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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魏紫吾沒有想到, 原來自己連一個司寢都容不下。

  她靠著床欄出神, 在不知不覺中入睡。

  ***

  這琅山深處叢林豐茂, 躥了只狐狸到前面的宮苑出沒, 倒也是件尋常的事。當天值夜的太醫察看了那隻狐狸,沒發現什麼異常, 太后就也沒有深究。

  顧見毓訓斥了負責後山夜巡的禁軍班領, 下令加強防戍, 避免再有野獸驚擾貴人。

  雖然後山的禁軍增加了一倍, 但第二天,去養鳳池的女眷就少了許多。

  只有魏紫吾與顧熙樂每天都去。因有石冬誠在,魏紫吾倒是絲毫不擔心安全,每天都將在泉池鳧水當成鍛鍊,頗為閒適。她卻不知,有人竟因為她浴湯之事,情緒已瀕失控。

  蕭令拂看著夜夜晚歸的顧見緒,突然淡淡道:“太子妃每晚去養鳳池浴湯,怕是全身上下都被你和岐王給看光了吧?”

  顧見緒一怔,慢慢轉頭看向蕭令拂,不敢相信這是對方說出來的話。

  顧見緒慢慢道:“你是不是瘋了?我負責皇祖母壽誕慶典總辦,你以為我每日都閒著?”

  蕭令拂呵呵笑了笑:“我瘋了?你心裡不就是這樣想的嗎?其實殿下想要看的話,我可以幫你的。”

  顧見緒捏捏眉心,沒想到他一直認為理智的蕭令拂會突然露出這樣叫人不省心的一面。但是,他又不能對蕭令拂發火。

  他猜想,或許是蕭令拂從知道不能嫁給太子開始,長期積鬱在心,與他成親之後,更是被來自魏紫吾、周漓慧等多方的壓力所侵蝕,卻要維持一慣的淑雅形象不能發泄。陰暗的情緒,讓她的人早就如一張繃滿的弓弦。這次再摔倒,而她卻極少陪她,令她理智的弓弦在這一刻幾欲斷裂。顧見緒想通之後,便試著與蕭令拂說道理,撫慰她……至少在成事之前,他絕不能讓蕭令拂出任何紕漏。

  ***

  魏紫吾後邊幾天靜無波瀾地度過,直到壽誕前夕,她從太后處回掌玉殿時,再次遇到狄旭年。

  狄旭年很巧妙地攔著她的去路,行禮道:“太子妃娘娘,好巧。”

  魏紫吾眼中隱著不悅,的確是巧,今日石總管恰好有事沒跟著自己,這個狄旭年便找上她了。她頷首以示招呼,聲音毫無起伏,道:“請王子讓一讓。”

  狄旭年自然不會讓,他取出一枚玉符,攤在手心裡,道:“不知娘娘可曾見過與這玉符?若是見過……”他有意停下話賣關子。

  魏紫吾掃一眼那玉符,神色驟變,她見狄旭年轉身往石山後走,略作猶豫,跟了過去。

  狄旭年站在石山後朝著她微笑,仿佛篤定她會跟過來。

  魏紫吾看著狄旭年,定定神,問:“你那玉符,是從何而來?”那是她爹的東西,難道她爹此番回遼西的路上,遭遇了什麼不測?不……絕不可能……

  狄旭年走近她,道:“娘娘再看清楚一些。”

  魏紫吾接過玉符,發現玉質與她爹那塊一樣,連雕的魚紋也是一樣,魏嶢親手雕的東西,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然而,她還是發現了區別,魏嶢那塊的魚尾偏於平圓,而這個魚尾略顯尖長。若不認真看,倒是難以分辨。但這的確是魏嶢親手雕的,和她爹爹手上那只是一對。

  魏紫吾略作平復,慢慢抬起頭,看向狄旭年,道:“看起來,王子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說吧,你給我看這東西,意欲何為?”

  狄旭年倒也直言道:“我給你看的玉符,是你娘的所有物。”

  魏紫吾微微一怔,道:“那請你還給我,我自會轉交給我娘。”

  狄旭年道:“可這並不是弘恩侯府里那位凌夫人的,而是你親生母親的。”

  周圍頓時靜得連樹葉上的滴水聲也清晰可聞,魏紫吾反應了一會兒,方問:“你這話是何意?”

  狄旭年看著她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侯夫人不是你的生母,只要你想……我可以帶你去找你的親娘。”

  魏紫吾眼裡積涌的驚瀾,卻在聽到這句話後,很快平靜下來。帶她走麼……她突然就想到了慕容遲。就算她對狄旭年向她提供的消息再好奇,她也不可能跟對方走。

  而且,她的娘對她,從來都是很好的。爹爹也從未提過她的身世另有隱情,她不能為了一個陌生人的所謂“信物”和幾句話,就自亂陣腳。

  更何況……她既已嫁人,怎可能跟著一個陌生男子離開。那樣的話,太子會怎樣想?別的人又會怎樣看她?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和狄旭年有染,甚至是私奔。

  想到這些,魏紫吾緩緩道:“我的生母是否另有其人,我自會向我的父母求證。還請王子往後請不要私下找我。”說完轉身便走。

  狄旭年卻在她身後道:“若是魏侯爺和凌夫人會告訴你真相,早就告訴你了。既然他們合起來瞞騙你十幾年,你問他們,他們又豈會說實話?總之,太子妃若用得著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魏紫吾腳下微頓,離去的步伐卻越快。

  狄旭年身邊的親隨狄飛看著魏紫吾的背影,皺眉道:“太子妃娘娘還真是謹慎又冷靜,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狄旭年面無表情,許久才扯了扯嘴角,說:“沒關係,咱們還有時間。若是她始終不為所動,再說罷……”

  魏紫吾心裡卻沒有她在狄旭年面前所表現出的平靜,她莫名地感到失落,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落什麼。

  在路過梅華水榭時,眼見放晴的天竟又下起雨了,魏紫吾反正無事,便入內避雨,等著宮人去叫軟轎過來接自己。她靠在水榭前,突然聽到蕭令拂氣喘吁吁的聲音隨著西風飄來:“殿下,我說的都是真的……”

  聽著就是在追著誰跑,以為蕭令拂在同顧見緒說話,魏紫吾都沒有往聲音來處看,就將身體引入窗扇後,她皺了皺眉,還好她沒站在水榭外的廊下等,她一點也不想碰到這對夫婦。

  隨即卻聽到低沉得有些駭人的男音道:“英王妃,自重。”

  竟是太子?魏紫吾微微一愣,他今日過來行宮了?她瞟了外面一眼,果然是太子。

  顧見邃步伐不停地朝前走,身後跟著石安靜。而蕭令拂執著傘,神色複雜地看著前面頭也不回的男人。魏紫吾蹙眉看著這畫面,蕭令拂這是什麼意思……?她也算了解蕭令拂,歷來藏得頗深,今日言行……莫非是受了什麼刺激?

  顧見邃卻已發現了池對岸水榭中避雨的魏紫吾,迅速繞過迴廊便進了水榭,道:“婼婼?”

  魏紫吾看了看太子,他雙肩的衣裳都被雨打濕了,頭髮也有些濕潤,這樣急也不知去哪裡。便道:“殿下終於也過來行宮了,你怎也不打把傘?”

  顧見邃笑著撫了撫她的臉頰,道:“我剛去了皇祖母那邊,你不在。我急著回掌玉殿看你。”

  魏紫吾聞言便也笑了,將她先前因狄旭年帶來的低落也沖淡許多。她想了想,突然摸出自己雪白的棉帕,為太子一點一點擦拭他臉上的雨水。顧見邃微微一怔,等少女擦完後要縮回手的時候,拉著她的手腕扯向自己,低頭封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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