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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文鈞剛出了宮門,便有人給皇帝稟報,舜帝聽到他在皇后那呆了許久,神色淡淡揮退了宮人。

  居然是個孫女,倒是可惜了。

  舜帝想到先前的事,目光中的銳利微斂,便喊來了德信。老太監得召喚,忙前來跪下聽候吩咐,卻不想是皇帝給二皇子妃賞下一堆滋補的藥材,他便帶著口諭下準備。

  德公公這邊才離開,雲姑就在外求見,舜帝聽聞太后身邊的老人,耐著性子見了。

  “陛下,娘娘說,宮裡也許久未有喜事了,就想讓文頤郡主從她宮中出嫁。安王殿下夫妻並不在都城,如今邊陲戰亂,安王府連個送親的人都沒。娘娘說,如若給文頤這樣一個恩典,外人也都只道陛下疼愛侄女,體恤兄弟。”

  舜帝面無表情聽著,聽到最後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他道:“母后言之有理,朕准了。”

  雲姑便跪下告退,待她身影消息在大殿中,舜帝終於冷冷笑出聲。

  他母后還想看著他們兄友弟恭。

  那他就再演一場,也無所謂。

  當日下午,趙暮染就得到了太后讓人傳的話,讓明日就到宮中待嫁,她便讓管事幫著收拾用物和聘禮。這些都得全抬進宮,在迎親的時候再送出來。

  宋釗那邊卻並不是直接去了刑部衙門,而是先到一處酒家,圍住了其中的一處廂房。

  在打鬥聲停後,他才輕輕推門進去,見到被衙役按在地上跪著的兩位大臣。

  “宋釗!”其中一位留著山羊鬍子的大臣瞪了眼,朝他就淬了一口。

  宋釗面色平靜地望著被污的鞋面,輕聲道:“黃大人,念在黃大人也曾一片忠心上,本官也不想讓黃大人到牢獄那樣骯髒的地方去。黃大人不若就在這處說了吧。”他說著,向另一個面如死灰的中年男子也道,“齊大人亦是。”

  兩人眼中就都閃過驚惶。

  宋釗對這樣的神色看太多了,哪個過了他的手不都這種神色,他已經看到麻木,如今眼中更是一片漠然。

  他一字一頓地道:“陛下已經知道了,兩位大人若還想妻兒活命,還是招了吧。”

  “我們不曾做過有愧於陛下的事。”臉色鐵青的齊大人突然掙扎著站了起來。

  壓著他的衙役忙拔了刀,哪知他卻是毅然的直接撞到了尖刃上。

  霎時,屋內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齊大人痛苦地捂著傷處,慢慢跪倒。但他掙扎著,掙扎到宋釗腳下,拽住他的官袍下擺,極吃力地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家人並不清楚這些事,還請…還請宋大人高抬貴手……”

  他嘴裡手字聲落,整個人便軟倒在郎君腳邊,衙役見此忙上前扯開他。只是他拽著郎君衣擺的手,費了一通力氣才鬆開,如此可見,他臨死前是用了多在的力勁。

  黃大人看到這一幕,嚇得直發抖。

  齊大人的屍體被拖走了,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燒灼著他的雙眼。

  他抬頭看了眼那玉面郎君,見他俊逸的面上完全不為所動,那雙鳳眼漠然,仿佛剛才死在他眼前的是一尾魚,一隻家禽一樣。根本不足一提。

  “宋釗!”黃大人突然雙眼赤紅,聲音極厲地喊道,“你殘害忠良,你會有報應的!”

  “喲。”黃大人聲落,房門突然被推開,一位穿著二品官服的人走了進來。“宋大人,他這般詛咒你,你倒是真沉得住氣。”

  宋釗聽見動靜,連頭都沒抬,“樞密使大人怎麼來了。”

  “陛下說,這兩個人頗有傲骨,怕是不肯招。故讓本官來看看,這不,就死了一個了,這黃大人怕也是不想招了。”

  黃大人見到樞密使居然也出現在此地,心中更是驚恐。

  他腦海里閃過許多想法,樞密使笑笑看著他,淡聲道:“你這是要成親的人了,以前做事那種慡利怎麼就不見了,你這般,陛下又該要憂心了。”

  他話中有話,宋釗眼底閃過冷光,餘光掃了眼被嚇得隨時都要背過氣的黃大人,回道:“大人放心,本官不會讓陛下多添煩擾的。”

  “希望如此吧。”樞密使還是笑,卻是轉身離開。

  離開前,還拍了拍宋釗肩膀。

  屋裡霎時又安靜了下去,宋釗閉了閉眼。

  舜帝派了樞密使過來,是在提醒他,還特意說到成親之事。舜帝是怕他放過這些和他岳父大人有過聯繫的人吧。

  舜帝那顆猜忌的心,其實對誰都不會放心的。

  “先將黃大人帶回刑部,其它人隨我到齊家,隨後……”宋釗睜開眼,眸光又冷又厲,“隨後就該到黃大人家中了。”

  黃大人聞聲猛得掙紮起來,卻被衙役死死壓住,除了能張嘴咒罵和落淚,再無別法。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不過是三年前與安王去過一封信問安,便遭此橫禍。

  宋釗腳步極快,出了酒樓,一路奔往齊家。

  半個下午,齊家連同家僕,四十餘口人,全被圍殺在府內。當宋釗腳下糊著黏膩的血跡回到刑部大牢時,黃大人已被逼供得只剩一口氣。

  宋釗揮揮手,幾個人頭落就被衙役丟到黃大人身前,看著年近五旬的男子抱著人頭大哭。宋釗只是朝衙役揮了揮手,當即有人取了白綾,直接勒住黃大人的脖子。

  大牢中再度安靜了下去,郎君冷著臉離開,“帶出去吧。”

  舜帝既然給了他名單,就是殺無赦的意思,不管他們會不會招,不管他們是不是冤枉。

  而他要做的,就是將這兩家人,徹底幫舜帝了結了。

  不過一日,朝中就空下御史大夫與中書侍郎之位。

  宋釗穿著一身染血的官服回到護國公府時,已是過了二更天。

  護國公半路就將人載了過去,見他袍擺被血染成暗色,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嘆一聲,讓他早些歇息。

  護國公夫人送宵夜到書房,就與安靜走在月下的郎君遇上,郎君見到她,神色極淡點了點頭,便又徑直離開。護國公夫人在他離開後,用帕子掩了掩口鼻,嘴裡小聲說了句什麼,她身邊的侍女嚇得忙去捂住她嘴。然後警惕四處張望。

  護國公夫人的臉色為此也變得極難看,最後夜宵也不送了,鐵青著臉轉身回房。在房門掩上那刻,她溫婉的面容已是斂不住的厲色。

  宋釗一路往西院。

  他走得極慢,還時不時抵拳輕咳一聲,月色下的面容被幽光映照著,顯出白日沒有的蒼白來。

  在快要到院子的時候,邱志從他身後追了上來,喘著粗氣,是一路急趕而來的。他朝郎君抱拳:“都已經送出都城了,確定未驚動任何人。”

  宋釗清冷清冷的面容上終於有了別的神情,他閉了閉眼,腦海里是齊大人以身撞刃的一幕。

  “我知道了。”他唇角微微揚了揚,繼續拾步回住處。

  當他回到屋內的時候,卻是被榻上的人驚住了。

  趙暮染就抱著他被子,跟昨天一樣,睡得香甜。

  他看著她的睡顏,想到從進院子的時候,侍衛就欲言又止的樣子,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怎麼還是跑來了,若是他今晚未歸,不是讓她白等一場。

  宋釗心頭有著暖意,一日的勞累和煩心事仿佛都不見了,他走上前,趙暮染就警惕地睜開眼。她迷迷糊糊坐起來,見是他,嘟囔一句你回來了,又抱著被子倒下繼續睡。

  宋釗想去親親她,覺得她對他不設防的樣子實在可愛,卻又想起自己一身的血跡,只能是強忍下先去了沐浴。等到一身干慡了,又用過藥,才輕聲上榻,將自主就滾到懷裡來的人兒摟緊。

  明天,他們可是一整天都不會見面了。

  他想著,眼中卻滿是笑意。

  翌日清晨,宋釗仍是早早起身,進宮復命。趙暮染與他一同出了院門就偷偷摸摸回到王府,等著太后的人來接她進宮。

  進宮後的一整日,趙暮染就都陪在老人身邊。可今日的太后精神十分頹萎,睡覺的時間為多,清醒後也不過與她說一兩句,就會咳嗽不停。

  趙暮染看得心疼,儘量不叫老人多說話,就取了話本坐到老人身邊,給她念話本打發時間。

  宮中各人得知趙暮染要在太后宮裡出嫁,都紛紛前來添妝。

  那日家宴並未現身的公主們也都來了。

  皇后只得兩位嫡子,公主都是妃嬪所出,雖是份位比趙暮染高,見著她卻都不曾擺一絲的架子。趙暮染也是隨性的人,人家禮待,她自然也就樂呵呵地說上幾句。

  眾人添了妝,該來的都來了,一整日也就過去了。

  她伺候著老人睡下,這也才到偏殿歇下,期待著明日郎君來迎親。

  一夜無夢,趙暮染在天未亮的時候就被喊了起身,重複著她在慶州成親那套。不過她在慶州時臉上能露出喜色,今日卻要木然的板著整張小臉,直到團扇遮面,她才自己偷偷樂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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