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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晨嬰呢,她做過什麼?”

  祝斗南猛站住:“你還說?那丫頭竟敢用銷肌水刺她?好在是藥水都散出來了,不然要是破了相,你讓我怎麼跟王弼交代?為這件事,費我都少口舌去安撫!你不想想,若沒有王弼扶持,還說什麼宏圖大計!”

  “我問你,王晨嬰和越季是怎麼交惡的?”

  祝斗南安靜下來,半餉:“二雌相爭,還能為了什麼?爭風吃醋罷了。男人丈夫,大行不顧細謹,你不會在這些末節細行上也來苛責我吧?”

  北極星道:“越季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女子,即便懲治王晨嬰得手,依然不忍她毀容,告訴她破解之法。能讓越季如此痛恨,王晨嬰一定做過什麼令人髮指的。”

  祝斗南轉過臉與他對視,忽然,笑了:“越季越季,你三句話不離口,是什麼意思?”轉際臉又一沉,“你不要忘了,她是我未婚之妻,她是你什麼人?倫理綱常,你都忘了?”

  “不說她。鳳翔公和其餘殉難老將軍們的遺體,你作何打算?”

  祝斗南嘆了口氣:“忠臣烈士人人敬。我難道不是熱血男兒?我難道不想殺敵雪恥?可是你要明白,我身為張家堡主帥,要兼權熟計、要長慮卻顧,有時候,難免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北極星:“你只說,身後事要如何料理?”

  “現在是盛夏天氣,遺體不易存留,我想,以越三千的名義儘快發喪,就在張家口行喪禮,然後運回京城安葬。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盡力,至於對他們的定論,是褒是貶、是功是過,就要看皇上的恩典了。”

  高瞻揉著腰腿悻悻地看著北極星離去,然後趕緊入內。

  祝斗南道:“速與越家人商議撰寫訃聞,發放各地,著手準備喪殮。”

  “這……”高瞻骨碌碌轉著眼珠,“越轂老兒當眾頂撞冒犯殿下,您真是大人大量、以德報怨。”

  “你懂什麼?”祝斗南將手中把件兒一丟,“臭丫頭這一炸,非但與韃子結下大仇,還暴露了火器。眼下的局勢,張家口炮火殆盡、兵疲將殘,而韃子手握火器、兵強馬壯,這座城還能守多久?所以必須趕緊發喪,大同的越家人就會來支援。”

  “殿下真是神機妙算。只不過那些武夫不明事理,會不會……因越老兒喪命,而對殿下心生怨恨?”

  祝斗南冷笑:“別忘了,越轂的屍體,是本王捨生冒死闖敵陣奪回來的。他們不知感恩反以為怨,不怕世人非議麼?再者說,要越家人前來,只是為了震赫韃子,並未指望他們能全心全力,本王,另有打算。”

  高瞻心一動:“您是打算……”

  祝斗南伸手招他過來,聲音一低:“前日欲求見本王的韃靼密使可還在?”

  高瞻一愣,立即點頭如啄米:“在在在!”

  “立即密召。”

  聞訃文,身在大同的越家父子悲痛欲絕。越陟蓬身為總兵官不能擅離,命越存和越孛即刻率三千海雕軍連夜趕赴張家口,非止如此,還秘攜了一批新的火器。

  祝斗南喜憂參半,喜的是有了強兵增援,多了同韃靼軍討價還價的籌碼;憂的是,越家人對自己的態度並不如之前的預想。越孛一到,一腳踹得高瞻在地上滾出老遠,不許他再插手喪殮籌備,打狗看主人,沖的是誰?明日便是喪禮,越家人揚言要擐甲攜兵上靈堂,這股怒氣沖的又是誰?

  不言而喻。

  眼下一切緊鑼密鼓,祝斗南萬萬不想在此時犯險,本欲不去,可若是缺席,無異於火上澆油,只怕越家會立即發難,也難平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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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孛指著越季鼻子:“你個禍頭子是非精,到處點火,惹火燒身了吧?燒死你自己活該,到底連累了爺爺,早晚整個越家都被你給害死!”

  對這個哥哥,越季從小就沒示過弱,可是提了幾次嗓子,竟啞得發不出聲。

  越孛毫不口軟:“你相得好男人啊,不要臉,簡直是引狼入室!”

  “四叔你行了!”越三千擋在兩人中間,“姑姑好不容易從韃子營里逃出來,吃了多少苦,你還罵她?還有鍾離王,我記著當初他到咱家的時候你挺殷勤的,還教訓姑姑安分點別弄砸了大好姻緣。現在怎麼倒打一耙?”

  越孛當即漲紅了臉:“你給我閉嘴,一個小崽子懂個屁!”

  “好了老四!”一直站在一旁沒出聲的越存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還要窩裡鬥麼?”

  “你、你、你們——”被越三千戳了痛處,越孛格外暴躁,“刀斧手、弓箭手、鳥銃手!都記清楚了沒有?明天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聽命行事!那個狗屁王爺要是膽敢在爺爺靈前耀武揚威,就讓他進得來出不去;要是他擺臭架子不來,咱們就直接殺上門去,押他到靈前請罪!”

  眾人齊聲喝道:“遵令!”

  次日一早,越家人全副武裝,內里甲冑兵刃,外面披麻戴孝。靈堂豈止肅穆,簡直劍拔弩張。弔唁的人絡繹而至,除了宣府,附近的大同、太原各鎮堡皆有人來。祝北覲強撐身子一早而來,看到跪在火盆前一身鎬素卻雙眼通紅的越季,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平日裡,他對這些繁文縟節一絲不苟,可今天,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站在越季面前,他只道:“放心。眼下,我什麼都忍下,可日後,我一定會揚眉吐氣,再不讓你受人蒙蔽欺辱!”

  忽有人高聲道:“鍾離王到!”

  一霎時堂內鴉雀無聲。

  遠遠可見一行人行來。越孛一步跨出堂來,叉開雙腿往正中一站,好像一尊凶神。眾將排布在後。

  祝斗南白袍皂靴,步履匆匆,神色肅然,身後跟著高瞻、周顯和一隊侍衛,也都只著黑白二色。

  越孛昂然而立,不行禮,連話也不說。

  越存沉聲道:“鍾離王。”算是招呼。

  刀戟森森的陣仗雖然嚇人,高瞻仗著身後侍衛壯膽,斥道:“鳳翔公不在了,你們越家人就都無法無天了不成?殿下面前,竟敢如此無禮?還不過來參拜?”

  越存一手擋住欲發作的越孛:“甲冑在身,恕不能行禮。”

  高瞻更怒:“誰許你們穿甲冑帶兵刃的?這裡是宣府鎮張家口堡,不是你大同鎮,你們到了這裡,就跟普通官員無異,這樣肆意妄為,難道要造反不成?”

  越存道:“家祖父戎馬一生,陣前誕生、陣前殉國,越家人靈前擐甲執兵,只為不忘祖父遺志。”

  “鳳翔公的遺志,就是讓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敗法亂紀、為所欲為麼?”

  越孛再也按捺不住:“祖父的遺志,就是懲奸除惡、有仇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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