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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李斯有關?

  馮去疾與兒子馮劫對視一眼,皺眉不解。

  他們馮氏與李斯一族,同朝為官,雖然互為制衡,卻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從不曾有過齟齬。

  馮去疾看那侍者模樣,知道再多的情況他也不了解了,笑著拱手道謝,讓家僕又取了一封銀子奉給那侍者。

  “馮御史,咱們這就走?別讓陛下等著。”

  馮去疾對兒子道:“陛下有召,不能耽擱。你且往宮中去,我這就派人往左相府上打聽一二。到了陛下面前,你小心行事,不要觸怒殿下。”

  馮劫一一答應。

  馮去疾親自掌燈,闔府大人無論男女一起出來,送馮劫出府。

  直到望不見入宮的馬車,馮去疾才嘆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都回去。”打發人往李斯府上去了,自己這一夜是無論如何無法安睡了,便守在書房等消息。

  胡亥哪裡直到自己一道詔令,把馮府上下攪得心慌不已、不能入眠。

  他雖然是為了問滅楚之戰的詳情,然而馮府眾人並不了解。

  最關鍵的是,他在眾臣眼中,還是個血洗了全部兄弟姐妹、殺了蒙氏兄弟、東巡盡斬忠臣的無道之主,就是前幾天還把博士給吊起來打、讓人斯文掃地。

  想胡亥這麼個形象,也難怪馮府上下都如臨大敵。試想一個殺自己兄弟姐妹都不手軟的人,一時怒了殺個御史大夫又算得了什麼?

  馮劫忐忑不已入了咸陽宮,經謁者通報,踏入殿內,卻見年輕的皇帝正在秉燭觀書。

  胡亥見馮劫來了,推開正揣摩著的《秦記》,笑道:“這麼晚找你,你怕是睡下了?”

  馮劫見皇帝態度溫和,一顆心放下大半,謹慎道:“臣還不曾歇下。”

  胡亥起身,走到地圖前。

  馮劫這才看到高懸的作戰地圖,他如今近四十歲,十多年前的滅楚之戰是親歷的,一眼便認出了是當時的作戰圖,前後一想,便知道陛下是為此召見,於是剩下的半顆心也落回了肚子裡。

  胡亥也不囉嗦,開門見山道:“朕這兩天在琢磨滅楚之戰,有一事不明,要請教於馮卿。”

  官員中精通兵法又在咸陽的人,御史大夫馮劫是第一位的。

  馮劫忙道:“不敢。陛下請講。”

  胡亥指著圖中交戰之地,“你來之前,朕已經翻閱過我朝記事,關於這一段寫得頗為含糊,只道李信是為項燕偷襲所敗。朕卻覺得奇怪。”

  馮劫忙問道:“不知陛下覺得奇怪之處,是什麼地方?”

  胡亥仍打量著那地圖,指了指陳城下面的項城,“李信當初為何不南下攻打項燕的封地項城,卻往東要攻遠處的城父?”

  馮劫精通兵事,道:“城父有糧草,若能攻下城父,便能以戰養戰,而且消除了東側隱患。李信用兵,步步為營,穩紮穩打。”

  胡亥自失一笑,道:“朕班門弄斧了。”

  馮劫一下子就冒汗了,忙道:“不過李信後來想要直撲楚都壽春,放棄項城,的確是失掉這場戰爭的原因。”

  胡亥來了興趣,“哦?馮卿仔細講來。”

  馮劫猶豫了一下,道:“陛下明鑑,李信之敗,實是人禍。本朝記事,不曾記錄。”

  想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了。

  胡亥道:“你只管說,出你口,入朕耳罷了。”

  馮劫講起來,不同與叔孫通從史書上看來的中規中矩,也不同與李斯作為操盤人的胸懷大局,而是謹小慎微,撿著重要而安全的內容來說。

  馮劫舔了舔嘴唇,道:“陳城當時是昌平君所守。”

  李斯也提到過這位昌平君。

  胡亥道:“就是當初楚王負芻的兄長,在楚國內訌中來了我朝的昌平君?”

  馮劫道:“正是這位昌平君。”

  胡亥道:“他是為我大秦守的陳城?”

  馮劫道:“正是。他本是楚國宗室,安撫陳城百姓,割據陳城;並無楚將敢來討伐。”

  胡亥道:“這位昌平君也參與了作戰?”

  馮劫道:“他為李信接應糧草輜重。”

  胡亥道:“所以李信過陳城而不入,直奔城父。”

  馮劫道:“正是。李信領兵,三日便抵城父。與此同時,蒙恬拿下了平輿。”

  胡亥道:“他們要會合嗎?”

  “正是。李信與蒙恬約定,在城父會合,而後南下攻打楚國國都壽春。”

  “可是他們為項燕偷襲,大敗而歸,沒能南下。”

  “是的,他們沒能南下。”馮劫嘆息道:“其實李信當時還有一個選擇。”

  “他還有一個選擇?”

  “正是。”

  “是什麼選擇?”

  “便是陛下方才所說——他本可以與蒙恬東西夾擊項城。”

  胡亥道:“項城,是項燕的封地。項燕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封地有失。”

  “正是,項燕會拼死力戰。”

  “這就是你說的,李信的另一個選擇?”

  “正是。如果李信攻打項城,那麼我朝與楚國的決戰就會在明處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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