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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雖也幼時便有名師教導,但所學皆乃紙上談兵,而無實際經驗。你長到十三未曾離開過皇城不說,光是應對朝堂大臣,你就已然缺乏不少經驗。總有名儒在身側,但個個都是空談將軍,實戰小兵。那有何用?多大的能耐,便要擔負起何等的重任。你比之你父親尚且不足,何況與你皇爺爺相比?偌大王朝,本就是你之力難以撐起的。你即位以來,倒也勤勤懇懇,積極納諫,可為何變成這般模樣?不過是本身有所欠缺罷了。你既無荒。yín無道,又無暴政嚴苛,為何會覺無顏面存活下去?若你就此生了死志……”

  陸長亭頓了一下:“你父親在黃泉下方才會覺得無顏面。”

  朱允炆怔怔地站在了那裡。

  “放下有何難?拋開那些朝臣在你耳邊的諫言,放下有何難?”

  “可是……拋不下了。”朱允炆眼眶微紅,“他們不會願意投降於四叔,他們會以死明志。他們若為維護我而身死,我又焉能苟活?”

  “你的性命是誰給的?”

  “父母……”

  “你的性命乃是孝康帝和皇太后給予的,你是孝康帝同洪武帝一手撫育長大的。你的性命難道是這些朝臣給的嗎?他們忠君愛國,固然可敬,但你要拿你父母給的性命,去為他們的風骨殉葬嗎?莫忘了,這才不過建文二年。你父親與皇爺爺才走了多久?你敢下黃泉去面對他們嗎?你確實不適合做皇帝。你的所想所為分明還很幼稚可笑!”

  朱允炆麵色先是轉白,而後漲紅了起來。

  最後又歸於一片慘白。

  “……你說的不錯。但世間於我已無親人,若四叔奪位,也未必能容下我?不如趕在四叔來之前,死個乾淨。”朱允炆說著,解下了腰間銅錢,牢牢握於掌心,“多謝侍郎陪我數日。”

  陸長亭忍不住皺眉。

  這人怎麼就這樣擰呢?

  陸長亭一把扣住了朱允炆的手腕:“皇上既然扣留我數日,今日便由我來扣留皇上吧。”

  朱允炆愣了愣,掙扎兩下愣是沒掙扎開。陸長亭常年習武,衣衫之下薄有肌肉,如何是朱允炆的力道能比得過的?自然只有被陸長亭牢牢扣於掌心,不得動彈。

  “侍郎!”朱允炆驚叫了一聲。

  陸長亭面無表情地抬起手來,直接將朱允炆劈暈了過去。

  外頭的宮人們一無所覺。

  他們只當朱允炆還在與陸長亭說話。

  時辰一點點推移。

  外面突然吵鬧了起來。

  尖叫、驚呼混雜一處。

  “嘭”的一聲,殿門被撞開,高大的身影身著甲冑,手提長劍,大步朝陸長亭走了過來。

  “長亭。”“四哥來了。”

  第232章 完結章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全文完結

  應天破, 屠刀便懸在了建文舊臣的頭上。

  在朱棣下令搜尋其餘建文舊臣的時候,朱允炆醒了過來。他睜開眼, 茫然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陸長亭遞了杯熱茶到他的跟前, 淡淡道:“還想死嗎?”

  朱允炆張了張嘴,還不等他開口,陸長亭便又接著道:“也無事, 若還想死,你還有大把的時間來想清楚。”

  朱允炆打量了一圈周圍環境,還是分外熟悉的東宮,朱允炆怔怔道:“我是做了個夢,還是……四叔已經破城入宮了。”

  “你睡了兩日。”

  朱允炆苦笑道:“那四叔該已經即位了吧?”

  陸長亭搖了搖頭:“哪有這樣快?”

  話音落下, 便有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進來。朱允炆抬頭看去,本能地往後縮了縮:“四叔……”

  朱棣沉著臉, 面對朱允炆時氣勢冰冷逼人。陸長亭見狀, 不由得起身擋住了朱棣的視線。朱允炆這才覺得壓力驟然減輕,頓時吐了口氣出來。

  “知道慶壽寺嗎?”陸長亭問。

  “知道,在北平。”

  “你去那裡清靜待上幾年如何?”

  朱允炆沉默了下來。

  “去為你父親、皇爺爺念經祈福,如何?”

  “……好。”對於孝順的朱允炆來說, 沒有什麼比搬出這二人更有用了。如今朱棣已經入宮,朱允炆也知道, 他想要再死就沒那樣容易了。而事實上, 經歷這樣一緩衝,朱允炆衝動之下的求死欲,也就被減淡了不少。

  陸長亭做了主要將他送往慶壽寺, 朱允炆忍不住看了一眼朱棣的方向,見朱棣雖然神色冷漠,但卻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朱棣這時候才開口了:“來人。”

  朱允炆本能地緊張了起來,果然,四叔還是容不下他的……

  待到朱棣話音落下的時候,便立刻有人應聲進來了。朱允炆更加緊張了,甚至身體微微戰慄了起來:“侍郎……”他本能地叫了一聲陸長亭。

  “將他送往北平,自有人接應。”

  那人應了一聲,走上前來直接將朱允炆裝進箱子裡扛了出去,著實力大無窮。但朱允炆也依舊沒有放下那顆提起來的心。蓋因朝臣在他跟前將朱棣描述得著實太窮凶極惡,且罪大惡極。昔日朱允炆本就少見到朱棣,對這個身負軍功的叔叔也無多少印象,此時全數被群臣描繪的想像所替代了。被帶出去的路上,朱允炆也依舊在滿心焦灼之中。他擔心陸長亭因而受到懲罰。

  事實上,陸長亭也的確受到了“責罰”,只不過是在他跟著朱棣進了另一處宮殿中之後,朱棣當即就將人按倒在了床榻上,以解相思之苦。

  這兩日陸長亭都守著朱允炆,著實令朱棣大為火光。現在朱允炆總算被弄走了。

  直到第二日天明,陸長亭方才同朱棣一塊兒從殿中出來。

  殿外守著的全是燕王府帶來的老人,他們對此情狀見怪不怪,無一人疑心。只當燕王興致最好時,要與陸公子分享罷了。

  “等等。”走在路上,朱棣突然一把拉住了陸長亭。

  陸長亭疑惑地看著他。

  朱棣卻是抬起手來,為陸長亭整了整領口,動作極其自然大方。

  朱棣不自覺地笑了笑,隨後還握住了陸長亭的手,姿態極其親密。

  他之所求……不正是為了今日嗎?

  兩人頂著烈陽,一同走在路上,身後遠遠地跟著宮人。皇宮很大,路也很長,但朱棣卻終於感覺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們可以光明正大攜手前行,不會再有人足以威脅到他與長亭之間的感情。

  ……

  六月初,秦王朱樉姍姍來遲,總算抵達了應天。

  朱樉的臉色並不大好看,畢竟他為朱棣解決了山東困境,那頭朱棣卻直取應天占了先機。就在秦王陣營將士以為二人還要繼續博弈的時候,朱棣派人將朱樉迎進了皇宮。二人都是打的清君側的旗號,此時若不擺平朱樉,朱棣是無法登位的。朱樉也明白這一點,當即便氣勢洶洶率人入了宮。他帶來的人也並未被攔在宮外,這一點倒是令朱樉的面色好看了些許。

  太監在前引路,將朱樉引到了一處宮殿外。

  朱樉進門便見著了陸長亭。

  陸長亭一人坐在那裡,手中捧著一杯熱茶,像是在想什麼事。

  朱樉一時倒是忘了朱棣,滿腔不快也被壓下了許多。

  “長亭,你沒事吧?”朱樉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了陸長亭的手臂。

  陸長亭抬起頭,對上朱樉的雙眼,朱樉眼底的關心擔憂不似作偽。陸長亭毫不吝嗇地露出了笑容:“二哥來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陸長亭笑的時候本就少,笑起來又格外討人喜歡,朱樉再大的怨氣也都被牢牢堵住了。朱樉坐下來,悶聲道:“朱允炆那小子沒對你如何吧?”

  “他能如何?”陸長亭又綻了個笑容出來。

  朱樉被晃得快接近目眩神迷的狀態了,不過好歹還是穩住了,他嗤道:“朱允炆的確不能如何,不過你怎能就任由他將你扣在宮中?”

  “我等二哥和四哥來救我啊。”陸長亭眨了眨眼,道。

  朱樉哽了哽,那顆為人兄長的心瞬間被撐滿了,語氣不得不放緩道:“這倒是,朱允炆這般不識相,二哥是一定會來救你的。”不過說到這裡,朱樉的臉色就又變了,恨恨道:“但卻叫老四搶了先……”

  “重點難道不是我安全無虞嗎?”陸長亭的目光銳利了起來。

  朱樉當即擺手道:“二哥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老四呢?讓老四過來,我與他說話。”

  “萬一你們打起來,我夾在中間該如何是好?”

  朱樉看了看陸長亭的臉色,低聲道:“二哥也不瞞你,倒也未必會打起來。”

  “嗯?”

  “老四已經占儘先機,我傻了才和他打起來。”

  陸長亭勾了勾唇:“有二哥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朱樉一把抓住了他:“這話不許說給老四。”

  陸長亭點頭:“好。”

  朱樉又道:“反正想一想,老四若與你長久,他連個子嗣後代也無。說不準屆時皇位落入誰手呢?”朱樉臉上這才顯露出幾分張狂來。

  陸長亭有些哭笑不得。

  “但老四不能削藩,他若削了我的藩,那我便也要學他了……”朱樉道。

  陸長亭點點頭:“我自是也不希望二哥被削藩的。但這話,二哥要與四哥說去,我不管用。”陸長亭眨了眨眼,分外無辜。

  朱樉再度哽了哽:“……二哥可都是為了你,日後老四若是不忠於你,二哥還能伸手將你撈出來。”

  陸長亭搖了搖頭:“這種事上如何能留後路呢?留再多的後路都是無用的。若我當真信錯了人,也沒甚可後悔的,不過說明我眼瞎罷了。但是……眼下我對四哥再信任不過。二哥這話便不要再說了。”

  朱樉輕嗤一聲:“難道老四還會記恨我不成?”不過嘴上雖然這樣說,朱樉心底也知道,朱棣是有可能真記恨他的。

  “二哥。”朱棣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朱樉倒是難得生出了兩分心虛,畢竟剛才他還在“離間”二人的感情呢,如今被抓個正著,這便尷尬了。

  陸長亭很是自覺地起身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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