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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這則旨意,半真半假。
鍾離昧乃是堅定的反秦人士,就算歸順了,胡亥也不會用他的,根本不可能給他兵權。
可是胡亥現在是要消除韓信自疑之心,表示對鍾離昧的友好,那麼如果直說赦免鍾離昧,韓信說不定更恐懼了。
倒不如說是朝廷缺人要用。
韓信聽完旨意,如釋重負,起身笑道:“抱鶴真人遠來辛苦。”
果真贈送了許多財物。
夏臨淵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十年了!十年了!陛下終於有一次不坑他了!
與此同時,韓王信雖死,他的兒子韓嬰卻逃走,面見單于冒頓。
韓嬰死了父親,悲憤不已,為冒頓出主意道:“我知道單于想要引誘秦軍深入,可是那李由卻按兵不動。我有一個主意,只要羞辱大秦皇帝,叫他一怒出兵。”
冒頓問計。
韓嬰道:“那大秦皇帝封了三個女侯爵。其中臨光侯已嫁,墨侯不為人知,獨有那廣陵侯貌美合宜——單于何不寫信,納這廣陵侯為妾?”
第167章
冒頓會採納韓嬰的這條計策, 是有其歷史原因的。
這冒頓乃是匈奴歷史上第一個統一了北方草原的單于, 在他掌權初期, 匈奴被困在列周強敵之中, 處境是很危險的。
當時匈奴旁邊的東胡非常強盛。東胡王聽說冒頓殺父自立的事跡之後,感覺隔壁的這個年輕單于以後可能會是個大麻煩, 所以決定試探一下。
東湖王先是派使者,向冒頓要求, 把冒頓父親頭曼留下來的千里馬送給東胡。
當時匈奴人都很憤慨,覺得東胡這是明擺著欺負人。
可是那會兒匈奴內部才經動盪,很不安定, 實力也還不夠。
冒頓於是道:“東胡是我們的鄰居。對鄰居,我又怎麼會吝惜一匹馬呢?”恭恭敬敬把寶馬送去了。
東胡王收到寶馬,覺得冒頓怕了他, 人都是得寸進尺了, 竟然又派使者去討要冒頓的閼氏。
閼氏與“胭脂”同音, 也是從胭脂的意思上來的, 在匈奴就相當於是單于的妻子。
雖然胡人與中原人不同,把妻子看得跟馬匹沒有太大差別, 但這羞辱意味還是很重的。
匈奴人都怒了, 道:“這東胡王也太放肆了,無端端來要單于的妻子——我們發兵攻打他!”
年輕的冒頓又一次道:“對鄰居, 怎麼能吝惜一個女子呢?”把自己寵愛的閼氏就這麼拱手送給東胡王。
有了這兩次試探的結果,東胡王認定冒頓懼怕他,愈發驕傲。
原本在東胡與匈奴之間有一塊一千多里遠的無人區, 雙方都有哨所。
但是東胡王派使者對冒頓說:“這地兒你們匈奴不能去,我們要占了!”
這次匈奴人反倒覺得無所謂了,反正原來也是無人區,要來幹嘛?
冒頓卻大怒,說出了很超前很具有主權意識的一句話。
他說,“土地是國家的根本!豈能讓給外人?”
於是冒頓斬殺來使,趁著東胡王還沒反應過來,領兵殺去。
東胡王因為冒頓前兩次的順從,早已不把匈奴放在眼裡,更沒有做防備,還等著冒頓畢恭畢敬回話呢。可想而知,兩軍相交,東胡大敗。
冒頓又乘勝西攻河西走廊月氏,迫其西徙。
這樣一來,解除了兩面威脅,在冒頓率領下的匈奴開啟了四面征戰,一統北方草原的征程。
而這一次與大秦的作戰,與此前的征戰都不同。
冒頓這是第一次與統一的農耕民族作戰。
之前的東胡也罷,月氏也好,都是遊牧民族。
冒頓熟悉他們的制度、騎兵與風俗。
但是秦朝對他來說,是很陌生的。
在發動全面戰爭之前,熟悉了解對方首領是個怎樣的人,異常重要。
冒頓獻出寶馬與閼氏,就此消滅了東胡。
那麼大秦的皇帝是否也會忍下這份羞辱呢?又或者,他會大怒之下,御駕親征呢?
戰爭進行到現在,冒頓看得分明,自己固然不好受,但是這不好受之於秦朝,卻還要加個“更”字。
戰況焦灼,他們匈奴人充其量就是不能南下罷了。
但是那些萬里迢迢趕來戍邊的秦人,既不敢深入追擊,又不能後退休整,每日的軍需消耗,對於秦朝來說就是很重的負荷。
更何況,秦朝內部尚且不穩定,就好比冒頓剛殺父自立後的匈奴一樣。
不然韓王信也不至於投降了他們匈奴,而韓嬰更是直接歸順了。
冒頓派出了送信的使者。
如果那秦朝的皇帝是個聰明人,就會像他從前一樣,選擇隱忍,把那貌美的廣陵侯拱手相送。
不過冒頓並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敵人總是蠢笨一點好。
他更希望大秦皇帝一怒之下,御駕親征,孤軍深入,陷於北地。
冒頓的信暫時還沒送到胡亥手上。
胡亥此次巡遊雲夢澤,稍微有點尷尬。
雖然他預想到了眾諸侯很可能不會聽命前來,但是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都不聽。
真正奉召前來的,竟然只有淮南王吳芮。
其餘諸侯,好一點的稱病不來,壞一點的就是壓根不來。
韓信則是因為雲夢澤就在他封地上,無所謂來與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