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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著兩頭都不親近,但其實心裡還是有所愧疚,畢竟是摯友與師妹。
不過怎麼說都是我贏了。梁明軒想。
他合上包裹。
或許明年真能在皇城看紅楓。
司徒子找了個客棧投宿,是當他打算進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銀鈴般笑聲,來自一個只有他腿高的小女孩。
那個女孩指著鋪子裡的包子,對旁邊的男子道:“哥哥我要吃這個!”
“好好好,給你買,可不許鬧了,小祖宗。”
他忽然想到他的師妹。
當年他師妹景姝來拜師的時候也就這麼大。
那天也在下雪,他在裡屋忽然被師父叫出來。
三跪九叩行完大禮之後,他看清了他們他們要迎的那個人。
穿著絨領子斗篷,頭上綴著幾朵黃色的絨花,牽著皇帝的手。人很白,雪糰子一般,軟軟的,看起來好欺負的很。
大燕的三公主,皇帝的心頭寶。
一國公主想不明白為什麼來學他們這一行折壽命的手藝。
看透將來之事本就與世間常規不符,此中的不符當然要讓強行要突破的人用代價來填。
代價就是陽壽。
未老先衰,壽命短暫,少年白頭。
誰都不想一個可愛的女娃娃經歷這個。他師父以及皇帝都在拼命阻止她。
可他師妹像是著了魔似的一定要學。
“為什麼要學這個啊?錦衣玉食的生活就好了。”
“我喜歡。”她如是說道。
磨到最後他師父收了她為徒。由於皇帝的原因,並沒有告知其他七星之人,只是紙包不住火,世間終究沒有不漏風的牆。
小姑娘惹人疼的很,他們也明白皇帝為什麼喜歡她了。
從宮裡回來,有什麼好東西都獻寶似的先給他們。
他們一回來就迎上來,甜甜地叫師父師兄。
不擺架子,不嬌縱。犯了錯就拿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們,誰也下不了口說她不是。
學什麼都很快,書讀一遍就會了,舉一反三不在話下。
不惹事,永遠很安分乖巧。
而且,這個小姑娘擁有比他更強力的天賦。他只能在夢中看見未來的一角,或是物件或是人。再進一步就要付出大代價,比如這頭白髮。
但他的師妹在八歲的時候占卜出了大燕後十年中的所有災害,並且並沒有付出多少代價。
只是染了幾天的風寒。
沒有利用任何工具,這也是皇帝同意她來學的一個原因。
師父跟他都很喜歡這個小公主,都希望她活的好好的。
他師父臨終前讓他看著她,照顧好她。
我就是這麼照顧的?他想。
當真是深恩負盡。
嚴府的會談還在繼續。
“除了此事,還有一個地方要注意。”嚴帙嘆了口氣 ,“金蟬能夠轉移擴散,其他的蠱蟲是否也可以?若是這般,便棘手了。”
“真是這樣,攻下南方的城鎮,對南靈來說易如反掌。”薛守安指著西南一角,“我們必須將他們阻在西南一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樣來說,我們恐怕不能雙頭作戰。無論是兵力糧草還是帥才,要達成這個目的,都做不到。”顧雲輕道。
“的確,但南靈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他們可恨不得生啖大燕人的血肉。”顧謹之道。
“只得靠著祖師爺留下的東西,北周那邊或許可以拖一拖,但南靈只得憑自己的本事了。別忘了我們這一脈當年是幹什麼的。”嚴帙勉強地笑了笑。“雖然別的本事沒有,但這個算是老本行。”
顧雲輕宋依依一頭霧水,但其他消息靈通的二位卻瞭然地笑了。
“天權一脈的勢力從不在朝內,而是在朝外。這是一向的傳統,所以每一代天權在大燕朝堂都是孤身一人。南靈排外,根本無法融入,但北周,我們的勢力可不小。他們的左丞相是我們的人,是我的師叔,從小生活在北周。雖然不能讓北周皇帝立馬撤兵,但拖延一二還是使得的。”
“那位從小在北周長大,不怕他反叛嗎?畢竟從小生活的土地都會有感情吧!”宋依依問。
“他可是七星徒系,身家性命都系在大燕的存亡上,若是我們贏了,他還能回來,好一點還能撈個一官半職,若是我們輸了,他可要全家暴亡的。聰明人不會看不到這些的。感情跟性命孰輕孰重還是知道的。”顧謹之笑道。
“還有三位沒到,”嚴帙看著門口,天色微暗。“等他們到了,我們再好好商議吧。”
此時。
景姝談完了事,正從宮中坐著馬車回到公主府。到了門口,已然是傍晚。
府里有燒鵝的香氣。門口有她的阿雪。
這或許就是幸福。
她跳下馬車,撲向門口等著的那個人。
“阿雪,我回來啦!”
“好啦,你的燒鵝給你買來了。”
“阿雪最好啦!”
“為一隻燒鵝不用誇我這麼多次吧。”雪郎君無奈地笑笑。
“不的,怎麼夸阿雪我都覺得少!”景姝踮起腳在雪郎君的臉上親了一下。
“好了好了,快進去吃吧。”雪郎君牽著她的手,往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