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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羽嗤笑一聲,仍將樹皮抵回樹幹,飛身上馬,沿著此數所在的馳道向東奔去。

  在他身後,眾將領士卒快馬跟隨。

  在項羽大軍之前五里,就是胡亥的鑾駕所在。

  蒙鹽正聞詔而來。

  在謁者的指引下,蒙鹽來到了皇帝的金銀車前。

  胡亥所坐的金銀車,非常安穩舒適。車廂壁上布滿了縷空網眼,胡亥坐在裡面,能看到外面的情況;但是外面的人卻看不清車內。而且可以通過調節這些鏤空網眼的密度,來調節車內的溫度。

  叫胡亥看來,這簡直就是歷史上最早的空調車了。

  不過這會兒的人不知道什麼是空調,只叫做“溫瓊車”。

  此刻,胡亥正從車廂內打量著蒙鹽。

  卻見蒙鹽停在金銀車外,像是被前室之人吸引了注意力,駐足不前。

  金銀車車廂分為兩截,前室是馭手所坐,後室是主人所坐;車廂後面開門,而正前與左右各有窗。可以說是非常先進了。

  胡亥知道蒙鹽為什麼停下了腳步——因為此刻的前室,不只有馭手,還有剛被他趕出去的夏臨淵和無辜受累的李甲。

  原來夏臨淵等人終於趕上了胡亥鑾駕。

  胡亥立刻召見了李由。

  李由城破當日雖然想要自刎,可是被救下來之後,便也默不作聲,跟著夏臨淵和幼弟南下了。

  一個人不管死志多麼堅決,死過一回,總是不敢再試的。

  然而面見皇帝,李由仍是感愧至於涕泣。

  李斯在旁邊陪著,對長子又是訓斥又是告誡,總之是生怕皇帝罰兒子,先自己把能用的罪名都罵了。

  胡亥如何聽不出來?

  他叫夏臨淵救下李由,就是要用李由的,否則何必這麼麻煩呢?

  於是順水推舟,胡亥好好勉勵了李由幾句。

  不外乎“勝敗乃兵家常事”,“朕還要用你的”,“來日,你給朕再贏回來,不就是了嗎?”。

  總之,把個李由又揉又捧,搓成麵團一般。

  胡亥最後道:“我大秦兵馬,為天下精銳;我大秦糧儲,可供百萬大軍。眼前的區區小敗仗,算不得什麼。”

  他想到章邯,略感頭疼。

  只要大秦內部不出問題,那麼敵人是無法從外部攻破的。

  所以對於胡亥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收人心更重要的事情。

  他在鄭國渠,免關中三年賦稅;與此刻赦免李由戰敗之罪,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使人心可用。

  李斯與李由父子倆退下後,都沉默了片刻。

  李斯見長子一路奔波而來,又是吃了敗仗,還曾想要自刎,一時不好談戰事,想了想,溫言道:“你去換身乾淨衣裳。婧兒聽說你來了,早就等著了。”

  “是。”李由頓了頓,哽聲道:“兒子不孝。”

  李斯嘆道:“嗐,”他收斂了在長子面前一貫的嚴父面容,手推著膝蓋,垂眸道:“做兒女的,好好活著,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敬了。”膝蓋上那雙手,手背皮膚起皺且有黑灰色斑點——完全是一雙老人的手了。

  “兒子記住了。”

  李斯對長子,總是冷面相對,是位嚴父。此刻忽然父子相對,溫情脈脈,不禁也覺窘迫。

  頓了頓,李斯轉了話題,道:“陛下待我們家優容,婧兒之事……”他想說皇帝也許是看在婧兒情分上,旋即又覺得太過托大,便吞下了後半句,只道:“婧兒脾氣不同一般的女兒家。她娘去的早,有些事沒人教她。我找了家中得力的僕婦來,等會兒叫她們去見你。你是婧兒父親,這些事情也要上上心……”

  這又回到兩人習慣的模式去。

  李由站起來,垂首恭立靜聽。

  父子倆都自在起來,卻又隱隱有些遺憾。

  胡亥在單獨見完李斯和李由後,才放了夏臨淵和李甲進來。

  夏臨淵抱著掉毛的仙鶴衝進來,左右腳一絆,就撲倒在車廂里華貴的錦褥之上了。

  那仙鶴受驚,撲著翅膀就往胡亥臉上竄。

  胡亥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自己眼睛要被啄瞎了。

  李甲在旁捉住了仙鶴雙翼。

  夏臨淵這才手忙腳亂跪起來把仙鶴抱回去。

  胡亥捂著眼正準備叫護衛。

  好嘛,一見面,先鬧了一出“鶴刺”。

  仙鶴那尖尖的喙,離胡亥的眼珠只有不到一寸。

  胡亥受驚之後,自然生氣,然而因為這種事情處罰大臣,又顯得有點奇怪,於是更生氣了。

  “抱著你的仙鶴滾前室去!吹吹風清醒清醒!”胡亥揉著眼睛,又好氣又好笑。

  夏臨淵也知道闖了禍,耷拉著腦袋,沒敢找理由,小聲道:“陛下,小臣還帶了小白驢呢……就是跟著小臣出生入死的那頭小白驢……”

  胡亥惡狠狠道:“天上龍肉,地上驢肉!朕正好想吃驢肉了!”

  夏臨淵驚恐地瞪著皇帝,捂住嘴忙不迭滾下去,去前室吹風了。

  李甲受他牽連,也一塊陪著。

  胡亥氣悶不已,久等蒙鹽不來,於是便傳召李婧。

  也難怪李斯會多想。

  胡亥從碭縣南下大澤鄉,要把皇帝的鑾駕推進到反叛開始的地方,插上大秦的黑色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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