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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車開進城堡莊園門口，又慢慢走了大約半分多鐘，終於在城堡正門停了下來。
威斯伍德看到這輛車，當即眼睛一亮，熱情地迎了上來。許芬妮先下了車，繞了一圈走到門口時，卻見伍德先生已經親自為但如意打開了門，並伸出手要扶她下車。
許芬妮有些擔心。她之前雖然和但如意講了許多晚宴禮儀，也知道但如意接受過類似的教育，但是她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晚宴。
不要出什麼狀況才好……
許芬妮捏緊了手指。金色的p牌手包，發出吱吱的響聲。
但如玉並不知道這些。雖然時光變遷，然而類似的場合不管古今中外，在她看來已然大同小異。她已經歷過無數次，熟悉無比，自如得如同魚兒進了水一般，斷然不會出現許芬妮擔心的狀況。
“伍德先生，您好。”但如玉輕輕搭著威斯的手走下車，站穩之後，即禮貌收回手臂。微微側身點頭行禮。
威斯伍德見狀十分意外，但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熱情地歡迎她來到晚宴做客。但如玉簡單誇獎了一下伍德家族的莊園，並沒有深入。
兩人結伴往城堡里走，威斯道：“如意小姐，自從在畫展上看到您的畫之後，我就一直非常希望能有機會與您交流。不過這段時間一直很忙……啊，還沒恭喜您的小說出版上市！”
但如玉意外：“您也知道我出版了小說？”
“不但知道，我還買了一本。今天上午剛剛讀完，真是非常精彩！”威斯的臉頰上泛起略顯激動的光芒。他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卻一旁的助理提醒他又有客人到了。威斯不得不遺憾地與但如玉暫時道別。
但如玉一邊往裡走，一邊注意到許芬妮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不由發笑：“我沒做錯什麼吧？”
許芬妮搖頭：“沒有，你做得非常好。”
走進宴會大廳，但如玉的出現立刻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她皮膚很白，五官是典型的東方人臉孔，雖然不似歐洲人深邃，卻韻味十足，有著白描一般的精細和氣質。
她身著淡金色的抹胸禮服中長裙，版型略顯挺直，少了幾分柔和，卻多了幾分貴氣。這是v家最新一季的高定款，剛剛從秀場上下來。如果不是她因為與v家品牌有合作，可能根本還拿不到這件衣服。
但如玉見不少人盯著自己竊竊私語，問過許芬妮才知道他們多半都在討論她是誰。有了解她的，恐怕還可以說說她的畫和書。
不論如何，但如玉對這個承包宴會上常出現的賓客，以及這個國家來講都是外來者。所以他們都在觀望她，而沒有主動上來打招呼。
但如玉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盧卡巴爾巴卡維，原來他也來了。她微微一笑，拿過兩杯香檳，將其中一杯塞給了許芬妮，然後帶著她走過去。
“巴爾巴卡維先生。”
盧卡看到但如玉，驚訝道：“沒想到你會出現！”他連忙對剛剛站在旁邊的一位女士介紹：“阿克曼小姐，這位就是《瘋子迪亞洛》的作者，missruyu！”
但如玉立刻跟上問好。
阿克曼小姐年紀不大，看上去似乎比但如玉更年輕。但是她顯然家世富貴，那單純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傲氣的眼神，但如玉十分熟悉。
這樣的女孩並不容易交往。
但是好在，阿克曼小姐是真的非常喜歡《瘋子迪亞洛》，所以一聽到但如玉就是作者，便對她非常熱情，開始拉著她不停說話，詢問後續情節。
盧卡被撇在一邊，卻並不在意，微微笑著陪立著。阿克曼小姐是他的重要客戶，他接下來要籌辦的一次畫集展銷會，還要倚賴阿克曼小姐的支持。
“如意小姐，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在英國意外的地方出版您的書呢？”阿克曼與但如玉交流了一會兒，已經完全被她虜獲，成為她的粉絲。
阿克曼是典型的英國少女臉孔，眼眶深陷，鼻樑高挺，身材修長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一些。但是她的臉蛋卻有幾分秀氣和稚嫩，甚至透著幾分可愛。她此刻滿是期待地看向但如意：“而且我非常希望能看到這部小說拍攝成電影……”
她剛說到這裡，便聽一個略帶不滿的聲音道：“阿克曼小姐，您可是遲了一步，之前我已經在和盧卡談這件事了。”
原來是伍德先生過來了。
他說完，又轉向但如玉：“如意小姐，不知道您願不願意給我個機會，讓我幫您安排這部小說在更多國家上市的事情呢？包括英國本地的出版發行，我剛才也已經與盧卡談過。我可以幫助他更快更好地鋪貨，我相信，這本書的銷量不會停在六位數上。”
阿克曼不滿：“但是你不能幫助她改編電影！”細長的眉毛高高翹起。
伍德先生也毫不示弱：“阿克曼家族旗下，好像沒有出版社吧？你打算怎麼幫如意小姐在其他國家出版呢？一個個國家去找出版社談嗎？”
但如玉看著兩人幾乎要吵起來的架勢，有些為難地看著盧卡。誰知後者臉上更加無辜，反而向她投來了求助的眼神……
☆、第68章
但如玉趁著間隙從宴會大廳離開，穿過一個小門，來到庭院長廊，又繞了小半圈之後從另一個門走進承包建築里。
這條路，她越走就越是感懷。
剛剛的城堡大廳其實她並不熟悉。那種寬闊的地方，金碧輝煌的裝飾，明顯是後來伍德家族在重修城堡的時候塑造出來的。
阿法爾大人也曾在此舉辦過宴會，然而那時候的大廳只有此時三分之一大小，人也不多。但如玉穿著長裙走一圈，能叫出每個人的名字，知道他們每個人的過往。
但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
走了沒多久，一條鋪著奢華地毯的走廊出現在她面前。但如玉微微訝異，抬頭看到走廊兩側的壁畫中竟然有她的作品。
不，不應該說是她的作品，而是娜塔莎，就是那個曾經陪伴著阿法爾大人的娜塔莎的畫作。
這其實是一幅習作，娜塔莎那時剛學了如何細緻處理明暗，迫不及待拉著阿法爾坐在壁爐邊，將他斜靠在沙發上的樣子畫了下來。
現在看來，她居然沒能描繪出阿法爾十分之一的帥氣。也虧得那是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將這張畫細細收好。
但如玉置身城堡之中，又猛然看到那精緻的畫框裡曾被她一筆筆描畫，又曾讓他輕撫而過的畫幅，心中生出了時空錯亂的感覺。
她似乎覺得這長廊並不是長廊，而是一條時空迴廊，一條時間隧道。她走進這裡，就不再是那個附身在但如意身上，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女大學生。而是金髮碧眼，曾與阿法爾大人一樣，穿越了歐洲大陸，最終定居英國的吸血鬼。
當她還是娜塔莎的時候，她曾經猜測，為什麼阿法爾大人會在見到她第一面時，就說出那樣的話。
後來，當她得知他的經歷，她恍然明白，也許正因為是他曾經體會過與她同樣的過去：不想被自己的創造者所控制，所以千辛萬苦，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
最初的最初，阿法爾卻是獨自面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和寒冷，沒有一個懷抱和一個生命，能給他帶來片刻溫暖，讓他片刻心安。
而當娜塔莎出現時，他卻用自己的雙臂擁抱住她，成為她瞬間的救贖。
但如玉忽然覺得恐慌，仿佛整個身體都不再由自己所控制。城堡的每一面牆壁，每一塊磚，每一件擺設，都是有記憶的。而她的出現，讓這些記憶甦醒，拼命湧入腦海。她不由自主，走上前伸出手去，想要輕輕觸摸那上面的……
“你是誰！你在幹什麼！”忽然有人從旁邊衝出來，將但如玉推開。
但如玉急速後退兩步，撞在旁邊的裝飾性盔甲上，被劍柄擊打在腰部，微微作痛。
她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將褐色長髮梳起，畫著濃重黑眼圈，著裝十分暴露的年輕女孩站在畫胖，緊張地盯著她。如同一隻小獅子。仿佛只要她再接近畫作一步，她就要將她撕碎。
而她的眉眼與伍德先生太像，幾乎不用問就能知道他們的血緣關係。
但如玉收斂了神色，道：“我是受伍德先生邀請來參加晚宴的，我叫……”
“我知道你！”女孩厲聲打斷她的話，“你就是那個騙子！”
“什麼？”但如玉一愣。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看到我祖先的畫，知道我家城堡的，說不定你就是偷偷溜進來看到過！還用那麼拙劣的畫法，玷污我們伍德家族的祖先……簡直是太無恥了！”
但如玉對少女的尖銳和憤怒完全摸不著頭腦，見她雙目幾乎要瞪出火來，她不由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