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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都被人清理過,又是第二日被人發現報了案,他們的蹤跡才被人遮掩了過去。這樣有計劃的行事,不是一般流寇能做到的,所以臣猜想,這批殺死犯事官員的人,也是被人暗中培養的私兵。”

  私兵不是人人都能養得起的,頻繁出現更不可能,所以他猜想,這與刺殺他的人是一批。

  舜帝聽著臉色又慢慢沉了下去,“居然能在都城附近養私兵!此人果然有手段!”

  且是細思極恐。

  如若私兵數量大,又近都城,那是不是就要逼宮了!

  “查!不管一切代價,都必須要查!”舜帝下令,溫從言知道這是跟他說的,忙行禮應是。

  舜帝說罷,又再繼續問宋釗:“如今人證都死了,李家那要做何打算?!”

  “既然人證死了,有物證也是一樣的。李家近期在那幾挺處有過活動,將那些接觸過他們的人傳了過堂就是,證詞也是會有的。”舜帝派他走這一趟,難道不知道證人都喪命了,說白了,這就是拿來糊弄人的。

  君要臣死,哪容臣苟活。

  舜帝聞言,舒出一口氣,“那就都交給你處理了。”

  宋釗正要應是,有小太監來稟樞密副使有要事求見。

  樞密副使在見到溫從言的時候,神色明顯一松,有了主心骨的感覺。他快步上前,跪稟:“陛下,大皇子寫了封血書,懇求陛下過目。臣聽內容有關李家,不敢亂拿主意,故將血書帶了前來。”

  李家?

  大皇子說李家的事?

  殿內眾人都目露奇怪,舜帝當即將那封血書接過,快速看了起來。

  “好個趙文弘!”舜帝看完,冷冷一笑,將血書遞了溫從言。溫從言看著一臉震驚,在舜帝的示意下又遞到宋釗手中,“宋大人倒是不必麻煩去找證據了。”

  宋釗被說得更是疑惑,低頭辨認碎布上的字跡,看著看著,突然低笑一聲。

  他沒有預兆的發笑,引得舜帝皺了眉:“宋卿這是笑什麼?”

  “臣……”宋釗斂了神色,捏著血書道,“臣是為陛下高興,大皇子殿下以國為重,不徇私,要揭發李家所做一切。實乃大義!”

  溫從言聽著他的說辭,也皺了皺眉。

  這面上是誇獎,但宋釗眼中閃過的那道光,更像是嘲諷。

  不過,大皇子居然先認了自己知情不報之罪,與舜帝請罪,再揭發李家這些年做下的事,當中就是此次劫糧一事,實在是叫人震驚。

  大皇子這是自斷了與太子之位的可能。

  想到這,溫從言又憶起押著大皇子時,他臉上那種冷靜從容。或者,誰人都沒有這大皇子活得明白。

  他心中一凜,靜默立在原地。

  舜帝也是知道李家一倒,皇后與兩位嫡子勢力必遭重創,而且這大兒子,以後怕沒有大臣敢為之賣命了。

  不聰明那麼些年,倒是最後一刻知自己的性命重要,心也夠狠,將自己的外祖家直接斷送。

  果然是他的兒子。

  “將他帶上來。”舜帝想著,亦笑了一聲。

  樞密副使領命而去,溫從言與宋釗仍留在殿內。直至皇帝親自審完大皇子,讓宋釗將事情記錄在案,再命溫從言帶著大皇子親自到李家去,太極殿才真正安靜了下來。

  宋釗領著差一同到李家去拿人,跟著忙到第二日天明,將連夜審的口供遞給了皇帝。

  皇帝看到上方一條寫著養私兵千人,都恨不得直接提劍將李祭酒給斬殺。

  一個文官,養私兵!

  還曾派人追出都城,要刺殺宋釗,當時文頤就在場,若是文頤也受到波及,安王那怕也鬧大事了!

  因是為宋釗先前幫他弄死的幾個文官,都是李家的門生?!是李祭酒一手拉拔的,所以,他就大膽到如此!

  舜帝又止不住動了怒,這人絕不能再留!

  當日,舜帝就下了旨意,皇后父兄都被判了流放,李家所有人被充作奴。大皇子知情不報,但又大義滅親,有過有功,被責令禁在皇子府內一年思過。

  皇后聽到消息時,幾度暈厥,想要去求情卻都被舜帝拒之門外。最後,她為了大局,為了這唯一還有點用處的皇后之位,她強忍著眼淚回到了宮中,再不去惹舜帝煩心。

  宋釗忙完一切回到王府的時候,幾乎是倒頭就睡著。

  趙暮染看著憔悴了許多的郎君,心疼不已,幫他寬衣擦身,讓他睡得舒服些。

  宋釗這一覺,直睡到了傍晚才清醒。

  邱志聽見動靜,將熱了幾回的藥的讓人送了進去。

  “他就會折騰人,瞧把你折騰得,這肉都要掉幾斤!”趙暮染見他一口喝了藥,氣呼呼地端過碗,又給他遞了水。

  宋釗看著她抱怨,不由得失笑:“只是困了,耗了些神思,沒有你想那麼嬌弱。”

  趙暮染仍是氣得不行,宋釗將人攬到了懷裡,“我聽說你鬧的大事了,陛下這幾日沒有空理你,可這忙完李家的事怕就要開始找後帳了。你似乎將他氣得不輕,我回來進宮的時候,他是臥床的,宮中守衛都增加了許多。”

  趙暮染聞言冷哼,“這就氣得不行了?那我父王忍了他這幾年的,不內傷得更重!”

  “怎麼沒氣死!”說罷,她又補了一句,一臉可惜。

  宋釗對這她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算是了解,調侃道:“你們趙家人果然都夠小心眼,我們還是得提防一下。”

  “不必提防,他不會拿我怎麼樣的,如若氣一次狠的他還沒有覺悟,那不用我們動手,他這皇位也要做不穩了!”

  一個帝皇,這點氣度都沒有,他自己就得先氣死!

  宋釗真是被她逗樂了,趙暮染這才想來問李家的事。

  “他那個小心眼的居然只判李家父子流放?”

  實在不像他的個性。

  宋釗道:“你覺得呢?流放路途艱辛,誰知道養尊處優的李家父子能不能熬得過去。”

  礙著皇后,礙著李家那些門生,礙著朝中許多文臣與李家關係不匪,他當著眾人的面總是不會趕盡殺絕的。趕盡殺絕的事,肯定是放到暗中,舜帝就是這樣一個虛偽的人,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趙暮染忘記了她這個皇伯父有著比任何一個趙家人都狠辣的心。

  確實,他怎麼會放過這些對他有威脅的人。

  趙暮染想著,卻又莫名嘆了口氣。她這突然來的惆悵叫宋釗奇怪,不由得問道:“怎麼了,李家父子除去,雖然還有個趙文鈞,但你外祖家的仇也算是報了一半了。”

  趙暮染杏眸轉了轉,說:“只是覺得世事無常罷了,並沒有想什麼的。李家一夜傾倒,帝王的恩寵實在是讓人如履薄冰,感慨而已。”

  “自古帝心難測,而且權臣替交,也是自古不變的定律。今日沒了李家,那些大臣可能會心寒,可這心寒抵不過權勢,他們依舊會對掌權之人趨之若鶩。”宋釗神色很淡,眼神卻異常冷酷。

  “懂。”

  女郎點點頭,將李家的事先拋到了後邊。宋釗卻是突然和她說起別的事來,“大皇子有問題。”

  “嗯?”

  趙暮染被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郎君慢慢跟她解釋:“這場算計最開始就是我策劃的,我的人哄騙了當地官員信以為是大皇子的人,在做下事情後早就撤離了。然後算計是那批官員落網,指證是大皇子所為,那些人被押回都城審問,被人殺害在路上。”

  “我發現那批人與在回都城路上刺殺我們的那批是同一夥,是被暗中養著的私兵,後來大皇子直接揭出李家養了私兵,李家父子也承認了當初刺殺之事。”

  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事情合情合理,李家人為了保大皇子,滅口證人啊。

  宋釗難得看到懵懂的樣子,在她臉頰偷了個香:“不對的點在,李家只養了一千私兵。上回刺殺我們的人有幾十眾。沿途再設有追蹤,這少說得二三百眾才能調配得開,這一派便是大批的人馬,這支私兵人數豈止一千?!”

  “你懷疑養私兵的並不是李家人?!”

  趙暮染吃驚,明白了關鍵,隨後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真正養私兵的人是大皇子!”

  那個人人都道懦弱無能的大皇子!

  “對,而且他當斷則斷,在危機時刻用大義滅親保住自己,同時又讓自己與太子之位無緣。這顯然是在降低陛下的猜忌之心,這怕是以退為進,先讓陛下覺得他沒有威脅,會抽手對付他的其他兄弟。”

  “實在有魄力的很!”

  李家,那樣一個靠山,說斷就斷了。

  這樣的心智與狠絕,絕對是成大事者才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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