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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呂雉都知道。

  可是呂雉並不在意。

  也許她心底是有過不舒服的,可是那點不舒服算不上什麼。

  因為她知道,任何一個外面的寡婦,都無法與她相比。寡婦們,是露水姻緣;只有她,是他的妻子。

  她相信,自己的賢惠付出,自己的懂事大方,會換來丈夫更深的愛重。

  劉螢入住的第五日,劉邦白日醉酒歸來。

  半醉中見了劉螢,劉邦只當自己做了一場春夢,夢見了“旦為朝雲,暮為行雨”的巫山神女。

  “好一個漂亮小仙子。”劉邦說著就去扯劉螢衣袖。

  劉螢入住五日來,醒著時除了劉太公與呂雉,還有幾個僕從,從未見過劉家男子。

  猛然間,一個陌生的四五十歲男子撲過來,劉螢大驚,一聲呼喊,二十名守衛搶進來,把劉邦捆起手腳丟了出去。

  聽得吵鬧,呂雉匆忙趕來,才解開這誤會一場。

  劉邦被這一嚇,酒也醒了,賠罪笑道:“驚了妹妹,對不住!四哥我喝糊塗了。”

  然而他的目光追在劉螢臉上,有種鄉野的放肆,卻又並不過份,反倒像是一種異性間微妙的恭維。

  劉螢從未與此等人打過交道,內心跌足感嘆:呂姐姐這樣的好人,怎麼嫁了這樣一個無賴。

  不提劉螢本身的美貌。

  只說她返鄉宮女的身份、隨侍的二十守衛、和正是好時候的年齡,對劉邦來說,便是一劑又一劑的春藥。

  直接催爆了劉邦的征服欲。

  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誰已經不重要,她已經化成了一個符號。

  不管是生命的本能,還是象徵的意義,都在他腦海中吶喊:標記她!征服她!摧毀她!

  劉邦對於美色,原本是無可無不可的。

  就是對方願意,那麼他恭敬不如從命;對方不願意,他也不廢那功夫勉強。

  可是這突然冒出來的劉螢,仿佛成了他的非要不可。

  “妹妹返鄉,還不曾看看外面?如今泗水郡大半都是四哥說了算——四哥帶你去逛逛!”

  劉螢看向呂雉。

  呂雉微笑道:“難得夫君有空,我們便一起去逛逛。”

  劉邦立刻反應過來,攬住妻子肩膀,笑道:“那是自然,叫上小妹一起,還有幾個堂妹。”他按住額頭,“今兒是不成了,等我這酒醒了,咱們就去。”

  呂雉仍是微笑著,服侍他睡下。

  這日,呂雉與劉螢不曾再說話。

  次日,呂雉經過劉螢窗前,忽然見門前男子倒影,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躡手躡腳靠過去,附耳聽時,正是自家夫君。

  “妹妹這就要走?”

  “已叨擾多日。代我謝過太公與嫂子。”

  “也好。你出去住哪兒?我叫人給你單獨安排宅院。”

  “不必。朝廷自有驛館。”

  “看來是留你不住了——在外面若遇到事兒,就報我的名字。”

  “……請您讓一讓。”

  腳步聲細碎急促,是劉螢拎著包袱離開。

  呂雉轉身往廚房走去,一時只覺心裡木吱吱的,仿佛扎一針也不會覺得疼。

  這晚,劉邦難得留在府中,燈影下,對呂雉道:“那劉螢也太不像話,我叫她滾蛋了。”

  呂雉不動聲色,問道:“怎麼了?”

  劉邦道:“她一個出了五服的同宗,也好叫你受這些日子的勞累。”他撫了撫妻子的臉,道:“瘦了。”

  呂雉一抬下巴,躲開了劉邦的手——她的臉比劉螢的多了風霜,她的手骨節也比劉螢的粗大,皮膚則更是粗糙。

  劉邦一愣。

  呂雉只覺心裡的冷氣要從口中呼出去,掀開被子,淡聲道:“我累了。”往被子裡一鑽。

  劉邦片刻便響起鼾聲。

  呂雉卻是睜著眼直到天明。

  若只是白日偷聽到的事情,其實也不算什麼。可是他晚上對她說時,卻與事實完全相反。如果她不曾聽到白日那番對話,只怕會被劉邦這番話哄得滿心甜蜜,然後像個傻子一樣,一片赤誠為他付出。

  他騙起她來,那樣純熟。使人一聽便知,這樣的謊言,於他已經是生活的一部分。

  呂雉眼底乾澀,連淚也無。

  這十年的夫妻情深,竟全是謊言嗎?

  劉螢在驛館,卻迎來了呂雉。

  “呂姐姐?”

  呂雉笑道:“怎麼這樣驚訝?你走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她看向劉螢手中包袱,“你又要走?”

  劉螢也不提尷尬事,只道:“此地尋不到父親這邊的親人,我想著,也許母親那邊的親人還在……”

  “你母親是哪裡人?”

  “她是吳中人。我小時候還在外祖母家住過一兩年,依稀記得親人姓名、模樣。”

  呂雉接過劉螢手中包袱,“相識一場,也算緣分。我送你出城。”

  劉螢要走,呂雉到底還是鬆了口氣的。

  可是劉螢沒能走成。

  因為豐邑被圍了——被蒙鹽率領三千兵馬圍了!

  蒙鹽率兵出函谷關後,直奔泗水郡而來。

  他通過蘇角、涉間,詳細了解了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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