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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玉的身子往後靠了靠，看向劉語。
她能感覺到，對方是一個在公關方面非常厲害的人。但是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這樣解決問題，實在是麻煩。
如果她自己去做，恐怕立刻就能想到十幾種術法，直接讓對方銷聲匿跡，從此絕跡於網際網路。而如果她要站出來，這一會兒恐怕已經能寫出幾篇言辭犀利的文章駁斥對方了。
可是偏偏，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這裡聽劉語給她分析其中利害。
“劉語，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顧你們的決定，單方面發表了什麼言論，你們會怎麼做？”但如玉忽然道，“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合作。”
劉語愣了一下，道：“不會。我們的合同並沒有這方面規定。雖然，我建議如玉姑娘你可以配合我們，這樣會對宣傳更有利。”
“那你們先討論著。”但如玉說完，站起身走到櫃檯，“沐風，借個筆記本用用。”
她知道沐風這裡放著兩台筆記本用來寫小說。
沐風將其中一台拿出來給她，再次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但如玉點點頭：“恩，還記得我跟你說寫小說的事情嗎？”
“當然。”
“我在網上發了，不過現在有人故意抹黑我，給我找了不少麻煩。他們還攻擊我的讀者。”但如玉臉色深沉。
沐風聽了，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情：“如果要幫忙就說。”
但如玉點點頭，拿著筆記本走到旁邊一個空位上坐下來。
她打開一個空白文檔，深吸一口氣，之後開始一刻不停地輸入。隨著鍵盤噼里啪啦的聲音，一個個文字如同流淌一般躍然於屏幕之上。
☆、第35章
但如玉此番舉動，明顯就是動了氣。
其他三人見狀心思各有不同。劉語並不了解她，所以並不覺得特別奇怪。他知道很多寫文字的人都有莫名其妙的習慣和自信。所以他以為但如玉也是其中一種，是她的正常狀態。
然而火因卻和熠熠對看了一眼，小聲說：“從來沒有見過如玉大大這個樣子哎。”
熠熠瞥她：“你之前也只見過她一次。”
“但是在網上很熟悉啊。我了解跟我聊天的那個如玉大大，超級淡定超級置身事外，對什麼流言蜚語都是置若罔聞，只埋頭更新寫稿子……”火因道，“真難想像會看到這個場景。”
不一會兒，但如玉停下了敲擊鍵盤。她側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又緩慢地動作起來，仿佛是在推敲修改。
這時沐風適時地端著三杯咖啡走了過來。咖啡的香氣，讓在場的幾人都不由精神一振。方才因為整日工作而略感昏沉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劉語是愛好咖啡的人，倒不是愛好藍山、聖赫倫那那些高檔咖啡品牌——他也愛好不起。劉語僅僅是喜歡喝咖啡，光聞到純正的咖啡香氣就愉悅感大增。
他不由微笑著接過沐風斷了地咖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現磨咖啡的香氣啊……今天真是來對了！”
說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般看向火因和熠熠：“啊，我不是說我不願意來，只是……”
誰知火因她們仿佛根本沒聽出什麼不對，都和他一樣沉醉在咖啡的香氣里。
他頓時自嘲地一笑。
原來如此。
眼前的這幾個人，與他在這個行業里見慣的那些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同事和同行根本不一樣。她們明明已經年紀不小了，工作也十分穩定，卻難得地保存著單純心思。
劉語不禁想到之前在公司里和同事討論如玉姑娘，討論《瘋子迪亞洛》，甚至討論晉江文學網時大家的感覺。
“這個晉江，好像跟其它網站都不一樣。沒有什麼特定的風格，就算有一些題材比較紅火，卻也不會整個網站一窩蜂擁上去寫一個題材。可以說是有限的發揚風格，深化類型文，但是同時又不斷地湧現出各種各樣特別的小說和作者的地方。有的作者真能算奇葩了。”
“他們這網站也可以算是現在網文圈的奇葩。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能讓《瘋子迪亞洛》這種文章殺出重圍一飛沖天吧？你看看這書的名字，不是我說，如果放在xx、yq之類的網站，絕對根本沒人看，然後被編輯勒令修改——《暗夜迷情：吸血鬼公爵的傀儡》。”
“晉江的讀者也很奇葩啊。你們不覺得嗎？相對於其它網站來講，這裡的讀者簡直就是愛護作者，培養每一顆幼苗的典範。不管是什麼類型的文，不管這文有多冷。只要你耐心發文，堅持更新，就會有人看，有人留評。而且越冷的題材死忠越多，越是有人砸雷追捧。我看《瘋子迪亞洛》這書就是一開始被冷題材的土豪愛好者這麼捧起來的。”
……
劉語看著眼前嘰嘰喳喳商量的火因和熠熠，又看了看對著屏幕，專注而又投入的如玉姑娘，不由感慨。
自從他開始接觸網文出版和網文後續運作這一部分，就不止一次接觸過晉江這個名字。而他也發現相對於其他女性文學網站。晉江的文章出版、改編影視都是最多也是往往能引起話題的。
從穿越到宮斗，從現代虐心到現代青春純愛。題材不一而足，卻每一個都那麼讓人印象深刻。
如今又出現了一個成功的歐美風幻想文學作品。
也許只有一個不那麼商業化的網站，這樣一些單純的編輯，才能讓如此多不同風格的作者在這裡安心創作。才能培養一方沃土，讓每個人都按照自己內心所想去自由的寫作吧？
他也猛然醒悟過來。為什麼如玉姑娘似乎對自己剛剛說的那些內容並不感冒——因為那壓根就不是她的風格。
“好了。”但如玉終於抬起頭，看向劉語，“抱歉剛才急了一點。”
“沒關係，我明白。”劉語完全不介意她方才的衝動，反而有些心急地問：“我能看看你寫的嗎？”
但如玉將屏幕轉過去。劉語立刻將文檔拉到最上面，快速瀏覽起來。而隨著他一邊閱讀，臉上的神色也發生了變化。
只見他的雙眼中漸漸浮現出驚喜意外，而後更是整個人變得有些興奮激動起來。看到最後，他不由輕輕一拍桌子：“寫得好！這樣完全沒有問題，可以直接發出去了！”
火因見狀，更是急得抓耳撓腮，直接湊上去想看看如玉姑娘到底寫了什麼。
而等她和熠熠兩人看完，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們一方面覺得如玉姑娘寫得太好了，同時又有些感動到哽咽。
火因是早就被但如玉圈了粉，看到她的這篇文章，終於明白為什麼相對於之前的淡然和置身事外，她這次卻動氣了。
原來她並非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那些她的讀者，為了喜歡她的人。
而熠熠雖然之前對如玉姑娘沒有如此強烈的喜愛，但是這兩次接觸之後——尤其是在她做了修改，引來這些事端之後，看到這樣一篇文章，忽然有一種被人擁在懷裡保護著，安慰著的感覺。
劉語看她們二人的反應，就知道自己剛才的判斷沒有錯誤。
儘管如玉姑娘對公關運作和網絡輿論控制並不了解，但是這篇文卻又從另一個角度塑造出了一個典範。
它對於那些惡意中傷和抹黑，並未多做糾纏，而是淡然否定，用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將其淡化。行文之中處處透出那些污衊簡直幼稚至極不值一提的味道。
而之後的大部分篇幅，則用來抨擊和直指對方對她的粉絲造成的傷害。
整篇文字洋溢著濃濃的情懷，對於她的粉絲來講，恐怕會溫暖光明如同陽光照拂一般。而對對手來講，就如同刀鋒般尖銳，仿佛能刺破敵人的胸膛。
溫柔一刀，濃情之箭。
劉語不禁感慨。如果這如玉姑娘不是有意而為之寫了這麼一篇切中要害的公關稿，那只能說她是天才型的明星式作家。她天生的情懷和敏感，讓她只需要遵從本心，便可以獲得無數人的心甘情願追隨。
相比來講，恭靜和他的春風新傳媒對她的抹黑，簡直弱爆了。
什麼五萬塊打賞，在這個年代，在網絡文學圈實在是太不起眼的數目了。如果他沒有料錯，這件事發生之後，如玉姑娘的追隨者還會有一輪爆發，到時候，恐怕打賞砸雷數目會再度直線攀升。
而劉語此刻竟然發自心底地認為，如玉姑娘值得這樣的追捧。他為自己這種想法有些驚訝，不由自主地向坐在對面的那個看上去不足二十歲的女孩看去。
她還那麼年輕，歲月不過剛剛將她雕刻成盛開的樣子。而她的才華卻已然如夜空中次第炸開的煙火一般照亮了一方天空的黑暗，絢爛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