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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難料之際,王弼見到王晨嬰,喜出望外,而她帶來的消息,更讓他驚喜:“真的?”隨即他又心生疑竇,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祝斗南。

  祝斗南帶人一路尾隨越季他們到宣化。他深信,是極樂之曲令祝北極內功盡失,否則以他往日的耳目之力,不會察覺不到有人跟蹤,只是遺憾他怎麼沒有重傷不起。

  王晨嬰似乎恢復了當初對他的服從,只是更加馴順也更加寡言。每一晚壓著她溫軟的身體,祝斗南都會冷硬地想:女人,就是賤。

  越季幾人進城不久,祝斗南便堂而皇之地帶人進城。守將無人不識鍾離王,只是有些納悶他剛已進來,怎麼轉頭又是一出一入?無人敢多問。

  從危機到解危,祝斗南一幕不落看在眼裡,心中悻悻然。尚孝王已當眾揭出偽冒王子之事,今後無論是他還是祝北極,都再難立足。他絕不甘心。立即意識到只有這場危,才是他最後的機,決不能輕易放過!

  趁著蹇策、祝北狩相認,祝北極也還未來得及回去見承平帝,祝斗南搶先一步讓王晨嬰去找王弼。

  王晨嬰對王弼說,祝斗南已找到一間地下石室,堅固無比,即便整個宣化炸毀,室中也可保安全。

  見王弼半信半疑,王晨嬰咬牙撩起衣袖,露出潔白無瑕的手臂:“女兒……自知與北極無望,已經委身與他。我知他劣跡斑斑,可現在也只有他可依靠。您和陛下也是一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再信他一次。”

  望著她臂上蕩然無存的守宮砂,王弼呆了。

  承平帝至今不知雙胞兄弟之事,對自己親生兒子當然深信不疑——皇帝老子沒了,他這個偽冒王子也只有死路一條。

  況且,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另一條路可以走。

  可承平帝沒有料到的是,他親生的,竟是一頭禽獸。

  城郊沒有什麼地下石室,只有一件破爛木屋。祝斗南一手拿著空聖旨,一手拿筆:“寫!立即寫!告訴你,地下的□□已經被我掌握,你若是不依我所言,我就立炸了這裡!”

  承平帝終於從震驚中漸漸清醒:“你當朕糊塗麼?繼位之詔,就是遺詔,寫成之後,你會留朕性命?”

  祝斗南擠出的笑令那張帶著傷疤的臉更加猙獰:“父皇,您多慮了,退位未必要死,也可以做太上皇。反倒是您不肯寫,兒臣一個不高興,亂碰了什麼機關,炸得您粉身碎骨,繼位的,還不是兒臣?”

  “痴心妄想!就算朕駕崩,你能繼位?如今天下皆知你是個贗品,卻無人知你是朕的兒子……不對,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這個不肖子!”

  祝斗南急不可耐,臉上的笑容扭曲著:“兒臣千真萬確是您親生的。您心裡其實很清楚,兒臣怎麼會不肖?兒臣最像您了。”

  承平帝聞言一愣。

  殘害手足、薄待母親、圖謀皇位……天性涼薄、虛偽自私、詭計多端……

  竟然是如出一轍。

  王弼在林子裡徘徊良久,仍不見承平帝回來,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王晨嬰對他講,他們父子二人有密事商議,任何外人不應打擾。忽然,王弼抽了抽鼻子,好像是有一股煙氣。

  敵兵圍城的節骨眼兒,樵夫們早都躲了起來,哪還會有人燒什麼,他一抬頭,發現東南方濃煙滾滾,正是祝斗南帶承平帝過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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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木屋門窗皆已釘死,外面淋了三圈火油。大火熊熊,木架支離。

  王晨嬰站在不遠處,神情漠然。

  “晨嬰——”王弼死死攥住她肩,本已恢復沉穩的聲音又變得尖利,“皇上呢?皇上呢?”

  王晨嬰任他搖晃,就是一言不發。

  王弼甩開她,快步來到火場,一根塌下的木樑阻住了他的腳步。可他毫不猶豫,還是一頭鑽進去。

  王晨嬰這才像是從夢中醒來:“爹……”

  晚了,王弼已消失在眼前。

  祝斗南年輕力壯,承平帝虛軟無力時,他還有力氣拍打窗戶,嘶聲叫罵:“賤人!死賤人!放我出去!”

  釘死的窗戶、重重的火油,這些都是一早定好的——一拿到繼位旨意,立即燒死承平帝,偽作火\藥爆炸所致。意料之外的是,祝斗南還沒有出去,王晨嬰便連門也頂住了。

  拍打聲和嘶喊聲都漸漸弱了。

  王晨嬰夢囈一般:“你毀我一生,我毀你一命……”

  用力過猛,吸入了太多濃煙,祝斗南反到是先承平帝一步。王弼一腳踢開他屍身,撲倒在承平帝身側:“陛下——陛下!”

  “他……他說的不錯,他……的確是……最像朕……都是,報應!”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王弼痛哭流涕。

  承平帝斷斷續續的:“好在……還有你對朕……忠心。可惜,朕沒有……不配有……好兒子。”

  王弼一下揚起臉:“不!您有一個好兒子!您可知道,王氏所生,是雙胞兄弟!”

  承平帝勉力露出一絲笑:“你這是……安慰朕……”

  “不!臣所言,都是真的,他馬上就要趕來了!殿下他馬上就會來!”

  承平帝搖了搖頭,吃力地動著手指。

  “您要什麼?”王弼向旁邊爬了幾步,撿起祝斗南拿過的空旨,“這個?”

  不知哪裡突來的力氣,承平帝掙扎著坐起來,一口咬破指頭,一筆一筆緩慢地劃在旨上。

  兄終弟及。

  最後,落下一個血紅的‘禪’。

  “朕一輩子……都在‘爭’,臨死,終於明白了‘讓’……就算為了……修來生……”

  “陛下!您不能閉眼,您等等,北極殿下他就要來了,您怎麼也要看他一眼啊!”王弼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現,承平帝的頭垂向一邊,已經沒有任何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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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著濃煙的方向,越季他們幾個人匆匆趕來。不知什麼緣由,祝北極的心亂成一團,只是他已失卻內力,想快,也只能依靠馬。

  火光沖天的廢屋外,他們看到一個遠去的背影,有些像王晨嬰……祝北極的臉猛然轉向木屋,一個捲軸飛了出來,隨即最後一根木樑轟然倒塌,一切都不復存在。

  打開聖旨,眾人都看到了上面的斑斑血跡。

  蹇策拉動一個拉環,城外的火\藥炸開一片,韃靼軍倉皇撤軍。長城之內,古魯哥被祝北狩事先布下的伏兵軟禁,迫他退回塞外。

  戰火燒到這裡,終於熄止。只是鐵蹄所過之處,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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