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毗鄰而居,烏桓與匈奴又都是遊牧民族,民間的交易往來是一直存在的。

  馮劫道:“擬定了幾個人選,只等陛下過目。”

  他把名冊呈上來。

  胡亥大略一翻,指著上面“蘇離”的名字道:“朕記得蘇角的這個兒子,這次隨李甲征胡立了功,已經從都尉升到了中郎將,比這護烏桓校尉還要高上半職——他去做烏桓校尉可是降職了,他竟願意?”

  馮劫笑道:“為這事兒蘇角將軍還求到臣跟前來,要臣勸勸他兒子。但是蘇離正是年輕,要建功立業之時,是他聽說此事後,主動上報,申請調往的。”

  “哦?有點意思。”胡亥點頭道:“年輕人有志向是好事兒。不過護烏桓都尉是個瑣碎差事,還是安排四十多歲、至少管理過萬人以上大縣的妥帖人去。至於這蘇離……他若果然想建功立業,北境初定,正是用人之時,多的是機會呢。”

  馮劫一一記下來。

  “與匈奴互通叛國一案,審的怎麼樣了?”

  馮劫道:“查出來的幾個都供認不諱。張耳與張敖父子倆……”他似是有些為難,道:“據廷尉司馬欣所言,此二人供詞反反覆覆,攀咬出諸多人來,難辨真偽。不知陛下的意思如何,司馬欣尚未敢擴大審理範圍,只把與張耳過從甚密的辯士蒯徹拘押審理了。那蒯徹從前遊走於各方勢力之間,頗有幾分辯才,入獄之後,只是喊冤,說是此前種種,都是在咸陽時陛下授意他去做的。臣與司馬欣不知內情,不敢擅斷,特請陛下示意。”

  “這個蒯徹……”胡亥莞爾一笑。

  他何曾給過蒯徹私下授意?分明是蒯徹出咸陽後,跟隨張耳反叛;還曾想要勸說韓信反叛;不過都沒有成功罷了。

  如今因張耳叛國一案,這蒯徹鋃鐺入獄,眼看是活不成了——於是祭出皇帝的名號來,唯其如此,或許尚能有一線生機。

  至於這線生機給不給,端看上意如何了。

  蒯徹的辯才的確了得,可惜太過滑頭,一心想著投機成功,揚名天下,不願在朝廷底下做個安分小官。

  胡亥想了一想,道:“朕倒也不必見他了。不過朕向來寬大惜才,願意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朕的幾個皇孫都到了開蒙的年紀,需要老師。這老師,朕是早已想好人選了。若蒯徹知道此人是誰,且能說動此人答應,那朕就再見他一面。若是不能,那依律摘了他的腦袋,他也沒話說。”

  “喏。”

  一時馮劫退下,趙乾請了嬴祚等人上殿。

  嬴祚、贏嫣與拓曼,胡亥是見過的。倒是贏禮、嬴祺、嬴禎三個皇孫,胡亥只給他們選過名字,倒是不曾見過人。

  因而此刻見幾個孩子魚貫而入,胡亥特意看了贏禮等三人幾眼。

  太子泩相貌清俊,他所寵幸的宮人也都貌美,是以幾個孩子都是美人胚子。

  這是皮相倒也罷了。

  嬴祚天真活潑,贏嫣嬌蠻爽直,拓曼尚小又是初來乍到、只看著可憐。

  胡亥皇帝做得久了,便是滿腹心思的老臣在他面前也難以掩飾,更何況是幾個孩子。

  走在最後面的嬴祺與嬴禎,始終耷拉著小腦袋,從走路就透著畏縮之意。

  胡亥抹了把臉,露出笑容,溫和道:“拘束什麼?都到皇爺爺跟前來!”他把拓曼抱到懷裡,又逗嬴祚,笑道:“朕的嬴祚怎麼也板著小臉了?”

  嬴祚這才笑開了,拉著拓曼的手,道:“孫兒也不知道——姐姐叫我老實點呢。”

  “哦?原來是公主殿下發了話。”胡亥笑道:“知道朕今日叫你們來是做什麼的嗎?”

  贏嫣興奮道:“是要帶我們去騎馬麼?”

  胡亥無奈一笑,示意趙乾把準備好的東西呈上來,道:“騎馬是要騎馬的,只是不在今日。”

  一時趙乾捧了漆盤上來。

  贏嫣踮腳抬頭一望,“花?”到底是女孩,天性愛美,一時倒把不是去騎馬的失望沖淡了幾分。

  漆盤上安靜躺著兩枝花,一枝粉色,一枝白色,每個花萼上挨挨擠擠開著兩三朵,像是極親密的小人。

  贏嫣湊近了去嗅聞,嬴祚也跟著學。

  “這花名叫棠棣。”胡亥徐徐道:“故人以此來喻指兄弟。你們該開始學詩書了,如今只先會背便是。朕思來想去,決定這第一課由朕親自來教——教你們背誦一首詠棠棣的古詩。”

  他抱著拓曼走到窗邊蓆子上,讓孩子們圍坐著。

  即使還不能明白詩中深意,孩子們有樣學樣,搖頭晃腦跟著皇帝記誦起來。

  “棠棣之華……”胡亥誦一句。

  孩子們跟一句。“棠棣之華……”

  “鄂不韡韡……”

  “鄂不韡韡……”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胡亥腦海中閃過短暫而模糊的記憶,那是屬於原主的,很多年前的公子扶蘇,在他登基後被殺死的諸多兄弟姐妹,偶爾還有先帝的面容閃過。他感到一陣悵然的眩暈。

  稚童們一無所知,朗聲跟誦,“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