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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北極在外面等了有大半個時辰,情勢緊迫,不知他們在拖延什麼。

  終於城門大開,越孚騎馬而出。

  那柄鉞是越三千的,比不得龍雀鉞,越孚看祝北極,也沒什麼趁手的兵器,倒也公平,問道:“你用什麼?”

  祝北極料得若是說用劍他也不會答應,便從侍衛手裡接過一柄長刀。

  多少年了,越孚沒有堂堂正正用過長鉞,可是暗中的修習,卻從未間斷。錯馬交兵,兩人戰過幾個回合。越孚能感覺出,祝北極根本沒用全力。

  倒也好。輕敵是大忌,他不將對手放在眼裡,正好攻其不備。

  越孚暗自扣動鉞柄機括,將鉞刃鬆開。

  就在此時,祝北極忽然近身,一把握住鉞杆:“算了吧。”

  越孚一驚,面上仍然沉著:“你想怎麼樣?”

  “你想想看,清水營堡離這裡多遠,京城離這裡多遠?我會比祝北赫先到,是日夜兼程趕來的。救人的永遠比害人的急。”

  越孚識馬,只看他坐下大黑馬,也能斷定確是經過一番奔波。

  “咱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為人怎樣,我清清楚楚。你現在讓我們放棄賴以禦敵的唯一小城,誰能信?就好比我現在讓你孤身進城,你能答應?”

  祝北極毫不猶豫:“好。”

  越孚愣了好一會兒:“什麼?”

  “你們既然執意不出,我便進城。只是,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果然有詐!”越孚喝一聲,不再跟他廢話,長鉞虎虎生風,忽地越刃脫杆,流星一般飛襲而去。

  城上眾人不約而同地挨近牆邊,越三千擦著滿頭的汗:“六叔剛跟他說什麼呢,磨磨蹭蹭的,可急死我了。這下好了,要他狗命!你看——看——誒?咦?不對……哎——”

  任他飛鉞千變萬化,祝北極從容應接。

  越孚揮桿截住鉞刃,重新歸位,沉聲道:“不用再打了。”

  祝北極也收起刀。

  如何看不出,祝北極想勝,早就可以勝了。

  越孚道:“想不到,你的見識和應變,竟可以到此境地。”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祝北極道:“並非如此。流星飛月,我見過。所以,不用再論勝負,勝之不武。”

  “你見過?”

  不消說了,他既知流星飛月的名字,自然是見過招式。

  祝北極道:“老國公當日肯信我,你今日便也信我一次。我只要你答應一件事,你聽過再答。我進城後,圍牆四門,都要高掛我鍾離王的旗徽。”

  高掛鍾離王旗徽……難道是想讓各方投鼠忌器,不敢貿然攻城?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第49章 脫衣賭

  “哥……”

  “想說什麼?”越孚溫顏一笑,“猶猶豫豫的可不像你啊小月季。”

  如今,也只有對著六哥,她才肯吐露這麼荒謬的念頭。

  “你說,這世上會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越孚一愣:“你在想什麼?”

  “祝斗南阿。最早的時候,我覺得他一時一幅面孔,還道他是八面玲瓏;後來,才發現他是個兩面三刀的偽君子;可是再後來吧……”

  “覺得他其實是有兩個人?”

  “嗯……”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不過六哥相信你,你既然有這種感覺,就一定有你的道理。”

  “有辦法的……”

  越孚見越季露出耍小詭計時慣常的小表情,心裡一片溫暖,原來十年,也並不是那麼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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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我不服!”砰地一聲門推開,越季氣勢洶洶進來,“我還要跟你賭!”

  祝北極正急找她不到,一下轉回身,臉色瞬時又沉了幾分:“你是不是受傷了?這個樣子了,還賭?”

  越季慘白著臉發狠:“你沒聽過亡命賭徒麼?要賭就不怕死,要賭就賭狠的!”

  祝北極肅然:“你要跟我賭命?”

  “那倒不是,我要跟你賭——那個……咳,脫衣服……”

  祝北極有點習慣了,沒吭聲。

  印象之中,祝斗南左臂上有一個跟六哥極為相似的菊花烙印。想要又快又准地確認身份,她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而且事先又沒說怎麼個脫法,她故意穿了個裡三層外三層,萬一自己輸了,解個披風就算完事,他輸了,就一定得讓他露出手臂來。

  可畢竟是女兒家,說這種話也要鼓足勇氣。

  祝北極卻沒有如意料之中的大驚小怪,越季有點心虛了,啪地拍案給自己助威:“怎麼樣,敢賭麼?”

  “能不賭麼?”

  “休想!”

  “……”

  近來這人嘴笨得讓人拳拳打棉花,越季憋悶道:“你不問怎麼賭?”

  祝北極:“怎麼賭?”

  “比武鬥毆什麼的就算了,你剛剛跟我六哥苦戰一場已經精疲力竭了,現在跟你打,實在是勝之不武啊呵呵。”

  祝北極:“……”

  祝北極:“那你想怎麼賭?”

  “抽陀螺!”

  小孩子的玩意兒她再拿手不過,不信贏不了他!其實她最拿手的是抖空竹,不過現在右肩臂疼得撕心裂肺,實在不適宜太劇烈的動作。

  見祝北極沉默,越季慶幸自己得逞了。陀螺玩意兒雖小,竅門可不少,跟功夫高不高沒半點關係。祝斗南那德行,日子肯定都過到陰謀詭計里去了,管保小時候也沒正正經經玩兒過。就算他悟性再高,也總得要試個一兩次才能悟出門道,那時早就輸了。

  越季道:“轉起來不能停,誰的先停了算誰輸。”

  兩個木陀螺兩根馬鞭。

  以往,越季都是用鞭纏著陀螺一甩,就能讓它轉起來,可她現在手臂不靈活,只好退而求其次,左手拈著陀螺一旋。

  陀螺凌空而起,須臾落地,嗡嗡旋轉。

  越季眉一挑:“別耍賴,快開始!”

  祝北極輕輕一抖鞭,鞭稍纏著陀螺飛起又落下,穩穩旋轉。

  光看這個起式,不像是第一次玩兒啊,越季愣神,忽然發現自己的陀螺要停了,忙加了一鞭子,讓它轉穩。

  祝北極也朝自己的陀螺加了一鞭,陀螺受力,向另一個撞去,直把那個撞得迸了起來。

  越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陀螺落在地上,東倒西歪晃了幾下,發出苟延殘喘的聲音,然後——死了。

  而兇手呢,好像沒那回事兒似的,還神氣活現飛轉著。

  “你——”越季要氣死了,可是一下子詞窮,之前也沒說不許用陀螺撞陀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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