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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李斯多麼心焦,也只能先等皇帝把話問完。

  李斯一欠身,撫著白鬍鬚道:“陛下要問的是何人?”

  胡亥拍了拍手中竹簡,“章邯要跟朕借幾個人用,點了一個叫司馬欣的,這人你熟嗎?”

  李斯還真挺熟悉這司馬欣的。

  “這司馬欣,如今在廷尉署做長史。從前臣做廷尉時,他是櫟陽縣的獄吏。”

  廷尉官署,相當於是秦朝的司法機構,主管天下刑獄。從最基本的法律制定,到受理地方上訴案件,甚至於審判有罪的皇族宗室,都是廷尉官署的官員們在做。

  李斯在做丞相之前,就做過廷尉,有權參與國家大事的討論,甚至能影響秦始皇的決策。

  可以說,在尊崇法家的秦朝,廷尉官署乃是第一機構。

  “哦?做過獄吏?”胡亥若有所思。

  從前先帝在時,直接任命獄吏,不怎麼用博士儒生。所以獄吏手中權力,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畢竟,處理你案件的那位獄吏,稍微抬抬手,這事兒可能就過去了;可他要是手緊一緊,你可能就到驪山修墓去了。

  胡亥沉吟道:“李卿,他做過獄吏——是跟章邯有過什麼人情往來嗎?”

  雖然胡亥自認為問得不著痕跡,可是李斯那是仕途上混成了精的人,哪裡聽不出來,這是章邯點名要司馬欣,惹陛下起了疑心。

  李斯一欠身,仍是先撫了撫白鬍鬚,不緊不慢道:“陛下明鑑,我朝律令詳盡,獄吏若是照章辦事,並無可以通融之餘地。不過法律再嚴,總有法外之徒,想來人情大過法理的案子,也有。”先是把自己老部門的嫌疑摘乾淨了,然後又把司馬欣丟出去,他也犯不著為司馬欣兜底。

  胡亥心裡暗罵李斯是個老狐狸,臉上卻是正經問道:“李斯你來見朕,是為了何事?”

  李斯無奈嘆道:“犬子李由在滎陽,兵短物少。三川郡乃兵家重地,萬不能有失。臣請陛下准許,再發一千件弩箭往滎陽,以備守城之需。”

  胡亥明白,什麼兵家重地是假的,李斯擔心自己兒子小命,又因為身為丞相,不能徇私叫兒子回來,這會兒好似熱鍋上的螞蟻,生怕李由有所閃失才是真的。

  不過,李斯要守長子的命,他要守大秦天下,這會兒倒是利益一致。

  胡亥自然許了。

  君臣二人又說起章邯大捷之事,都道應該即刻封賞軍功,鼓舞士氣。

  至於章邯,胡亥心有忌憚,倒是沒有官職上的封賞。

  他賞了章邯一把斧鉞。

  斧鉞,像斧頭,但是比斧頭大,來歷上可追溯到原始社會的石斧,乃是強權的象徵。

  天子賜鉞,表示授予征伐殺戮之權!

  當然也是君王信任的一種表達。

  至於是真信假信,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李斯退下後,司馬欣便來了。

  司馬欣頭戴長版冠,雙手攏在袖中,腰間懸掛的書刀與砥石,隨著他緩步走來,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小臣見過陛下。”

  胡亥打量著他,卻也瞧不出出奇之處。

  但是不管這司馬欣是大智若愚還是敗絮其中,胡亥都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能放他到章邯軍中去。

  可是章邯點名要的人,此刻又在用章邯之際,用什麼辦法拒絕章邯這一請求,倒是要費點腦筋。

  胡亥起身相迎,哈哈一笑,張嘴胡扯不帶打草稿的,“方才左相來見朕,誇你精通律令、斷案精妙,朕就想見見你——來,別拘束。”

  司馬欣將信將疑。

  根據胡亥的經驗,這種兩個陌生人初次見面,不干點什麼只說話,很容易尷尬,最好是手上忙著。

  比如剝著小龍蝦,比如滑著手機,比如玩著桌遊……

  這會兒當然沒有小龍蝦也沒有手機,不過類似桌遊的東西還是有的。

  “阿圓,把骰子取來。”胡亥對司馬欣笑道:“章邯打了勝仗,朕高興。你正好來了,就陪朕玩幾把博戲。”

  司馬欣還能說什麼?只能微笑應著。

  一時骰子取來。

  這會兒的骰子有十四個面,可以投出一到十二的數字,其中一面寫著“驕”字,另一面寫著“男妻(左男右妻,合為一字)”字。

  玩骰子的雙方,根據點數走棋子,如遇“男妻”要受罰飲酒;如遇“驕”字,則罰對方飲酒。

  胡亥先走,一下就擲出“驕”字來,於是大笑,要司馬欣滿飲一杯。

  司馬欣奉帝王傳召而來,以為有什麼國政大事兒等著他,誰知道進殿沒有一盞茶功夫,就迷迷瞪瞪喝起酒來。

  薄醉中,他望著年輕帝王的笑臉,總覺得……這個世界不太真實。

  胡亥看似興致勃勃玩著骰子,卻是心念如電轉,想著怎麼找個合適的藉口,把司馬欣扣下來。

  靈光一閃,他微笑起來。

  第26章 秦二世這完蛋玩意

  胡亥是玩博戲的高手,區區骰子更是不在話下,幾輪過去,司馬欣已是讓他灌的半醉。

  胡亥問道:“朕從前跟著郎中令趙高學過幾年律令,只是我朝律令龐雜,朕不敢說學得很精通,不過考考你還是夠的。朕問你,如果丈夫偷錢一千,妻子藏匿三百,妻子應該怎樣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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