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阿珩哥哥別丟下我(小七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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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昀峰的袒露心聲是葉子晴所沒想到的。

  兩人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而慕昀峰也沒打算把這番話說出來,畢竟離婚後的每一次相見,這個女人流露出的都是對他的嫌棄。

  特別是她和佟嘉偉在一起,看到他恨不得讓他從地球上消失,生怕破壞了她的好事。

  「我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你若不是死心,也不會和我離婚。」慕昀峰喝了一口茶,他覺得不盡興,讓服務員來了一瓶酒。

  正準備打開,葉子晴抬手制止了他。

  「喝酒解決不了問題的,難道因為我和你離婚,你就要閃婚,去傷害另外一個姑娘?」

  葉子晴想到以前自己的種種,不禁為那位姑娘感到可憐,「慕昀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可笑麼,以前你愛程卿,結果她背叛了你,你就要和我閃婚逃避責任,三年後,你說你愛我,結果呢,我有了新歡,有了新的生活,你沒戲了,怎麼著啊,你又要和別的姑娘閃婚去傷害她。」

  「我說慕昀峰,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了不起,特別能折騰啊。」

  「我不是!」慕昀峰煩躁的反駁,可事實上,他好像真的是這麼一個混蛋。

  葉子晴輕笑出聲,「你還說不是,你都不愛人家,幹嘛要和人家結婚,慕昀峰,你這種行為比殺人放火的人還招人恨。」

  「你對感情,什麼時候能有一個徹底的了斷呢?」

  慕昀峰艱難的深吸口氣,「我沒有辦法,若是我不結婚,我不讓自己承受一份責任,我會難過死的。」

  這就是他處理感情的方式,為了忘掉過去的愛人,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結婚,投入一份新的感情和責任。

  真是幼稚,也是不負責任。

  葉子晴突然覺得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們出事的方式根本不對味。

  但是,這個男人怎麼樣都是她曾經愛過的啊,他變成這樣,葉子晴還是感到很氣憤,「慕昀峰,你以為這世界就你一個人難過啊,你是個男人,怎麼了,這點情傷都受不起了麼,你自己想像,我愛了你那麼多年,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受到的情傷是你的千倍萬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麼?」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對人家姑娘負責,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你的父母,他們都很擔心你,你有沒有年邁的他們想想?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你覺得能維持多久?是不是在幾年後,我碰到了什麼事情找你,你又可以和之前那樣拋開妻子的感受,來找我?」

  「當然,這都是比喻,我無非就是要告訴你慕昀,成熟一點,沒有什麼困難是過不去的,我愛了你幾十年,還不是讓自己放手了。」

  慕昀峰默默的聽著,他和葉子晴的之間的角色仿佛一下子換了過來。

  以前都是他作為哥哥和她說大道理,今天倒好,反倒被這丫頭教訓了。

  不過慕昀峰倒是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只可惜做起來太難了。

  等她一股腦說完,慕昀峰給出的評價是,「我突然感覺你成熟了很多。」

  葉子晴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也累,她喝了口白水,可能是太急迫,胃裡突然一酸,某種東西像是要從喉間湧出來,她怕被慕昀峰看出端倪,起身去了洗手間。

  自從吃了維生素片葉子晴孕吐情況是有所緩解的,加上這些日子心情也還好,她都快忘了自己是個孕婦了。

  等她吐完出來,慕昀峰站在洗手間外等她,擔心的問,「葉子,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麼?」

  「沒有,可能最近太累了,在A市的食物不太適合我的胃口。」葉子晴掩飾的很好,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性子,可能在外面守著,所以情緒穩定了才出來。

  話說到這一步,葉子晴覺得他們之間該說的也說了,她實在沒有必要留下來。

  「慕哥哥,我得回去了,等下還要陪爺爺用晚餐。」

  「等等。」慕昀峰叫住她,似有不舍。

  「還有事麼?」

  慕昀峰望著眼前的女人,他曾經懷裡的小丫頭,說愛他,想要嫁給他的那個丫頭,認真的開口,「葉子,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慕哥哥,或許你真的不太適合我,我愛過你,可是以後我會愛別人。」

  葉子晴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是的,她說的都是真心話,既然決定離婚,那麼就沒想過複合。

  外面電閃雷鳴,慕昀峰追出來,「葉子,再怎麼樣讓我送你回去吧,快下雨了。」

  「不用了,爺爺給我派了司機,就在停車場等我。」

  葉子晴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他們本就該保持距離。

  他們真的再也不可能了麼?

  慕昀峰站在會所外久久回不了神,他這麼努力的挽回,也知道自己當時太過分了,可是人都會犯錯,為什麼就不能包容他一點?

  *

  一個人在權家的日子是枯燥的,這裡規矩多,陸七來了兩天就有點忍受不住了。

  晚飯是和老爺子一起用的,要不是有葉子晴在,陸七肯定連吃頓安穩的飯都成了問題。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軟弱,為何到了權家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真的有那麼不討人喜麼?

  晚餐結束,外面下起了暴雨。

  陪老爺子隨便聊了兩句陸七便回了小院,然後吩咐傭人給權奕珩準備晚餐。

  等這一切忙完已經晚上八點,權奕珩還沒有回來。

  他工作忙碌,忙到九十點是常有的事,更何況他們之前的公司被遷到了京都,權奕珩比之前就更加忙了,有幾個晚上甚至凌晨才回來。

  陸七怕他的身體吃不消,常常會給他熬湯溫在那裡。

  等了許久不見權奕珩回來,今晚又陪著老爺子喝了幾口酒,一開始覺得沒事,這會兒倒是有點醉了。

  下雨天容易犯困,陸七打了個哈欠,給權奕珩發了一條信息,去後面的臥室睡了。

  風雨交加的夜晚,權奕珩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偶爾亮起的手機屏幕和雷電在房間裡時而閃耀,氣氛十分詭異森然。

  陸七睡得很不安穩,她的思緒停留在很多年前,一個小女孩兒不斷的往前奔跑,後面不少人在追。

  她哭著大喊,「阿珩哥哥,阿珩哥哥,別丟下我……」

  「阿珩哥哥,阿珩哥哥,小七不要在這裡,不要……」

  「啊!」

  轟隆隆。

  又一聲雷鳴,讓床上的人徹底清醒過來。

  閃電的光劈在她臉上,陸七披著發,赤著腳下床,偌大的宅院內她仿佛一個女鬼般的在房間裡轉悠,冰涼的地板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是她的腳步聲。

  她嘴裡念著四個字。

  「阿珩哥哥!」

  很多亂七八糟的畫面貫穿到腦海,那些點點滴滴仿佛就在眼前。

  黑漆漆的房間裡關了幾個男生女生,她和權奕珩是一批被抓來的,所以成了最好的朋友,而他後面還跟著一個小妹妹,是權玉蓉。

  她聽他說過,是玉蓉妹妹。

  陸七瞪大眼,一道天雷劈來,她捂住耳朵,痛苦的長嘯,「不……」

  被封存許久的記憶猶如閃電般襲來,她承受不住,再次暈了過去,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冰冷的身體被人從地上抱起,身上漸漸暖和,陸七緊閉的雙眼也跟著睜開。

  不再是電閃雷鳴,不再是漆黑黑的房間,透過光明她看到的是男人驚慌的臉。

  「小七,小七,你怎麼了?」

  「怎麼樣,有沒有好些,還覺得冷麼?」

  權奕珩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滿眼的心疼,滿臉的擔心,那種刻骨銘心的愛戀一覽無餘,讓人無法懷疑。

  陸七愣愣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似曾熟悉,卻又覺得那麼陌生。

  她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那是她藏在腦海深處最深刻的記憶,他說過,會回來找她,只是再次回來的時候,是要了她的命。

  他就是她的阿珩哥哥。

  陸七無法面對,她蒼白的唇動了動,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

  權奕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像是被抽乾了力氣,渾身無力。

  「小七,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男人試圖去抱她,陸七本能的攥著被子躲開了,一臉害怕的看著他,仿佛他是毒蛇猛獸一般。

  那些記憶一股腦的衝上來,陸七喉間湧出淡淡的血腥味,她受不了,心臟好像要炸開了一樣!

  這個男人是惡魔,他再次回來時不僅沒有帶她走,還不顧以往的情面抽乾了她的血,是為了給另外一個女孩兒救命。

  而那個女孩就是權玉蓉。

  權奕珩是淋著雨過來的,此時他身上的濕衣服都沒來得極換,整個人顯得有點狼狽。

  水珠順著他髮絲往下滴,落在床單上暈開,陸七感到一絲寒氣逼近,她抱緊了被子埋著頭,就是不肯看權奕珩一眼。

  「你怎麼了?」權奕珩不解的望著她,滿臉的擔憂。

  他作勢要去摸她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又被陸七很好的躲開,並且嘶吼出聲,「不要碰我。」

  她激烈的抗拒讓權奕珩深覺到不對勁。

  「小七,你是不是做夢了,害怕了?」

  「權奕珩,你個混蛋,你個惡魔!」

  她吼,那麼的撕心裂肺,眼神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撕裂!

  權奕珩半眯了下眼,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她不像是在生病,而是在咆哮,更像是受到了了某種刺激。

  「小七,看著我,看著我。」權奕珩到底力氣大,將她從床的另一頭拽了過來,雙手掐住她的肩,迫使女人看向他。

  陸七大喘著氣,那殘忍的一幕,血腥的一幕滔滔不絕的湧入大腦,更像是一把刀剜著她的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誰……」

  「阿珩哥哥!」她突然平靜下來,通透的房間裡,女人猩紅的眸子睨著他,而這個稱呼更是讓權奕珩的心尖發顫。

  她叫什麼?

  這一刻的權奕珩,渾身都軟了下來,拽著陸七肩膀的手也鬆了,似是沒了力氣。

  「阿珩哥哥,你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話一落,女人眼淚決堤。

  「你不知道,你走後我等了你多久……」她微顫的聲音令男人的心一陣緊抽。

  權奕珩沉默了,記憶沉浸在那一年,他和陸七被送到地獄訓練營,培養成為殺手。

  陸七是在無意間被那些冷血的殺手抓去地獄訓練營的,而他權奕珩,作為權家的下一代接班人,是權老爺子親自送去的,陪同他的是權玉蓉,目的就是為了讓他練就和殺手一樣的本事,將來也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老爺子就有意讓他和權玉蓉在一起。

  當時的權玉蓉還不是權家的養女,她的父母健在,只是喜歡和他一起玩。

  那時候的權奕珩才六歲,但很多事情已經能有自己的主意。

  權奕珩的性子天生沉悶,他記得很清楚,還是陸七主動找他搭訕的,當時的他傲嬌的很,不理會那個小女娃,直到後來的一次,他被隊長罰不許吃晚飯,陸七偷了兩個饅頭給他,他們才建立了深厚的有意。

  地獄訓練營的生活可想而知,他們最大的阻礙就是不能和外界聯繫,這裡大多數都是被殺手的頭目抓來培養,家裡人已經找瘋了他們,陸七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只要想到媽媽就會哭,每一次權奕珩都會很嫌棄的哄她兩句。

  他根本不懂那些孩子的痛苦,因為他來的定義不同,他學成之日就可以回家,而他們這些人,是要成為頂尖殺手的,為組織賺錢,甚至是賣命。

  再後來,權奕珩確實練就了作為殺手的本領,也到了回到權家的那一天。

  一年半的時間,他僅僅在地獄訓練營待了一年半,和陸七也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的感情。

  而也就意味著他該回去權家了,老爺子來接他的時候,年少的他不懂事的求了老爺子,要求把陸七帶出去。

  老爺子給他的回答是,一個耳光。

  就這樣他們分開了,走之前,權奕珩承諾陸七,「阿珩哥哥一定會來救你出去的。」

  「阿珩哥哥,不要,你不要丟下小七。」

  「……」

  這樣的分別場面,權奕珩想起一次心就痛一次,原本以為他可以找個機會和爺爺說情,放陸七出來。卻沒想到更讓他意外的事發生了,權玉蓉家慘遭滅門,是權玉蓉的爺爺拼死保住了她,他們家就剩下權玉蓉一個人了,被他們家所救的時候身受重傷。

  權老爺子揚言,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必須救活權玉蓉。

  她中了一槍,在小腹的位置,當時大出血情況緊急,而她的血型稀有,醫院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庫存。

  老爺子領著他去了地獄訓練營,那裡有很多同齡的孩子,只能從他們身上下手。

  當陸七再次見到權奕珩,還以為是他來帶自己離開這個鬼地方的,然而,等待她的卻是一場致命的災難。

  陸七的血型正好和權玉蓉的匹配。

  權玉蓉一夜之間沒了家人,老爺子便是她的所有,她也成了權老爺子的心肝寶貝,抽陸七的血志在必得。

  陸七性子倔,誰的話也不肯聽,她不去醫院,抗拒所有人的追捕,為了節約時間,這件事只能由權奕珩出面。

  權奕珩當時也想的簡單,也順帶想到了一條妙計。

  說不定陸七救了權玉蓉爺爺會網開一面,在組織替陸七說個情。

  「阿珩哥哥,你是來帶我走的嗎?」小小的陸七想法也很簡單,她不願意隨著別人出這個地獄,怕被送到更黑暗的地方,可權奕珩的話她從不懷疑。

  權奕珩看著她,點頭,「嗯,不過你需要做一件事。」

  「只要阿珩哥哥能帶小七出去,無論要小七做什么小七都願意。」

  就這樣,陸七被權奕珩帶走了,告別了一年多的黑暗訓練。

  權奕珩走後,她每天都有夢到被權奕珩救出去,重獲新生,終於也讓她等到了這一天。

  到底是年少,沒有更深一層想,為了救權玉蓉,被人送到醫院的陸七,差點被抽乾了血,昏睡了好幾天沒有醒過來。

  老爺子殘忍的告訴護士,無所謂別人的性命,只需要全力的救權玉蓉。

  陸七雖然年幼,但也清楚自己的身體,她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來找權奕珩的時候聽到了權老爺子殘忍的宣言,她知道自己可能落入了虎口,想跑,卻被老爺子的人抓了回來。

  她只能懇求權奕珩。

  「阿珩哥哥,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麼對小七,我……我的身體,身體不行啊……」

  權奕珩就那麼看著地上的她,一個字也沒說。

  「阿珩哥哥,求你,求你……」

  陸七再次被老爺子的人帶走了,權奕珩這才給她向老爺子求情。

  「爺爺,小七的身體熬不住了,要不然我們另外找人救玉蓉妹妹吧。」

  權老爺子橫了他一眼,「你給我記住,玉蓉才是你妹妹!」

  他那時候小,有心無力,也沒想到抽血會要了陸七的命。

  權玉蓉的性命耽擱不起,找到合適的人獻血需要時間,所有的血只能從陸七身上抽。

  陸七真的死了,昏迷的第三天早上,她被醫生宣布死亡。

  後來的事權奕珩就不知道了,她為何活了,還從醫院跑了出去。

  兩人的回憶停留在這裡,各自痛苦的看著對方,陸七眼裡的深情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陌生和深刻的恨意。

  是的,她恨。

  如果不是權奕珩騙她,她也就不會給權玉蓉輸那麼多血,差點死在了手術台上。

  不止權奕珩欠她的,權玉蓉更是欠了她一條命。

  阿珩哥哥,你怎麼能如此對我!

  「小七!」權奕珩抿著唇,眸色痛苦,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知道她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件差點要了她命的事,害的她失去生育能力的事,也讓她身體受到折磨的事。

  當初,他自私的用她救了權玉蓉,沒想到這個人一直擱在了他心裡,再也揮之不去。

  原本權奕珩也以為只是對她的虧欠,卻沒料到,多年後的一眼,他對她剩下的便只是念念不忘。

  但是當年,他真的有想救她出去,原本以為她輸點血就能重獲自由,沒想到爺爺會那麼殘忍,權玉蓉的傷勢會那麼嚴重,需要那麼多血。

  「阿珩哥哥,如果不是你騙我,我肯定不會給權玉蓉輸那麼多的血。」

  她無力的說著這些,突然覺得天都要塌了。

  哪有那麼傻的人,明明是死路一條還要往裡跳,還不是因為她相信權奕珩了麼。

  其實陸七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跑出去的,明明還在醫院昏迷的她,是被誰救走的,還貼上了死亡的標籤。

  不過,變相性的來說,若不是這件事,她大概這輩子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殺手。

  呵。

  命運好像給你開了天大的一個玩笑,原來,權奕珩才是改變她命運的人。

  只是他們有這樣的記憶,還要怎麼繼續下去?

  陸七介意的不是權奕珩沒有來找她,而是騙她給權玉蓉輸血,全然不顧她的命。

  她那麼懇求他,哀求他啊,他怎麼可以做到那麼冷血的?

  在那種冰冷的地方,宛如地獄的地方,她把權奕珩當成了唯一可以信賴的人,可以救贖她的人。

  「阿珩哥哥,當時你心裡是不是只有權玉蓉,她才是你的妹妹?」

  權奕珩聽得心痛,他那麼堅強的一個人,聽到這句話後也紅了眼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當時的他那么小,並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權玉蓉確實傷的很嚴重,他也想救人,但是沒想過要害陸七。

  「小七,對不起。」良久,從權奕珩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

  他是多驕傲的一個人,這三個字對權奕珩來說又有多值錢,陸七很清楚。

  可是,他的道歉她沒辦法接受。

  「小七,其實當初我們結婚,你媽也是知道這件事的,要不然她不會放心的把你交給我。」權奕珩如實說,妄想用這種方式留住她。

  他也是著急了,所以才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然而,這個理由讓陸七更難以接受。

  「你說什麼?」

  「我是說,我會好好保護你,好好贖罪。」

  陸七驀然就笑了。

  僅僅因為贖罪,他們才走到一起,他才會這麼包容她的麼?

  他需要贖什麼罪呢,他可是堂堂的權家大少爺,想要她死易如反掌。

  她害怕,只要想到曾經的那一幕,陸七仿佛被噩夢纏身了一般,到現在都不能釋懷。

  *

  電閃雷鳴的夜晚,陸七從權家跑了出去,權奕珩在後面追。

  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權家的不少人,也隔絕了權奕珩和陸七。

  權家大院在半山腰,公路兩邊是茂密的叢林,若是下山去,開車也得十幾分鐘,大晚上的又在下雨,陸七即便是跑也得要半個小時才能下山,這是權奕珩的猜測。

  她就那麼跑出去了,也沒有打傘,權奕珩讓人到處去找,特別是周身的樹林,那裡寒冷又下著雨,很容易受寒。

  這一晚陸七是走著到黃婭茹的租房的,她渾身被雨水淋濕,黃婭茹看到她的時候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過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下著雨你不知道嗎?」黃婭茹不忍心斥責她,陸七這幅樣子,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她背對著陸七,試圖給權奕珩打個電話問問,脫了濕衣服的陸七似是能感受到她要做什麼,叮囑,「別給權奕珩打電話,否則我連你也找不到我。」

  黃婭茹的手僵住,這語氣肯定是出大事了。

  等陸七洗了個熱水澡出來,黃婭茹給她熬了一碗薑湯,待女兒的身體得到回暖,她才問,「到底怎麼回事,大雨天的也不怕生病,你還要生孩子呢,萬一凍出毛病來可怎麼是好。」

  「孩子?」陸七喃喃的默念著這兩個字,嘴角勾起的弧度澀然。

  「到底怎麼了小七,你別嚇媽媽。」

  陸七深吸口氣,抬起眼時滿臉的冷意,「媽,你也知道當年的事是不是?」

  「什,什麼,知道什麼?」黃婭茹心虛的說了句,這樣的陸七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很擔心啊。

  「當初你為什麼突然同意我和權奕珩結婚?」

  陸七說到此突然吼了出來,「媽,你也知道是不是,為什麼你們要騙我?」

  「小七,你……」黃婭茹腦子有點亂,完全不知道女兒唱的是哪一出。

  「當年的事,我被組織抓去做殺手,媽,你都知道是不是?」

  黃婭茹的心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她給女兒催眠了這麼多年,沒想到還是讓她想起來了。

  她無非就是不讓讓女兒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裡,是她弄丟了女兒,她該死。

  好在最後她找到了小七,要不然這輩子她真是沒臉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小七。」黃婭茹抱住女兒,「媽媽知道你痛苦,別想了好不好,就當是一場夢。」

  黃婭茹以為她想起了在組織里宛如地獄般的生活,心裡害怕,所以才抱緊了她,安慰她。

  「媽,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阿珩才是害我的那個人,他要贖罪,你才答應把我嫁給他?」

  陸七記得清清楚楚,一開始黃婭茹是反對她和權奕珩的,拼死要他們離婚,後來也不知道權奕珩和黃婭茹說了什麼,對權奕珩的態度就改變了。

  「你說什麼?」黃婭茹也懵了,「阿珩是害你的那個人?」

  「看來你也什麼都不知道。」陸七失望透頂,那個男人一直在騙她,在傷害她,「媽,我們都被他給騙了,他連您也騙。」

  「他娶我無非是為了贖罪,讓自己的內心好過一點,可是我為什麼要接受他的贖罪,讓他心裡好過一點呢?」

  陸七呢喃,她神色呆泄,看上去像是要崩潰了一樣,聽得黃婭茹糊裡糊塗,畢竟事情的詳細經過她沒有見證過,並不清楚。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黃婭茹依然幫著權奕珩,「小七,我不知道你和阿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媽媽想說一句,阿珩當時只有六歲,什麼都不知道,即便他沒有去找你,你也不應該責怪。」

  看樣子,黃婭茹並不知道事情的全部。

  六歲的孩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若是他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會騙她給權玉蓉輸血,差點要了她的命,事實上他真的要了她的命,只不過是她自己命大活過來了。

  良久,陸七冒出一句,「我要告他!」

  「你告他什麼?」

  「他非法囚禁我們,是犯法的。」

  這個組織權家也有份,陸七此刻才想明白,為何權老爺子能隨便出入,還能和上面的人交接,要是沒有關係,怎麼可能有那種本事。

  說不定堪稱地獄的地方就是權家人培養的頂級殺手。

  她真是蠢,怎麼從來就沒有想過呢?

  那時候她小,想不到這麼深的一層倒也情有可原,現在她一回想,倒是覺得就是這麼回事。

  「小七,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算了吧。」

  「媽,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我當初快死了啊,差點就死在了他和權玉蓉的手上。」

  「你說阿珩差點要了你的命,會不會是誤會?」黃婭茹始終不相信權奕珩會是那種人。

  而且即便這裡面有什麼別的情況,那時候的權奕珩才六歲,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做主的。

  黃婭茹回憶起當年,女兒丟失的那一年,她幾乎哭瞎了眼,也急壞了陸自成。

  那時候的陸自成是真心疼愛陸七,因為愛黃婭茹,想要得到那個女人,他也沒有被名利蒙蔽,所以在陸七失蹤後他也跟著著急,一心想要尋回陸七。

  陸七也是在這樣一場大雨里,被陸自成的人給找到了,撿回了一條命。

  黃婭茹永遠也忘不了,在看到女兒的那一刻,她哭的有多心痛,恨不得將這輩子的眼淚都流了。

  自此,黃婭茹為了感謝陸自成,寬恕了陸自成,准許他有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說,陸自成是被黃婭茹親手推給胡碧柔的。

  對對錯錯,誰是誰非,陸七已經分不清了。

  「小七,事情都過去了,還是算了吧,你和阿珩好不容易在一起,也是個緣分。」

  誰對誰錯黃婭茹並不想追究,她是過來人,看得出來權奕珩是把陸七放在心尖上疼著。

  「媽,你不用勸我了,我不會這麼算了的,俗話說,欠債還錢,欠命就得還命。」

  黃婭茹臉色一白,也不知道陸七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小七,你可別做糊塗事,我看得出來,阿珩那孩子是誰真心愛你的。」

  「他那是為了給自己贖罪,不是愛!」

  「媽,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陸七一把抱住黃婭茹,哭出聲來,「他用我的血救權玉蓉,完全不顧我的死活,我當時……那麼的懇求他,他連句話都不肯說,媽……」

  「如果我真的就那麼死了,他還不是好好的活著,而我就成了他和權玉蓉的犧牲品,我的命就這麼不值錢麼,為什麼要給權玉蓉呢?」

  「小七別哭,別哭了,我知道了,明白了。」黃婭茹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幫女兒拭去臉上的淚水,心疼的要命。

  「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就什麼都好了,嗯?」

  陸七大概真的累了,不多時便在沙發里睡著了,黃婭茹怕吵醒她,也懶得叫她去床上睡,給她拿來棉被蓋上。

  等她徹底睡下,黃婭茹才敢給權奕珩打電話。

  「阿珩,小七在我這裡。」

  權奕珩站在雨里,他還在滿世界的找陸七,接到丈母娘的電話他鬆了口氣。

  原本以為碰到這樣的事她不會去找黃婭茹,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去了。

  「媽,她還好麼,沒生病吧,這麼大的雨給她吃點藥。」

  「放心,她沒什麼事,明天早上不發燒應該沒什麼問題,你別找她了。」

  黃婭茹了解女婿的性子,女兒就這麼跑出來,加上他那邊的聲音,她知道女婿肯定在滿世界的找女兒,讓他放心。

  「媽,我能來看看她麼?」

  「還是不要了。」黃婭茹看了眼沙發里蜷縮的陸七,痛心的道,「阿珩,你給她的傷害太大了,她可能有點接受不了。」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不然怎麼會找人一直在給她催眠。

  他當初和黃婭茹達成的共識也僅僅是這一點,並沒有告訴她,陸七因為輸血的事差點喪命。

  原諒他的自私,因為那個時候他是愛陸七的,就想和她在一起,好好的保護她。

  「你這幾天都不要來找她了,讓她好好的靜一靜,她在我這裡你放心。」

  「媽,有些事我覺得還是當面說清楚的好,我不想和她冷戰,怕這樣下去會更糟。」權奕珩任由雨水淋著他的身體,「媽,我明天會過來看她,希望媽媽您能多幫我做一下小七的思想工作。」

  權奕珩知道這麼說有些冒昧,可他真的沒辦法了,或許他曾經確實傷害了陸七,可現在,他們的今天,他們好不容易在一起結為夫婦,他給她的都是他所有的愛和寵。

  「我會的,你趕緊回去吧。」

  掛斷電話,權奕珩沒有想回大院的欲望,他心裡記掛著陸七,想在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就看到她,所以,他冒雨去了黃婭茹所在的小區。

  他索性坐在車裡等,也好比一個人回去面對冷冰冰的空氣強。

  權奕珩穿著濕衣服在車裡等了一夜,他病了,還沒等到第二天早上就發了高燒,暈厥在車裡,是被權家人找回去的。

  上午醒來,雨已經停了。

  老爺子已經從保鏢嘴裡大概詢問了情況,看到孫子醒來吵著要去找那個女人,滿肚子火。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一個女人而已,竟然把你弄成這樣。」老爺子破口大罵,「她要走那是她的事,我們沒有對不起她,她還來脾氣了!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一點也不懂規矩,瞎鬧什麼啊。」

  權奕珩虛弱的躺在床上,「爺爺,您忘了嗎,當年就是我們對不起她。」

  老爺子眯眼,「你說什麼?」

  「她什麼都想起來了,找我算帳。」

  老爺子不以為意,「哼,哪又怎樣,她不是好好活著麼?」

  是啊,她是好好活著,可若不是她運氣好,哪裡還有今天的小七。

  權奕珩想到那一年,當他跑去陸七病房找她的時候,沒發現女孩的身影,是怎樣的癲狂。

  最後老爺子告訴他,她已經死了,埋了,他還是不信,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

  終於被他給找到了,看來老天也在給他機會贖罪。

  權奕珩什麼都不想說,他心裡就想著一件事,「爺爺,我這輩子沒有對不起誰過,唯獨只有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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