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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因為一些私事推遲了見面,實在慚愧。今日我請客,幾位一定盡興。”

  桑鶴軒請他們坐在,招來侍應招待他們。他雙腿交疊坐在黑色的沙發上,人影混著燈光在他凝止不動的臉上明明滅滅,他微微眯起眼,金絲邊眼鏡襯得他目光愈發深邃銳利,他像個大家長,看著一群孩子胡鬧,微微上翹的嘴角,帶著微妙又難以詮釋的笑。

  之於桑鶴軒來說,他對著誰都是戴著面具演戲,由對面人的不同而分出戲真戲假的三六九等。

  一開始,對著安思淼他也在演戲,只不過比起演戲,他對上她時最懂得卻是戲假情真。

  今天來這裡和新義安的人見面,並不是單純的飲酒作樂,否則桑鶴軒也不會親自到場。

  幾人面對面坐了不多時,侍應便拿來了上好的紅酒來,為了防止有問題,廖樂山親自檢查過後才給諸位主角各自倒上。在倒到桑鶴軒這裡時,桑鶴軒微微抬手蓋住酒杯,白皙的手掌與透明的高腳杯形成鮮明對比,他修長的手指瑩潤了玉色,看起來非常斯文,力量卻不容小覷。

  “今日我不飲酒。”桑鶴軒淡淡拒絕,未覺絲毫不妥,只一個眼神,便令廖樂山拿著酒離開了這裡,為他換了一杯乾乾淨淨的白水。

  新義安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沒多說,熱切地與他碰杯,聯絡“感情”。

  桑鶴軒今日來見他們是談沈嘉致的事,沈家在香港的地位在沈天放在位時為鼎盛時期,沈天放死後沈嘉致上位,沈家的生意和各個方面都受到不小的衝擊。

  沈家與桑鶴軒不對付,這是全香港道上人眾所周知的事。桑鶴軒的地位不可撼動,許多人為了巴結他,便會給沈家穿小鞋,新義安也是其中之一。

  為了達到灰色平衡,新義安和桑鶴軒總維持著友好關係,桑鶴軒不打算親自出面解決沈嘉致,那麼作為友好夥伴,新義安自然義不容辭。更不要說,沈嘉致偷偷和新義安下面的人聯繫,在大陸傷了桑鶴軒的太太,單為彌補這件事,新義安也會表現一二。

  聚會持續到夜裡九點多,期間桑鶴軒滴酒未沾,只是坐在那裡安靜地抽菸,與周圍的氣氛明明格格不入,卻又覺不出絲毫違和。

  他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像變色龍一樣融入任何環境。

  因為來的都是大人物,喝酒時陪著的自然也得是上的了台面的美人。名媛、明星、藝術家,各行各業光鮮亮麗的美人們匯聚在這裡,為這些說一不二的男人熱情服務。

  這些人一進來,幾乎所有人的心思都掛在了桑鶴軒身上。她們有意無意地靠近他,表現出自己最嬌俏的一面,因為今天這裡誰是最大的主顧,實在太明顯不過。

  天底下有誰不想碰碰運氣飛上枝頭變鳳凰呢?追求好的物質條件,這實在無可厚非,但很可惜他們找錯了對象。

  桑鶴軒將右手夾著的煙換到左手,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燃燒的香菸,按在偷偷把手伸向他大腿的某位美人。點燃的香菸毫不憐惜地灼燒著美人白皙的手背,夾著香菸的左手無名指上上戴著低調的婚戒。

  這是個已婚男人,長眼的人都應該知道怎麼做,不長眼的就要得到教訓。

  被燙了手的美人忍著沒有尖叫,因為她知道如果叫出來後果會更嚴重,更沒有台階下。

  她強忍著疼痛熬到桑鶴軒將煙挪開,她不敢自己抽回手,因為害怕他發火。

  桑鶴軒由始至終都不曾看那美人一眼,一直都嘴角噙笑地望著抽菸時噴出的煙霧,煙霧過後,空無一人。

  十點鐘的最後一秒過後,桑鶴軒準時起身離開,與幾人辭別後毫不留戀地返回住宅。這個時候,安思淼已經睡著了,他提前打過招呼,今晚會很晚回來,所以她也沒等。

  他們是明天早上的飛機,他進臥室時看見床邊擺著幾個行李箱,是安思淼收拾好的行李。

  桑鶴軒走到床頭緩緩蹲下,安思淼朝左側側躺著睡覺,這個姿勢會壓迫心臟,對身體非常不好,於是他站起身將她身體擺正,這個動作讓她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安思淼聲音沙啞地說。

  桑鶴軒低低地“嗯”了一聲,道:“吵醒你了?繼續睡,我去洗個澡。”

  安思淼皺眉點頭:“去吧,一身煙味,難聞死了。”

  妻子一臉嫌棄的樣子令桑鶴軒頗為尷尬,他替她蓋好被子朝浴室走,一邊走一邊聞著身上的味道,嗯,確實很難聞。即便他滴酒未沾,可與人碰杯時靠得較近,難免沾染了一點酒氣,酒味和煙味混合起來,連他自己都嫌棄自己。

  桑鶴軒去衣帽間拿了換洗衣服,脫掉安思淼送他的襯衫時非常猶豫,在心裡叮囑自己明天千萬不要忘記拿回大陸,叮囑半天又怕自己忘記,最後還是拿著出來,疊起來放到了床頭。

  安思淼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說:“怎麼又拿出來了?明天還穿那件?”

  桑鶴軒毫不猶豫地點頭,他的確是這麼決定的,雖然往日他一天都要換好幾次衣服,但這件襯衫對他來說意義不同。

  安思淼無奈地下床,捋著頭髮說:“你去洗澡吧,我幫你洗了掛起來,明早去機場之前熨了再穿。”

  桑鶴軒忙道:“我自己來,你都睡下了,別起了。”

  自從結婚以後,桑鶴軒過去一直由傭人定時拿去洗的衣服都被安思淼主動洗了,包括內衣。他一開始覺得很尷尬,但當時心懷不軌,怕她察覺,所以沒提過什麼。而到後來,這事對他來說實在是件幸福的事了。

  安思淼沒搭理桑鶴軒,拿了襯衫就下樓去了,桑鶴軒最終還是聽了她的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時,安思淼已經回了被窩,她的效率之高可見一斑。

  “老公,來。”

  安思淼朝桑鶴軒伸出手,一臉求抱抱的樣子,桑鶴軒的身體反應比腦子快得多,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已經上了床,緊緊地抱著她躺著了。

  “還是這樣睡舒服。”安思淼在桑鶴軒懷裡找個了好位置,安安心心地閉上眼,“下次不要這麼晚了,我一個人在家心裡不踏實。”

  桑鶴軒不置可否,吻了吻她的額頭,環著她的雙臂更緊了。

  安思淼靠在他懷裡,很快就睡著了,桑鶴軒往日睡覺都很淺,睡得時間也少,即便睡著了也十分警覺,一點輕微的動靜就會被驚醒,唯獨與安思淼同眠時,他才能一覺到天亮。

  這一夜兩人睡得都很好,第二天早上八點起了床,梳洗過後便拿了行李去機場。

  安思淼戴著頂圓禮帽,低著頭拉著桑鶴軒右手食指數著步子往機場裡走,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將視線轉到他們身上,安思淼低著頭沒有察覺,桑鶴軒察覺到了,卻並不在意。

  拿了登機牌,過了安檢,桑鶴軒領著安思淼去頭等艙專用的候機室等飛機起飛,安思淼有點犯困,靠著他又睡了會,候機室的地勤用艷羨的目光望著她,一臉惆悵。

  時間在悄然中流逝,開始登機時,安思淼被桑鶴軒叫醒,她迷迷糊糊地拎著包和他登機,廖樂山和幾個隨行保鏢跟他們一起回大陸,幾人前前後後把其他登機人撇開,毫無阻擋地到達了自己的位置。

  安思淼最近很嗜睡,坐好之後沒一會又睡著了。桑鶴軒招手讓空姐拿來毛毯,替她系好安全帶,再蓋好毛毯,一切做完後,自廖樂山處一探手,一本書就遞到了他手中。

  桑鶴軒接過厚厚的書本,瞥了一眼飛機的窗戶,飛機正準備起飛,外面的景色還是香港。

  很快,他將再次告別這裡,告別這個養育了他幾十年的地方。

  桑鶴軒面上無波無瀾,只在心中道出二字,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上班了,心好累,啥也不說了,全都是淚,幹了這杯三聚氰胺!!!

  ☆、第四十七章

  飛機降落在永江市國際機場。桑鶴軒落了地剛打開手機,就接到了此次沒有隨他一起來回來的利承澤的電話。這通電話,解開了他心裡隱藏的芥蒂,關於那燒得兩短一長的香。

  “桑先生,你到永江市了吧。”利承澤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剛剛才打通。請您不要責怪我這麼急,因為我有一件事要告訴您。”

  桑鶴軒瞥了一眼偷聽的安思淼,淡定地問:“什麼事?”

  安思淼裝模作樣地別開頭,並沒有過多被抓包的尷尬。

  也就在這時,電話那頭的利承澤說:“我可能要請一個長假。以菱她……自殺了。”

  桑鶴軒詫異地抬起眸子:“你說什麼?”

  利承澤沉默了很久才聲音沙啞地道:“是我沒照顧好她,我調出了宅子的監控,發現沈嘉致偷偷來找過她,他大概對她說了刺激性的話,才導致她想不開。”

  桑鶴軒眼中閃過一到思索,幾個眨眼的瞬間便將事態分析清楚了,他條理明確道:“沈嘉致還沒有閒到去害徐以菱,他去找她應該是為了我,他想利用徐以菱對我做什麼,但徐以菱卻選擇了解決她自己的生命。”略頓,桑鶴軒的聲音帶起顯而易見的歉意,“對不起,承澤,這件事我難辭其咎,我會替你討回公道,你盡可放心。”

  利承澤充滿倦意道:“桑先生,我打這個電話來不是興師問罪,也不是乞求公道。我跟著您這麼久,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心裡有數。我欠以菱太多,這輩子註定是還不清了,她現在去世了,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很難過,我可能不能按期歸崗,請您理解。”

  桑鶴軒道:“自然,我會讓樂山儘快趕回去幫你的忙,你不要太過傷心,節哀。”

  利承澤“嗯”了一聲說:“那我先掛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

  “再見。”

  桑鶴軒掛了電話,神色凝重地望著開至眼前的黑色轎車,攥著手機的手力道很大,可以看見他手背上不時跳動的青筋。

  “老公?”安思淼見他如此,擔心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是利秘書?”

  桑鶴軒打開車門讓她上車,自己隨後坐上去,關好車門後才道:“是他。”

  車子無聲前進,安思淼掃了一眼司機,問桑鶴軒:“是利秘書……那看你臉色,應該是他女朋友出事了。”

  桑鶴軒驚訝地望向她:“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我都不知道你竟如此聰慧。”桑鶴軒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抬手按了按她的額頭。

  安思淼擰眉道:“我在你心裡很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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