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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元輕聲道:“那我時常勸著殿下點……”

  “傻孩子。”呂雉柔聲道:“你勸他,他聽麼?只能叫殿下遠了你。聽娘的話,太子殿下對陛下的不滿,是從那個蒙氏阿南做太子伴讀之時,就開始了的,至今已經十餘年,豈是你隻言片語能改了的?”

  當初胡亥為了起用蒙鹽,把阿南送到小糰子身邊,叫倆人作伴。

  朝夕相處,阿南成了太子泩最親近之人,是密友也是親人。

  可是胡亥卻幾乎誅殺了蒙氏阿南全族男丁。

  有這樣的阿南在身邊,太子泩對疏遠的父皇又會懷有怎樣的情感呢?

  人之感情,幽微細膩,枝蔓橫生,是初來之時的胡亥所未能預見到的,經年累月,便悄無聲息地成了來日悲劇的伏筆。

  第177章

  呂雉撫摸著太子妃柔順的長髮, 低聲道:“所以這不是你能改變的事情。太子殿下來找你說話, 你只安靜聽著便是。”她粗糙的手順著長發滑下來, 最終落到太子妃肚子上,“好好養身子。”

  魯元靜默著,點頭算是答應了。

  呂雉笑道:“好了,這是喜事。我還要去見陛下,咱們改日再說話。”

  魯元送走了母親, 一直維持著的笑容便消退了。

  她神色鬱郁坐在窗邊,任由侍女為她梳理著烏黑柔順的長髮, 卻始終無法理順自己的內心。

  章台殿中, 胡亥單獨接見了呂雉。

  聽到通報之後,胡亥起身, 快步上前,迎到呂雉,引她入殿, 笑道:“該是朕去向王太后道喜,反倒勞煩您來一趟。”

  皇帝親迎,那是給她的體面;她若是真應下來,卻就是她不知進退了。

  呂雉露出得體的惶恐之色,道:“陛下言重了。您乃四海之主,總掌天下, 日理萬機……”

  “罷罷罷,咱倆就別互相吹捧了。”胡亥笑著打斷了呂雉的恭維,道:“去見過太子妃了?唉, 可惜朕並無女眷,無法引導太子妃,好在有您在,可不比什麼都強?”

  胡亥後宮一直空虛,子嗣只太子泩一人。

  放到十幾年前,李斯等人還動過往皇帝後宮送人的念頭;可是如今胡亥重新梳理了一遍大秦江山,威勢極重。雖然胡亥於政務上,對待朝臣算得上仁厚溫和,然而眾臣對皇帝私事,卻無一人敢置喙。

  如此數年,竟成禁忌。

  呂雉自然不會去碰這處“禁忌”,只笑應道:“太子妃一切都好。臣給她選幾個得力的婆子——這些方面,陛下不必擔心。”

  胡亥點頭,寒暄過了,切入正題道:“朕請您來,還有一樁大事——趙王張耳謀反之事,你可聽說了?”

  呂雉是一點就亮的聰明人,道:“聽說了,他兒子張敖已經入獄——幸虧陛下及時察覺。”又道:“我與張耳,早年也算相熟。他不是個糊塗人,只是一時做了糊塗事——陛下有好生之德,若不願再興干戈,臣可以修書一封給張耳,勸他自縛來咸陽……”

  這正是胡亥所想。

  胡亥笑道:“那就要偏勞王太后了。”

  呂雉也忙笑道:“陛下折煞臣了。”

  一時呂雉寫好給張耳的信。

  胡亥在旁看過,似是隨口般說道:“這給孩子起名也是件難事——太子妃若這一胎是男孩,那可是我大秦的皇太孫啊!名字馬虎不得。”

  呂雉心中一震,鎮定笑道:“的確是馬虎不得。”

  胡亥搖頭嘆道:“幸福的煩惱啊。”

  呂雉想到女兒還有女兒腹中孩子,面上笑容真實了幾分,也柔和了幾分,她輕聲附和道:“……可不是麼。”

  如果人生最大的煩惱,就是該給即將降生的子孫們起什麼名字,那實在是太過幸福的一生了。

  而另一邊,太子妃魯元畢竟還那樣年輕,又與太子殿下新婚燕爾,怎麼能忍心看著枕邊人一錯再錯呢?

  她終歸是沒有完全聽母親的話。

  夫妻床間私話,當太子泩再度對皇帝口出怨語之時,他驚奇得發現,他的妻子不再像從前那樣只是安靜而又寬厚得聽著,給他安撫與支持了。

  她現在會勸他收斂,甚至——她有時候甚至會站在皇帝那邊!

  太子泩與太子妃這對小夫妻,生平第一次有了爭吵。

  說是爭吵也不準確,太子妃始終低聲細語。

  而太子泩礙於妻子孕中,硬壓下了脾氣,摔門而去。

  承乾宮中的動靜一絲一毫都瞞不過皇帝的耳目去。

  很快,因為“摔門而去”這舉動,太子泩又接到了皇帝的申飭。

  太子泩又怒又怕,連續幾日獨宿,只與阿南、張芽等人相伴。

  張芽瞅準時機,借著張伯做壽一事,把太子泩引到了家中。

  太子出遊,也是層層的護衛,浩浩的排場。

  張伯等人萬萬沒想到太子殿下會親臨寒舍,都嚇得不知該如何放手腳。

  唯有在這農人之家,太子泩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份的尊貴。

  張婆張羅著要給太子泩準備吃食。

  張芽道:“都別瞎忙了!殿下什麼沒吃過?你就是端出神仙用的吃食來,也比不上殿下日常用的一二分。”又道:“叫二丫把我前番帶回來的細糖取些來,熱盞蛋湯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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