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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抵拳輕笑一聲,鳳眼掃向德信,眸光流轉間有著叫人不敢逼視的銳利。
德信心中一凜,眼中慌亂地閃過一抹異光。
舜帝也被宋釗的視線引吸了過去,正好見到低下頭的德信,他胸口仿佛又被重擊,疼得越發厲害。連手都在顫抖。
宋釗見他是明白了,才慢悠悠地道:“陛下問問德公公方才水中是加了什麼。”
剛才殿內一團亂,唯有不關心打鬥的他看見了德信的動作。
他一開始也是吃驚,但想想又覺得再合情合理不過。
大皇子都能隱忍這二十多年,會將德信收買也不為過,而且這事也只有大皇子才能辦到。
因為大皇子為嫡為長,舜帝再堤防,也有老死的一天。德信這也是為自己找後路。
所以他也只是吃驚那一會。
他應該早些想到的。
德信本還有僥倖心裡,如今被發現,從來都是屈膝卑恭的人面上露出從未有的狠色,直接撲向離他最近的舜帝。一把匕首就抵在了舜帝的喉嚨。
“都退下!”德信扯著尖細的聲音大喊。
禁衛都沒有想到這一出,手執弓弩卻完全沒有辦法。
德信整個身形都擋在了舜帝身後,他們根本無法突襲。
舜帝臉色鐵青,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讓身邊人這樣劫持,而他也恍悟過來。
即便宋釗沒有與趙文鈞勾結,但也不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他…他……舜帝眼中有著後悔。
剛才怎麼就沒有殺了他!
宋釗太過熟悉舜帝了,只要是一個細微的神色他都懂。
他又是笑一聲,問出他一直想要確認的話:“陛下先別動氣,如若陛下能告訴我,那個被你囚禁在冷宮的女人,現在還在不在宮中。我便有辦法解救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卡文~~更新晚了~~抱歉
第66章
宋釗突然提出的問題叫很多人茫然, 德信與舜帝卻是聽得心中發緊,德信手中的匕首更加貼近舜帝脖子, 當即便見了血。
舜帝這些年位居高位, 什麼時候再受過傷,只覺得脖子一陣刺疼,性命從所未有的受到威脅。他再也冷靜不下來,幾乎沒有思索地回答:“早在兩年前她就突然不見了!”
兩年前嗎, 果然是如此。
宋釗對這答案已猜想了幾百回, 聽到仍是忍不住心中發酸。
在外人不知的酸楚中的,他手一揚, 纏在臂上的銀鞭隨之出現。舜帝發現他居然變戲法一樣祭出兵器, 心中又是一驚, 禁衛們也疑惑看向他,一時間也不知是該警惕德信, 還是這位居然亮了兵器的郎君。
德信見此緊張得呼吸都停滯, 將自己身形在皇帝後邊藏得更加嚴實。
禁衛們被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感染, 大殿內驟然安靜得只余呼吸聲。
“德公公。”那亮出兵器的郎君再度開口, 語氣帶著勸解, “即便大皇子成功了, 你也活不長的。”
德信不言,只是將匕首握得更緊,正當眾人以為宋釗是要行動營救了,哪知他手一揚,鞭子直接纏到了雕龍的樑柱上, 旋即身輕如燕翻上橫樑。
德信被他這一嚇險些真要割斷舜帝的喉嚨,宋釗那卻是片刻沒有停留,再一揚鞭將瓦片擊個粉碎,縱身翻上了屋頂!
大殿內發出震耳的動靜,塵土四揚。
全神注意舜帝的侍衛們在這瞬間蜂擁而上,德信朝著舜帝就要揮刀,卻是為時已晚,被上前的禁衛直接撲倒後,連反抗都來不急死在亂刀之下。
而縱身翻上屋頂的宋釗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躲過外邊包圍的禁衛,身影消失在深宮中。
大殿內一片狼藉。
舜帝捂著脖子,神色痛苦,又極厭惡的踹了一腳面目全非的德信,才虛脫得跌坐回龍椅上。
他喘著氣道:“醫工,快傳醫工!!”
不管宋釗的話能不能信,他確實覺得身上越來越難受。
有禁衛飛快離開,舜帝又艱難地下令抓住宋釗者,一樣賞官升三級。
表情還算冷靜的舜帝,此時心中卻已經掀起狂風巨浪。
宋釗為什麼會知道他關了那個女人。
他是曾讓宋釗去楊家找東西,可從未說明那是什麼。
是宋釗自己查到的?!
舜帝越想越心驚,還帶著種秘密被人知曉的不安,他一直害怕的事情難道要成真了?!
“朕才是皇帝!”陷入驚恐中的男人重重拍在桌案上。
他突然暴怒,將殿內禁衛都嚇一跳,見著他臉上的獰色,紛紛都跪倒在地。只以為他是被二皇子謀逆一事動怒。
舜帝發泄性地吼了一句,不得不因胸口更劇烈的絞痛壓下怒意,他甚至還嘗到了口中有腥甜的味道。
溫從言由外邊回來的時候,才得知宋釗是真的叛離。
他心情有些小複雜。
剛才宋釗表現就太過冷靜,可是他在剛才其實也能一舉殺了舜帝的,為什麼沒有動手?
溫從言上關切了舜帝幾句,隨後匯報宮門的情況:“外邊有約莫一萬多人,宮中禁衛加羽林軍有六千數,是可以抵擋到支援的。”
京中屯兵三萬,曹俊良即便吞了一營,也還有近兩萬人。
舜帝聞言只抬頭看了眼殿外,他仿佛聽到了外邊的陣陣廝殺與吼叫聲。
趙文鈞的人居然來得那麼快。
不…不對!
“外邊的不是趙文鈞的人!!”舜帝意識到什麼,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他那二兒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召來是因為事發,又怎麼會一瞬間就有大軍來到要逼宮。
舜帝此話一出,溫從言也臉色急變。
不是二皇子的人,那是誰的?!
明明二皇子是被救走的。
他思忖著,一個大膽的猜想就蹦了出來——
二皇子是被自己人救走,但外邊的曹俊良卻是聽令於宋釗。
宋釗這是要做什麼?!
他自己逼宮?替安王逼宮?
溫從言大腦急轉,分析著事情。
前者不現實,畢竟有幾位皇子在,朝中大臣也不會答應。至於安王,安王如今正和夏國打得火熱,前幾日才傳來捷報攻克對方一座要城。
即便文頤郡主在都城,也不太可能。
溫從言將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不得而解。
醫工終於趕來,顫顫巍巍地給舜帝把脈,然後大著膽抬眼去窺龍顏,竟是直接嚇得坐倒在地上。
“陛…陛下這是中毒之症。”
醫工的話落在舜帝耳中是絕望,在溫從言一眾看來,是陷入了絕境。
帝皇中毒,若是沒有解藥…
“此毒可解?!”舜帝想壓下心中的恐懼,可是一開口,鮮血就直從喉嚨中湧出。
醫工看著從他嘴角慢慢滲出的腥紅,匍匐在地上顫抖地說:“臣,死罪……”
舜帝反腳就將人踹得翻了兩個跟頭,胸口又是一陣絞痛,痛得他連呼吸都卡在喉嚨里,想說什麼,嘴裡卻是只能發出噝吡的聲響。
溫從言慌亂地上前,聽不清舜帝在說什麼,忙又讓醫工再上來給他順氣。
醫工手忙腳亂地先將隨身帶的藥丸餵給了舜帝,雖是解毒無用,但好歹能緩解一些。
“全…殺…”
什麼?
溫從言依稀分辨出兩字,正揣摩著,卻是聽到舜帝竭盡全力道:“全…殺了,皇子們…安王,殺!”
他的那些兒子,一個不許留!
通通殺了!
殺!
舜帝雙目赤紅,面上帶著如惡鬼一般的獰色。
溫從言聽得心驚膽顫。
皇子們都殺了,那誰來繼承皇位?!
他欲問,舜帝卻是一個字都再說不出來,只是拿著雙眼狠狠盯住溫從言看。溫從言霎時明悟。
皇子們殺了,還有皇孫!
只要扶持一個,做個傀儡皇帝,再向安王發兵。
所有事情就都解決了。
溫從言想明白,心中卻是一陣又一陣的發寒。
舜帝都要死了,卻仍是不願意讓他的任何一個兒子繼位,寧願讓一個幼童毀國。他對皇位的執著…
溫從言被他那種絕望又瘋狂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僵硬的點點頭,當即要出去安排。
此時,大皇子趙文弘就正在皇城附近,他立在皇城內的戶部衙門閣樓之中,眺望著快要衝破城門的曹俊良。
廝殺聲傳得很遠,他所在的位置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對於眼前這幕,大皇子是出乎意料的。
他的人已經衝破都城各城門的守衛,卻沒有想到他的好二弟居然是先一步逼宮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先衝破禁宮,他在最後來個漁翁得利,以清君側之名殺掉他的二弟。他就是新皇,名正言順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