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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

  德才雙備的駕鶴西去,混吃等死的卻死皮賴臉的長留人間。

  不公平。

  但都是命數。

  顧雲輕心不在焉地走出正房的門,管家已經走了,應該是忙別的事去了。喪儀禮節眾多,流程壟長,而顧家如今只剩顧雲輕這個沒管過事卻突然被趕上架子的鴨子,人脈凋零地一塌糊塗,管家只得一邊嘆息顧家後繼無人一邊將顧家的喪事盡力打理的風風光光。

  左腳剛朝左邊邁了一步,忽的就有個五尺來高的白色人影閃了過來,見著她,立馬撲將上來,正是顧雲輕的小侄女宋依依。

  顧雲輕她哥姓顧,而為什麼他的女兒卻姓宋,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顧雲烈當年娶的是暗閣一脈的獨女。暗閣一脈擅長打探消息,其一便是因為身負暗閣血脈之人,都有馭鳥之能。

  老天向來不喜歡出類拔萃的傢伙,恨不得人人出生時都是流著涎水的小王八蛋,於是這個出生便與眾鳥相通的家族就理所應當的糟了白眼,人丁稀薄的不成樣子,到了前任閣主那一代就只得了一個女娃娃。

  顧雲輕她嫂子的父親當年本是想給女兒招贅一個女婿,可沒成想自家女兒剛好和顧家的大少爺對上了眼。兩人門當戶對天賜良緣,老爺子不想棒打鴛鴦,只得委委屈屈地退而求其次,要求自家女兒的第一個孩子一定要承暗閣的衣缽,不然他就死不同意這場婚事。

  於是宋依依這個小活寶在她外祖的強烈要求下,在九歲就被送去了暗閣,被望外孫女呼鳳喚雕而後光耀門楣的老頭子操練,一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可以說是十分悽慘了。

  顧雲輕看著抱住她的小侄女,忽然發覺這小丫頭竟也已經有十四了,時間當真是乘駿馬飛馳,一刻不等人。

  這小丫頭眼睛腫的像臉上嵌了兩個不幸被攔腰斬斷的桃子,小姑娘皮膚好,這粉嫩透出來,倆桃子像是水蜜桃一支的。

  宋依依在家等了三日,度日如年的終於等來了她家小姑姑。就像在從前的顧雲輕心裡,她哥是無所不能的一樣;在小姑娘心裡,顧雲輕也是能夠頂住塌下來的天的天柱人選。

  看著自家姑姑回來了,小姑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把臉上沒幹的淚痕揩揩看著顧雲輕:“姑姑,我爹我娘是……真的不會回來了嗎?”說完眼淚又往下掉,只是沒了前頭的淚痕固著,流的七倒八歪的。

  顧雲輕蹲下來,用雙手手指刮去宋依依的眼淚,她現在心裡像燒了團火,煙直往嗓子眼裡冒,聲音不由得變得有些啞啞的:“依依,沒事的,姑姑以後護著你好不好?”

  宋依依不是小孩子了,這麼多年在暗閣的日子不是白待的。只是由於幼時記憶,她始終相信著她的小姑姑無論如何都總會有辦法的,於是懷著隱秘的期望,盼著她回來。

  而如今希望破滅,兒時的信仰不過也只是俗世沉浮之人。小姑娘終於聲嘶力竭的大哭起來。

  顧雲輕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看著她,想著等她哭完了再說。

  哭泣一般是留給被保護的人的,頂樑柱可沒資格哭。顧雲輕明白的。

  宋依依在淚眼模糊中,看著她的小姑姑,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湧起了一絲熱血,覺得她也應該擔起些什麼。

  小姑娘擦乾眼淚,帶著哭腔說:“姑姑,我……我也護著你!”

  顧雲輕的眼睛有些酸,鼻子也難逃其禍。

  什麼頂樑柱不許哭的傻帽規矩,老子就是想哭,你管得著嗎?

  但看著自家小侄女腫的快要睜不開的眼睛,最終還是忍下了,怕自己一哭小姑娘也忍不住,哭瞎了可怎麼好。

  只是感情這麼一衝,把原本準備好的一番話都沖的一乾二淨,啥都沒剩下,顧雲輕最後只好摸摸宋依依的頭,輕聲道:“乖,不哭。”

  縱然平時巧舌如簧的,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只剩下一嘴的石頭。

  怪硬的,也怪笨的。

  管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帶走了小姑娘,說是要再叮囑一邊明日喪儀的禮數。

  顧雲輕又只剩一個人了。

  她走在自家的花園裡頭,到湖心的那個亭子中坐下,看著四周。

  顧府的主人死了,可園子裡頭的花還是照樣開,畢竟於花草而言,他不過只是個過客,死了或者活著,沒有什麼區別。

  天地不會因一人之死而崩塌,就如滄海不會因蜉蝣之死而乾涸。顧雲輕從小學的“制道”之學,講究的是天理與宿命,制天命而用之,順天命而行之,只談權宜,不講情面。

  顧雲輕當年學的時候並未經歷過大喜大悲,只覺得順從規律本就應是人之常情,如今只覺當年的自己怎麼會將感情之事想的如此簡單。

  少年只知歡喜不曉愁,然而少年總有一日是要長大的。

  顧雲輕看著湖邊的假山青石,垂柳繁盛,長長的柳枝輕拂過假山,一如昔日,無一不同。

  物是人非的痛楚忽的就擺在顧雲輕面前,她終於忍不住了,伏在桌上抽泣起來。

  少年人的成長總是從護著他們的臂彎消失開始的。

  這是既定的準則,只是未免太過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永恆的愛親親的兩個火箭炮,愛你,【撒花】

  依舊還是既定主題:打滾賣萌求點擊收藏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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