳車,駕駛座的人打開了車窗,不是周森,是那個叫小白的男人。

  “喲!森哥你瞧,這不是那妞兒嗎? ”小白笑著看過來,注意到吳放,警惕地皺起眉。

  吳放好像比他還驚訝,特別不高興地把羅零一拉到身邊,故意問:“零一,你什麼時候認識這些人的? ”

  轎車后座的車窗緩緩降下,周森坐在後面。這是羅零一第一次在白天見到他,他戴了墨鏡,正在吃巧克力。白皙的臉,懶散隨意的模樣、深棕色的西裝,打著領帶,一絲不苟。

  她有些發怔,垂下頭不再看他,他可真英俊,坐在車裡,從容又優雅。她念書時讀過一句“居城市有儒者之氣,入山林有隱逸氣象” ,大約說的就是他這樣的男人吧?

  “這不是吳警官嗎? ”周森笑了,趴在車窗那兒玩世不恭道, “真巧啊,在這兒遇見您!我就住在附近,順路,沒想要幹什麼,您那麼緊張做什麼?

  吳放緊蹙眉頭望著周森。他與周森差不多大,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兩人對峙時,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恐懼感。

  吳放沒說話,周森見狀,朝羅零一招招手,羅零一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他居然拉住了她的手,笑得意味深長: “本事不小,還認識吳警官呢! ”他似感慨般地念叨了一句。

  羅零一抿了抿唇: “我坐過牢,吳警官很照顧我。”

  周森挑起眉,駕駛座上的小白也挑起了眉。副駕駛座還坐著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羅零一不認識。

  “森哥,這妞兒真辣啊!”小白上下打量羅零一, “坐過牢呢,怎麼進去的啊? ”

  羅零一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殺人。”

  小白瞬間眯起了眼。

  吳放走過來,冷著臉說: “零一,那叫防衛過當致人死亡,和故意殺人不一樣。”

  “結果都一樣。”她不咸不淡地說著,因為看著吳放,沒注意到周森的表情變了變。

  “這是我的妞兒! ”周森抓著羅零一的手朝吳放囂張地揮了揮,“挺般配的,是不是啊吳警官? ”

  吳放直接把羅零一拉過來就走,看都不看他們。周森坐在車裡看著兩人離開,輕笑出聲。小白也跟著笑了起來,副駕駛座上的男人笑得尤其厲害,簡直震得人耳朵疼。

  “森哥可真能耐,不上就不上,一上就上個極品!那妞兒和吳警官關係那麼好,也許能套到點局子裡的消息呢!”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思索了一下說, “我哥應該也很樂意你多幾個這樣‘有用’的妞兒。”

  周森靠到車椅背上,戴上墨鏡,漫不經心道: “一個妞兒罷了,能有什麼用?吳放沒那麼傻,陳少說笑了。”

  陳少陰惻惻地笑道: “森哥你太小看女人了,當年我哥不也是靠女人上位的嗎?”

  在整個公司里,除了陳少,這話沒有第二個人敢說了。

  這陳氏集團,面兒上看著是個做正經生意的大集團,其實背地裡從事的全是非法行業。這位陳少就是陳董事長,也就是那位老大的親弟弟;他的嫂子便是他口裡那個他哥靠著上位的女人,她是老陳董事長去世前的妻子,比六十幾歲的老陳董年輕了三十多歲。

  陳軍和老陳董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只是老陳董認的乾兒子。可老陳董“待機”時間太長了,陳軍等了二十幾年,他還不退位,於是本就沒什麼真感情的兩個人翻了臉。陳軍借著老陳董的小妻子把老陳董氣得半死,暗地裡瓦解了老陳董的勢力,謀朝篡位。老陳董一下子沒喘過氣兒來,就那麼去了,倒也沒什麼可惜的。

  道上的人,不管死了幾個,周森都只會拍手叫好。

  他透過墨鏡淡淡地看了陳少一眼,保持沉默。

  羅零一最終在吳警官介紹的那家酒店當起了客房服務員。

  站在鏡子前,看著身上的制服和名牌,她產生了一種被認可的感覺。

  她捋了捋耳側的碎發,頭髮是黑色的,很柔軟,她的臉看上去還很年輕,只是表情很少。

  其實,四年前她也是個愛笑的女孩。

  那年正在念大二的羅零一是江城商學院金融系的高材生,每年都拿獎學金。和叢容墜入愛河時,她幸福到覺得全世界都唾手可得,可現在她發現,有誰敢勒令全世界呢?那下場無非就是和她一樣,摔得越慘,才能越清楚當年有多糊塗。

  羅零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事已至此,總要再有一個新的開始,那麼,就從現在開始。

  她轉身走出更衣室,推著清理車走進電梯,按下14樓的數字按鈕。

  打掃需要先從VIP房間開始。她走到最裡面,只有一間VIP頂級套房掛了需要打掃的牌子。

  她摘下門把手上的掛牌,用房卡開了門,進去後聽到有流水嘩啦啦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來。

  按理說,懸掛了打掃房間的牌子,客人應該是出去了的,可能是忘記關水龍頭了。

  羅零一快步走到洗手間門口,打算進去關水龍頭,誰知裡面竟然有人。

  客人在洗澡!這是她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第二個想法是:周森為什麼在這兒?

  容不得多想,她迅速退了出來,關上洗手間的門,離開了房間,滿臉緋紅。

  周森在洗澡。

  羅零一推著清理車想要先離開,身後的門卻開了。周森穿著白色的浴袍,光著腳站在門口,一邊擦頭髮一邊說: “都看見了,就進來打掃吧,亂得很。”

  羅零一停住腳步,有些為難,不太好意思轉回身去。

  身後傳來周森的輕笑聲,他笑吟吟道: “被看的人是我,我都不介意,你倒是連房間都不幫我打掃了? ”

  羅零一咬了咬唇,轉過身拿著工具進了房間。

  越過他身邊時,羅零一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道,那不是酒店裡的沐浴露味道,看來是從外面買了別的。他可真講究!既然那麼講究,為什麼不回家,還要來住酒店呢?

  羅零一打掃房間時,周森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動作很快,打掃得也乾淨,全程沒有說話,也沒表情,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把房間打掃乾淨了。

  當然了,房間原本也沒有多亂,只是換了床品,打掃了洗手間。

  “先生,打掃完了,您休息吧。”說完,羅零一轉身想要離開。周森在她轉身之前從身邊拿起一個U盤放到了茶几上,淺笑著說:“拿著這個。”

  羅零一看了一眼,不解道: “給我的? ”

  周森靠到椅背上,按了按額角,看上去十分疲憊。湊近就能發現,他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宿醉真是不太舒服,可又有什麼辦法呢?

  “當然不是給你的。”周森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拿給吳警官,他知道是什麼。

  說罷,他抬腳離開,一邊走一邊脫了浴袍,羅零一驚呼一聲背過身去,他就那麼旁若無人地開始穿衣服。

  羅零一有些僵硬地說: “你可以等我走了之後再穿衣服。”

  她聽見了系皮帶的聲音,他應該是穿上褲子了。

  “我趕時間。”他這樣說著。

  羅零一站在那兒,額頭慢慢滲出汗來。在他面前,她好像總是這樣慌亂、沉不住氣,這不是好現象。

  正思索間,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頭時,他已經穿戴整齊。

  白襯衣、深藍色西裝、黑色皮鞋,纖塵不染。

  他總是那麼英俊整潔,像畫報上的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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