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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伏脫了身上的外袍,披上了長袍雪衫,少年氣的眉眼在剎那間仿佛又染上了掌門角色特有的清冷傲慢,以及令傅先深深著迷的不屑一顧。
傅先怔怔的望著他,臉上的失態一寸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入骨的迷戀與虔誠,宛如眼前之人是他終生唯一的信仰,是他存活於世間的唯一支撐。
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托著江伏的長靴,俯身親吻他的腳面,顫抖的呢喃聲里滿是夙願達成的大喜過望。
“掌門...”
江伏沒抗拒他的親近,只是用鞋尖抵住他的下巴,出聲問。
“告訴我,這些年裡騷擾我的那個粉絲是不是你?”
傅先像只寵物狗依賴的蹭著他的鞋尖,用衣袖專心致志的擦去他鞋面上的灰塵,溫和的聲音流露出不加掩飾的陰狠與渴望。
“掌門,您為什麼不肯再看我了,我只是想讓您看看我,想讓您知道我對您的愛慕。”
他慢慢抬起頭,濡慕的目光里裹著求而不得的癲狂。
“那些照片,那些信,還有放在您臥室里的那些東西,都是我親自準備的,您喜歡嗎?臥室里的東西您有沒有用過?我想把它們挨個用在您身上,您一定會喜歡的。”
“第一期錄製結束時,是你讓人把拍好的照片和鳶尾花託交給粉絲的,那些照片距離很近,只能是海島上的人。你明知道我們總會查到你頭上,又為什麼故意暴露自己?”
江伏垂下眸看著他,平靜的自問自答。
“是因為元元。你原本只想躲在暗處不停的給我造成困擾,讓我無法忘記你這個瘋狂的粉絲,但元元的出現讓你感到憤怒而嫉妒,你不甘心了,你想要我知道你是誰,知道你對我這些年懷的各種心思,所以你故意暴露了自己。”
傅先沒有否認他的話,而在聽到他口中元辰的名字後陡然變了臉色,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不甘的控訴聲里有偏激的怨恨。
“為什麼您會對一個突然出現的人如此親密?為什麼您從來都沒有想起來我是誰?那鳶尾花,您送我的鳶尾花,您真的一點都不記得嗎?”
是傅先今日的裝扮與刻意提起的《散女傳》讓江伏靈光一閃,中午休息的時候,他讓元辰吩咐莫璇把關於《散女傳》的所有視頻都找出來,他疑心事情的根源就在其中。
每拍攝完一部劇,導演都會把幕後花絮及被剪掉的片段合成視頻送給主演們留作紀念,《散女傳》也不意外,江伏並不記得關於鳶尾花的印象,而《散女傳》的正片裡的確也從未出現過。
如果傅先就是那個粉絲,那麼他對《散女傳》和鳶尾花的執念又在於哪裡?
而當莫璇把《散女傳》的幕後視頻給他看後,江伏才終於明白了。
拍攝《散女傳》的時候,陳琦導演一度想從正邪的絕對性上升到人性的複雜性,所以曾構思過一版正教與魔教其樂融融的結局,兩派人在酒樓里言笑晏晏,把酒言歡,地位尊貴的江伏與傅先自然是在同一包廂里喝酒聊天。
為了顯示出酒後的醉態,所以導演組準備的是真酒,江伏几杯喝下肚,面上看著依然雲淡風輕,其實內里早就暈的七葷八素。
他忘了自己是在演戲,一時興起霍然起身踩著木椅,順手從桌上散落的花堆燈盤裡捏了一支鳶尾花,然後搖搖晃晃的勾住離他最近的傅先的下巴,輕佻的調戲說。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色。”
這句本是男主對女主說的台詞,但演技拙劣的男主足足拍了數十條才過,導致一旁的江伏無形中便記住了這句話。
現下醉意溫存,琳琅滿目,對面的傅先披著黑色長髮,又叫他一時分不清男女,便以為是星際遊玩時哄騙女孩子的時候,笑嘻嘻的脫口而出。
他披著這掌門的皮相露出人間煙火的一面,只朦朦朧朧看的到傅先僵硬的神色,卻並不知道他那繁重衣袍下的東西陡然就起了反應。
傅先被他攝了心魄,自此便再難尋回。
而那次演員們都有些醉醺醺的亢奮,其他人也鬧出了不少笑話,所以他這點失態並不算太大的出格,導演後來改了結局,所以就把刪去的這一段當做了幕後花絮。
傅先在此前與江伏的對手戲中只是欣賞他的演技與精美的相貌,而這猝不及防的時刻陡然被異狀的江伏接近,竟如無意窺探到寶藏背面的旅人般驚嘆而迷戀。
他久久難以忘懷江伏那時勾人的神態,夜夜牽念,便成了亘古纏縛的心結。
江伏已經對傅先的所有動機與心態清楚的很,但他淡淡的看著傅先,說。
“我不記得了,什麼鳶尾花,我一點也不記得。”
這句話生生抽走了傅先臉色的所有血色,猶如信仰坍塌的絕望,他不敢置信的痛吼了一聲,發了瘋般的朝江伏襲了過來。
早就時刻提防他的江伏敏捷的一躲,從床榻上滾落至地面上,然後轉身就朝著另一條暗道跑過去,還沒跑幾步就聽到了暗道那側傳來的急促腳步聲,然後他迎面撞到了元辰的懷裡。
元辰一隻手掛著固定繃帶,另一隻手將他摟進自己懷裡,然後面無表情的盯著神色癲狂的傅先,厲聲道。
“把他抓起來!”
他身後的警員們迅速闖了進來,儘管傅先發瘋的時候極具攻擊性,但到底是敵不過訓練有素的警員們,很快便被壓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