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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伯父大恩,阿鹽銘感五內。日後但有吩咐,阿鹽願赴湯蹈火。”蒙鹽沒理會馮去疾的勸告,在宮門口跪下來,衝著馮去疾磕了三個頭,也不管馮去疾的反應,起身轉身便走,把一段入宮路,生生走出了上戰場的氣勢。

  馮去疾在後面急得拍大腿,“這孩子、他他他這是要去跟陛下生死斗麼?”又急又怕,年事已高,險些當場暈厥過去;又不敢就走,守在宮門口等消息。

  誰知道,蒙鹽入殿,抬頭一見皇帝,登時愣住了。

  什……什麼情況?

  皇帝身上穿的,不是與父親一樣的鎧甲嗎?

  皇帝頭上戴的,不是與父親一樣的頭盔嗎?

  蒙鹽胸中的恨意與輕蔑,被皇帝這出人意料的裝扮,沖得一時間不知去了哪兒。

  胡亥左思右想,感覺只靠內甲還是不夠保險,索性把全套裝備給穿戴上了。

  畢竟生命只有一條。他已經失去了兩條命,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能不珍惜謹慎嗎?

  但是如果直說是怕被殺,那顯得很沒有帝王威儀,很慫。

  非常慫。

  面子還是要的。

  胡亥清清嗓子,儘量自然而親切道:“阿鹽吶,朕想起蒙恬大將軍,真是追悔不已。身旁人跟朕說,蒙恬大將軍為我大秦北擊匈奴,立下汗馬功勞。朕以前沒有實感,可是現在穿上這套鎧甲——光這身行頭就壓得朕要走不動路了。可以想見蒙恬大將軍從前多麼不容易。”

  蒙鹽萬萬沒想到陛下上來發表了這樣一通講話,想起枉死的亡父,心中酸痛怒恨,嘶聲道:“先父曾言,為將者,馬不離鞍、兵不解甲,是為盡忠。”

  胡亥立馬打蛇隨棍上,一拍大腿,叫道:“說得好!說得好!朕今天就不解甲了!誰說話都不好使!朕今日要好好體會一番蒙恬大將軍的辛苦!”

  蒙鹽:……這個皇帝好像有病。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蒙恬改良了毛筆和古箏,還是個文武全才吶。

  第65章

  在胡亥看來, 只要能避免被刺殺而死的下場,別說只是看起來有病, 就是真有病他也願意。

  如果蒙鹽想刺殺他, 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一擊便中。

  為了接見蒙鹽, 胡亥特許了尉阿撩持劍立於殿中、就守在自己身前,殿外更是兩隊郎官隨時待命。

  只要蒙鹽一擊不中,不管是尉阿撩,還是殿外郎官,都不會給他再次動手的機會。

  所以胡亥穿戴起鎧甲,把防護堆到了最高;他很有自知之明,壓根沒考慮敏捷度的問題, 以他這點身體素養, 就是光著身子跑, 都躲不開身著重鎧的習武之人, 敏捷度堆了也是白堆。

  此刻胡亥一面說話, 一面打量蒙鹽。

  只見少年眉宇間壓著一股桀驁,身量高挑,看起來不像是力量型選手,然而腰細腿長, 很適合追殺突擊;與尉阿撩已經長成的青年之態相比, 健碩不足,而靈動有餘。

  兩人若打起來,尉阿撩當不至落於下風。

  況且為了保險起見,胡亥不只安排了蒙氏長孫阿南等候, 更是叫趙高一起殿上侍奉。

  畢竟當初殺蒙氏,乃是原主在趙高唆使下做出的喪病決定。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蒙鹽就算是個瘋子,有趙高在,總能吸引一部分仇恨值。

  正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咳……

  當然胡亥跟趙高說的時候,是用心良苦狀的,“如今戰亂頻仍,朕要起復蒙氏。你與蒙氏素有舊怨,只怕日後要受委屈。不如這次趁著朕見蒙氏子,你也一同見見,把舊怨給解開。以後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像仇人一樣。”

  趙高內心吶喊:大爺的!小臣寧願自己上戰場!也不願意看到蒙氏起復啊!蒙氏起來之後,還有我的活路嗎?

  可是面對皇帝誠懇期盼又隱含壓力的目光,趙高還能說什麼,只能笑得比哭還難看,應聲道:“多謝陛下體恤,小臣真是太感動了!”

  此刻趙高就縮在胡亥右手邊站著,恨不能鑽到地下去,叫蒙鹽看不到自己。

  胡亥合計完敵我力量,心中稍定,照著早就打好的腹稿,懇切道:“蒙恬大將軍與弟弟蒙毅,兩人自幼陪伴先帝,後來一人在外將兵,一人在內理政,實乃先帝肱骨之臣、我大秦英烈!”

  蒙鹽靜默聽著,濃密睫毛低垂,掩去眸色,叫人看不清楚情緒。

  “英烈”麼?多麼諷刺。

  父親、叔父與諸位兄長都成了英烈,又是拜誰所賜呢?

  “當初朕方繼位,因朝局動盪,朕見事不明,冤殺了兩位忠臣。”

  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

  胡亥有一句說一句。

  蒙鹽眉毛微動。

  以帝王之尊,能說出這番話來,對臣子認錯,的確是叫人驚訝的。

  畢竟這是個天有罪地有罪皇帝也無罪的時代,哪怕遇上了洪澇地動等自然災害,都是叫丞相引咎辭職。

  皇帝若是下了罪己詔,多半就是到了政權危急之時了。

  “蒙恬蒙毅生前榮譽自然都要恢復,”胡亥誠懇道:“不只如此,朕意賜你父親與叔父,隨先帝葬於皇陵。如何?”

  蒙鹽終於動容。

  在這個時代,大家普遍相信人死後有靈。

  先帝的驪山陵墓,集帝國之力,修建超過十載,構築仿照大秦,要供奉先帝異世亦為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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