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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頓鬆了口氣,想起的確有這麼回事兒,道:“事情太多,我竟然忘了。你一說我才想起來。”

  不是事情太多,而是右賢王渾邪把那女人特徵一說,冒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枕邊人的女奴,一顆心如墜冰窖,只想趕來親眼看看閼氏的神色。

  劉螢嘆道:“因正是年末大慶典之時,蘭雁又是感染高燒死的,怕傳出去叫大家不安,所以昨日就悄悄把屍骨燒化了。”

  冒頓道:“燒化了?”

  劉螢自然道:“是啊,她是感染而死,恐怕傳播開來,自然是燒了乾淨。”又道:“中原每有水患瘟疫,死人都是要就地燒化的,否則一旦蔓延開來,整座城的人都活不成。”

  冒頓沉默。

  劉螢仿佛這才察覺他的異樣,放下手中針線,道:“你看上去有心事。”

  冒頓道:“你那個女奴死了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劉螢微露驚訝,歪頭想了想,道:“就昨晚您過來的時候,我跟您提了一句。再有就是去燒化屍骨的奴隸——不過他們只知道是死了人,卻也不知道死的是誰。”

  冒頓道:“這麼說來,除了你我,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這個女奴死了。”

  “是出什麼事兒了嗎?”劉螢關切道:“跟蘭雁有關的?可是蘭雁已經死了啊。”

  冒頓熟視劉螢良久,最終道:“沒什麼。右賢王說昨夜有女子挾持他,要他扶持新單于。他說的那個女子,聽起來很像是你身邊的那個女奴。”

  劉螢掩口,頓了頓,道:“那女的怎麼說——是說要我們的兒子做新單于嗎?”

  “你希望我們的孩子做新單于?”冒頓俯視著劉瑩。

  劉瑩點頭又搖頭。

  “對我,你要絕對誠實。”

  劉螢嘆氣,道:“從前草原上有一位單于,他的大兒子勇敢又充滿智慧,是最適合做新單于的人。可是老單于私心喜愛幼子,所以想要殺死大兒子,讓小兒子做新單于。然後大兒子殺死了老單于,成了草原上最偉大的單于。”她捧著冒頓的臉,認真道:“我希望我們的兒子能擁有世上最高的榮耀與權力,可是我不希望你死。”

  冒頓臉色和緩下來,他嗤笑一聲,道:“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劉螢反倒面色凝重起來,“如果右賢王渾邪沒有說謊,那麼這個黑紗女子究竟是誰的人呢?”

  冒頓淡聲道:“等我查出來,告訴你。”

  劉螢柔聲道:“好。”

  冒頓離開後,劉螢又坐下來縫披風。

  她額頭頸間細密的汗水至此才滲出來。

  冒頓從來不是一個口風不緊的人,他會這麼直接來告訴她,並不是因為信任她,而恰恰是懷疑她,所以要詐出她的態度。

  這是冒頓最常用的辦法。

  他從不避諱危險。他甚至喜歡與危險共眠。

  劉螢知道她並沒有洗脫嫌疑。

  一個燒乾淨了的蘭雁,根本什麼都不能說明。

  然而劉螢也並沒有想要徹底洗脫嫌疑,她只需要冒頓同時思考所有的可能性——她只是要在冒頓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年末的圍獵,冒頓十六歲的長子稽粥大展身手,斬獲頗豐。

  冒頓站在大帳帘子下,遠遠看著左賢王胡圖和稽粥策馬前來。

  左賢王胡圖和稽粥不時笑著交談,看來感情很好的樣子。

  冒頓忽然想——他十六歲的時候在想什麼?那時候,他就已經在策劃殺掉他那個老不中用的父親了嗎?

  “父親!”稽粥奔到近前,從馬上翻下來,把掛成一串的獸類耳朵掛在自己胸前,快步走到冒頓身邊,笑道:“兒子殺了這麼多。”

  冒頓哼笑一聲,道:“我在你這個年紀,都能自己殺老虎了!”

  稽粥一愣,笑道:“父親威武,帶著草原上的部族南征北戰,就算有老虎,也不敢出來見人了,兒子又去哪裡殺老虎呢?”

  左賢王胡圖道:“是啊。今天圍獵,稽粥可是殺的最多的,比那些成了親的小伙子都殺的多。”

  冒頓的目光在左賢王胡圖與長子稽粥洋溢著笑容的兩張臉上轉來轉去。

  是夜,劉螢半夜驚醒,就見冒頓黑夜裡直勾勾盯著她。

  劉螢一聲驚叫壓在喉嚨里,頓了頓,嗔道:“不睡覺做什麼呢?夜裡眼睛像狼似的。”

  冒頓道:“你怕了。”

  劉螢惱道:“能不怕麼?難道你夜裡醒來看到一頭狼不害怕麼?”

  冒頓卻沒有接她的撒嬌,仍是盯著她,問道:“我派去秦朝的使者應該抵達咸陽了,你說秦朝的皇帝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劉螢睡意全無,想了想道:“我又不是秦朝的皇帝,怎麼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可你曾經是他的心腹臣子,你一定很熟悉他。”

  劉螢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吃醋了?”

  “就算是。”冒頓仰面朝著帳頂,道:“我只是忽然明白,我一直弄錯了一點。”

  “什麼?”

  “我們匈奴的女人太簡單了。她們要麼就是嫁人生子,要麼就是做伺候人的女奴,雖然也有貴族的女兒精於騎射,可是她們腦袋裡的東西是簡單的。”冒頓道:“雖然你生得美,人也溫柔,不像草原上的女子,但我從前還是把你看成了那種簡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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